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猫酸君      更新:2025-09-19 11:07      字数:3315
  “秦迩,我是这么教你吃饭的吗,你手呢?!”秦弋突然提高嗓音质问他妹,“你不会吃饭就别吃了。”
  苏康眠差点被他激怒,他以前从来不发火的,今天也不知道发的什么无名火,“秦弋,你吓着小兔子了。”
  “在我们家,她过什么样的日子是我说了算,我宠不起她,你明白吗?”
  秦迩看到她哥生气就浑身发抖,小脸一下煞白了起来,一个人跑去房间哭了,剩下苏康眠和秦弋在桌上对峙着。
  苏康眠冷静了一小会儿,决定先保持沉默,出门去买点水果回来再哄秦迩。至于秦弋,不是单纯靠哄就行的,他肯定是钻了牛角尖自己不肯出来。
  苏康眠踢了脚凳子,拿上玄关处柜子上的钥匙独自出了门。
  秦弋摸不准苏康眠现在的脾气,只是看他冷静地出了门,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秦迩闷在被子里哭,哭到后面呼吸都困难了,秦弋把被子撩开抱起哭得七荤八素的小丫头。秦迩不肯被她哥抱,使尽力气挣脱,也确实踹疼了秦弋。
  秦弋让她坐在床上,也不管她现在能不能听进去话,说:“眠眠不是我们家的,以后他要是不愿意了,我们能赖着他吗?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不会不要你……”
  苏康眠他还那么年轻,秦弋明白他还能创造无限可能的未来,而自己似乎过着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他们确实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了。
  秦迩哭疼了的双眼又开始飙泪,她哥把她吓着了。
  “别哭了!”秦弋一面呵斥她,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他真的不会哄了,小丫头哭累了也就会睡了。
  先睡着的人是秦弋,很累还发着烧,那碗粥是温度正好能让他发汗,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但明明记得睡前没有关大灯。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和一盒感冒药。
  秦弋没看到秦迩,心想一定是苏康眠回家了……
  主卧的阳台亮着灯,本来主卧和次卧是连通的,但父母为了尊重秦弋的隐私,特意装了一层隔音玻璃。秦弋正好能在他这侧看到主卧阳台上的两个人在玩游戏。
  秦迩已经恢复成快乐小白兔了,洗干净的长头发被一个兔耳朵发箍固定着,对着苏康眠嘻嘻哈哈个没完。
  秦弋看着不禁想抽自己,到底自己糊里糊涂说了些什么东西啊!
  秦迩忽然抬了下头,原本的笑脸立刻阴了下来,小屁股一转留了个背影给她哥,苏康眠原本是背对着秦弋的,转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病号。
  作为哥哥,他应该要跟小兔子道歉,不然没法原谅他。
  苏康眠是两个小时前回来的,进门的时候秦迩还在抽泣,而她边上的秦弋已经睡死了过去,顿时火冒了三丈高,想把秦弋拖出去拿平底锅敲。
  但是没办法,只能先抱着秦迩出去哄,小丫头已经哭得不会说话了,只会大着舌头叫眠眠。
  苏康眠给她洗了个热水澡,可能是浴室的温度叫人放松了下来,秦迩玩了会儿小黄鸭心情就好了很多,但大眼睛还是红肿着。
  “眠眠。”
  “嗯?”
  “你为什么不是我们家的?”
  这问题让苏康眠有些猝不及防,怎么会这么问呢?
  苏康眠想了想说:“很多人一开始不是一家人,后来变成了一家人,就像爸爸妈妈,他们就是后来变成了一家人。”
  明知道这个字眼可能会戳痛小丫头的心,但苏康眠还是说了。
  秦迩抬起明亮而又通红的双眼,“小兔子没有爸爸妈妈。”
  苏康眠捏了捏秦迩的嘟嘟脸,“怎么会,小兔子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呢,只是小兔子的爸爸妈妈去了我们来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们以后也会去,到时候小兔子就能看到他们了。”
  秦迩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她哥,她哥不是这么回答的,“就是死掉了,对不对?哥哥说我吃芒果就会死掉,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苏康眠:“……”不服不行,不愧是他秦弋,还以为他很会教小孩呢,也就是这个水平而已。
  洗干净的秦迩抱着苏康眠不放手,揪着“一家人”这个问题问个不停,直到苏康眠承认“我就是小兔子家的”小丫头才满意。
  这个问题让苏康眠忍不住去揣测秦弋到底跟秦迩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小孩子哪有什么心眼,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而已。
  小兔子要眠眠。
  “眠眠,你不要离开小兔子,小兔子超级喜欢眠眠,想眠眠每天给我讲故事。”
  童言无忌,也最真实坦白,苏康眠发现自己被这个小丫头哄的一愣一愣的,都快忘了秦弋晚饭的时候是如何过分了的,这一刻面对他那张半死不活的脸,苏康眠全部都想起来了,但今晚他病着,并不适合聊这些事。延杉厅
  等他病好了,要好好聊聊这个家……的家庭教育问题。
  秦弋没脸没皮地走到主卧阳台,跟着两人一起席地而坐,伸手捏了捏他妹的小脸。
  秦迩不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字母拼图,一手拿着个S,一手拿着个B。
  “这个……咳咳……”秦弋发现自己不仅嗓子疼,还哑了,说话的声音跟被撕裂了一样。
  苏康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秦弋这惨兮兮的样子就难过了,“怎么这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秦弋摸着自己的喉结处,艰难地说:“不用去,我去吃药。”
  秦迩也是心软的人,看见他哥回房间吃药赶紧就跟了进去,话虽然懒得说但看她哥乖乖吃了药还是高兴的,摸了摸秦弋的手之后又出去找苏康眠了。
  苏康眠看在眼里,心里窃喜,抱起秦迩说:“小兔子,你今天跟我睡那间,你去房间等我洗个澡好不好?”
  “好,等眠眠讲故事。”
  秦弋杵在客厅看苏康眠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十五分钟后清清爽爽出来了,脖子里挂着条白色毛巾,半干的头发还一绺一绺搭着。
  “那个,今天、我……”秦弋知道苏康眠没跟他生气,但就是没生气才更难受,“苏康眠……”
  这人吧,不犯错的时候不好意思、对不住什么的张嘴就来,真犯了错道个歉跟要被割喉似的。
  苏康眠指指沙发说:“你坐,我炖了雪梨给你润喉。”
  秦弋跟秦迩是一个性子的,很容易被讨好,这种内疚的时候就更别提了,让他做什么都没二话。
  苏康眠端着一个纯白色的骨瓷盅从厨房走出来,秦弋的目光贴着他由远及近。
  “不烫,60度水浴保温的,”苏康眠说,“明天要还是发烧,必须去医院。”
  雪梨被他打成了果泥,加了冰糖和枸杞,炖成了稀薄的糖水,秦弋就是不忍看到这样的苏康眠,他把对一个人的喜欢变得具象化,想方设法地付出。
  秦弋对这份感情的理解还停留在他十八岁的那年,那时候的苏康眠很需要照顾,家教严苛的小孩在他这里找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开始肆无忌惮地索要他从未得到过的新鲜,没吃过的没玩过的,甚至是内心从未感触过的——一个男孩对另一个男孩的爱慕。
  “是谁教你做这些的?”秦弋的声音很轻,沙哑得厉害。
  苏康眠回答:“我自己,有时候很想对自己好一点,一个人在外面其实不怎么好过。”
  这是苏康眠第一次透露自己的留学经历,如果要做这几年的总结,也不过就是这淡然的一句话,是很不好过,但已经都走过来了,此刻能坐在这间房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吃完早点睡,小兔子在等我,”苏康眠刚起身就被秦弋抓住了手,“怎么了,还有事?”
  秦弋说:“她自己能玩,你再坐会儿。”
  “有话跟我说?”苏康眠并不期待秦弋再多说什么,不然扯来扯去又不知道会说出点什么,怕听他说苦难更怕自己稀里糊涂抖落出那些不干净的过去。
  逃避,让人暂时过得舒服一点。
  秦弋这人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不爽就开口,不过工作这几年情商也高了一点点,经过思考之后呢很多话就憋回去了,今天看苏康眠忙里忙外的时候就是心里难受。
  他不应该在这里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今天我冲着你了,是我不对。”秦弋显然没说完,嗓子难受,很深地提了一口气。
  苏康眠甩开他的手说:“要是后边有个‘但是’我就不听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脾气,吃软不吃硬。”
  秦弋笑里有些难为情,还真被他说中了,“嗯,你也看到了,我能把这个家照顾好,你舍不得你这么操心。”
  苏康眠嘴角一斜,很快隐匿了笑意,“就这?”
  秦弋一时语塞,“啊”了一声。
  啊你个头,苏康眠说:“所以你说我倒贴,还对小兔子发火,你讲道理吗?”
  以前秦弋就觉得自己浑身长满嘴都说不过他,更何况确实是自己理亏,“那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