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81节
作者:叶淅      更新:2025-09-19 11:07      字数:3519
  如当初在二皇子府邸,他与雪梨的初见,又如现如今他对待关静姝的态度。
  或许是在赵雪梨面前露出阴狠的一面太多次了,他渐渐就不再伪装,反而能够尽情释放恶意。
  其实他与赵雪梨之间本就是有新仇旧怨,嘴上说着既往不咎,可谁会真的当真?不过是为了互相利用,暂时妥协罢了。
  所以大婚夜,他说不用等,她竟真的没有等着他来掀盖头,而是直接睡了,也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可宋晏辞莫名就是觉得不爽利极了。
  他想到之前在御书房时的那个猜测,不禁将目光落在雪梨唇上,没见到什么破皮痕迹,只不过好像有些肿?
  是昨夜他离开后突然肿的,还是她嘴唇原本就这般红润丰满?
  宋晏辞凑近床榻,伸手捏住雪梨鼻子。
  没一会儿,赵雪梨就因为呼吸不畅迷迷瞪瞪睁开了双眼。
  像是逐渐开合的窗牖,显露出其后清澈干净、恍如明珠的镜湖。
  宋晏辞在这片泛着水雾的湖中看见了自己阴沉着脸的倒影。
  啪——
  赵雪梨打掉了他捏住鼻子的手,语气不满,“你做什么?”
  宋晏辞罕见没计较雪梨大不敬的行动,他退开身子,站定在床前,“该去给父皇敬茶了。”
  其实皇帝刚睡下没多久,根本不必急于一时,可敬茶自来是在早上,就算等,也得在甘露殿外早早等着。
  若是曦贵妃尚且在世,他们还得一道儿给曦贵妃敬茶。如今瑾贵妃代掌凤印,行中宫之责,为了将礼数做得周到,还得去瑾妃宫中一趟。
  赵雪梨听见是要去敬茶,人也清醒了很多。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嬷嬷早早放置在床前的宫服,扭头一看,见宋晏辞还没走,当即提醒道:“殿下,我要换衣裳了。”
  宋晏辞瞥她一眼,转身走出去,合上门。
  待雪梨换好之后,又跟在宋晏辞身边一道儿去接了关静姝。
  几人这才往甘露殿而去。
  这一整日,赵雪梨别的没做,全在干巴巴的等待中度过了,只等皇帝睡醒,就已经正午了,敬过茶,得到几句夸赞和勉力之话,又去瑾贵妃宫中。
  瑾贵妃与宋晏辞不对付,三个人又等了许久,才将这茶敬了,再次得到诸如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没用废话。
  赵雪梨本来觉得自己在蘅芜院时就已经无趣得厉害,没想到入宫后更是无聊透顶。
  太枯燥了,太规矩了,对于女子的仪态又太严苛了。
  这才一日,她就已经吃不消了。
  幸好不用日日如此。否则还真是折磨人。
  一通折腾下来,就到了申时末,雪梨想起那个‘日日回府’的承诺,有些头疼地对宋晏辞道:“殿下,我想出宫一趟。”
  宋晏辞通宵没睡,现在胸口的伤有些隐隐泛痛,闻言当即就不悦道:“不允。”
  他们说话时尚且有旁的宫人在场,赵雪梨虽然不清楚哪个是裴霁云的人,但她确信这桩事会传到裴霁云耳中就行了。
  正好,她累了一天,也并不想回侯府应对表兄,雪梨索性就乖乖不再提此事。
  因为昨晚洞房未完成,入了夜,宋晏辞还是得过来歇在雪梨这里。
  房门一关上,赵雪梨就说:“殿下,你待上半个时辰后便去关姐姐那处罢。”
  宋晏辞要在朝中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势,联姻是最快最稳妥的法子,不论他心中有没有关静姝,至少面子需得给足了,要让京兆尹看到他的诚意。
  他本就打算后半夜再去关静姝处的,结果赵雪梨这种迫不及待赶人的态度还是令他沉了脸。
  宋晏辞看着赵雪梨毫无尊卑的懒散姿态,忽然想起自己最初提议娶她,一是离间二皇子和淮北侯府,二是为了报复她屡次出卖自己。
  可成婚一天,她呼呼大睡,他站了整日,现在她又要继续睡觉,他反倒还要去逢场作戏。
  宋晏辞真是要气笑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开始秋后算账,“赵雪梨,我与裴谏之厮打那日,你为何一言不发?甚至在言语间多次向着他人?”
  赵雪梨一顿,“殿下,我自然是应该要向着侯府的,若我反倒帮着你对付侯府,那往后我的话在表兄心中还有份量吗?又如何左右逢源,行离间之事。”
  宋晏辞不可能将朝中之事寄托在赵雪梨身上,他根本不相信仅凭赵雪梨就能离间二皇子和裴霁云。
  之前求旨赐婚一事,他已经看出来,淮北侯裴靖安怕是与裴霁云不睦,他为何不从裴靖安处下手呢?
  只不过要拉拢裴靖安,还需要借助姜依。
  这样一来,又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养父宋则。
  可宋晏辞活了二十几年,早就学会将手中一切都向权力让路。
  相信养父可以理解自己是迫不得已的。
  宋晏辞思及此,问:“姜依现下在谁手中?”
  赵雪梨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话头扯到这上面来的,可涉及姜依的事,她一向守口如瓶。
  宋晏辞忽然道:“父皇给了我两万兵马。”
  赵雪梨呆了呆,“这......这是要?”
  宋晏辞摆出一幅耐心告罄的模样,冷笑一声,“赵雪梨,现在就是救出姜依最好的时机,我有兵权在手,又贵为皇子,便是裴靖安也奈何不了。”
  赵雪梨狐疑,“你爹宋则呢?”
  宋晏辞明白她的顾虑,当即应承道:“这桩事,我不会让他知晓。”
  赵雪梨问:“那救出我娘后,你要如何安排她?”
  宋晏辞:“自然是全权由你决定。”
  “赵雪梨,我给你一百人,从今往后,你娘就由你自己护着,如何?”
  赵雪梨心神一动,但是......
  她思量一番后,道:“我不要一百人,你给我银子、武器和马匹就好。”
  他给的人,注定不是自己的人赵雪梨才不上这个当,若是要养一些心腹,还是得自己来。
  宋晏辞一听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倒是有几分狡黠。
  他心中冷笑,面上应了。
  届时手中握着姜依,还愁她不听话?
  赵雪梨不可能全然相信他,所以将话说得半真半假,“我娘被送去了南方,具体在何处、受到什么限制我统统不知晓,但与她联络尚且是可以的。”
  “她被谁送走的?裴霁云?”
  赵雪梨摇头,“我不知道,娘亲没有告诉过我。”
  “殿下,若有什么谋划,你尽可告知我,我自会通知娘亲。”
  宋晏辞没作声,雪梨看不出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半晌,他开口:“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
  雪梨松了口气。
  宋晏辞又道:“此事还需细细筹划,待我想了法子后再告知于你。过几日,你需为我做一件事。”
  赵雪梨问:“......什么”
  宋晏辞从袖子摸出一个瓷瓶,眉目一片阴冷,“你寻了机会将裴霁云请进宫,给他喝下这个。”
  赵雪梨一时之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反应很大,不可置信,“你让我给表兄下毒!?”
  宋晏辞眉头一皱,“什么毒,不过是让他快活的药罢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你知不知晓,裴霁云的心上人是谁?”
  赵雪梨还没从‘快活’两个字带来的狂风骤雨中回过神,又被这句话吓了一大跳,浑身都有些僵硬了,“......什么...什么心上人?”
  宋晏辞探究地问:“你不知晓?”
  赵雪梨木着脸摇头。
  “现今朝野上下怕是都知晓裴霁云昨夜同女郎私会一事了,你说,是真是假?又会是谁呢?”宋晏辞一双凤眼盯着雪梨,不放过她任何一处面部变化。
  赵雪梨依然木头脸,“我哪里会知道这些?”
  宋晏辞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这都不重要,你也无需探究了,只需将我吩咐之事办好即可。”
  赵雪梨面露犹豫。
  宋晏辞:“赵雪梨,拿出确切的诚意来,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又怎么让我相信你能成功离间裴霁云和二皇子?”
  赵雪梨看了那么多话本,从来没觉得身边的谁像话本里见不得光、阴暗搞事的奸佞小人,可此刻她是真觉得宋晏辞一肚子黑水,坏得流油,不仅坏,还下作,不入流。
  如果说表兄光风霁月的皮下是疯狂肆意的内里,那宋晏辞扒去那身上好皮囊,就只剩下恶贯满盈。
  良久,赵雪梨接过瓷瓶。
  两天后,
  回门日。
  宋晏辞上午带着关静姝回了京兆尹府邸,午时过后,才赶回来,带着雪梨去裴府见过裴鹄和李梁玉。
  因为要行龌龊的陷害之事,在裴府走了一遭后,马车还是去了淮北侯府。
  两个人各怀鬼胎,一路上谁也没出声,不过临下马车前,宋晏辞还是提醒了句,“事成之后,便救姜依。”
  ————“表兄,这就是宋晏辞令我要做的所有事,姈姈不敢欺瞒你。”一个时辰后,照庭内,赵雪梨坐在裴霁云怀里,将这桩事细细道来,不过隐去了些自己要钱要武器的细节,她又将瓷瓶拿出,“就是这瓶药。”
  裴霁云看了眼药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反而问:“姈姈之前应允我的日日回府,怎么食言了?”
  赵雪梨早有托辞,立刻甩锅,“表兄,这实在怪不了我,是宋晏辞不允我出宫,姈姈也是没有法子。”
  裴霁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敷衍应对。
  他眸色沉了沉,“你倒是乖顺。”
  赵雪梨手里捏着药瓶,连忙扯开话头,“表兄,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裴霁云:“你照办即可。”
  雪梨惊愕:“表兄要让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