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腹黑蛇蛇抓住了龙尾巴 第77节
作者:
拾花照海 更新:2025-09-19 11:08 字数:4327
岁初完全不能解释刚才那一瞬的慌乱,直到攥住他才觉得他还在,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低下头去看。
新挂上的护身符绣着白龙纹样,乍看之下像是变小后的他贴在了护身符上。
“你不是送了我一个吗?为何今日又要送我?”
“那个做的不好,我重新给你做了一个,方才想起来,便给你挂上了。”他又叮嘱道,“阿初,事在人为,不必烦忧。”
他又替她理了一下稍有些凌乱的发髻:“早些回来。”
被他那样明亮的眼神一看,好像她做什么都无所隐藏。岁初拿起护身符放在手里掂了一下,感觉奇怪,想拆开却发现上面附着了一层密咒:“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你回来我就告诉你。不要打开,打开便不灵了。”
岁初不再纠结,忍不住又捏了一下他的脸:“你送了我护身符,那你想要什么?”
殷晚澄垂眼,鸦羽般的眼睫落下,眼中闪过一缕细碎的光。
“想要你开心。”
他温和地笑笑:“一直开心。”
岁初总觉得他面里带话,但细看他没什么异常,想来有月昇看着不会有大问题,只笑着说:“有你在我就很开心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回来给你带?”
殷晚澄摇摇头,过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还想吃你给我做的面,回来后,不要忘记给我做。”
直到岁初走了很久,他依然站在原地,直到月昇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怔怔回神,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默默收拢衣袖。
“看你刚才那样,好像一瞬间又傻回去了。”
月昇也不拘着,一上来就给自己添了茶,翘着腿自顾自喝着,不时抬眼看他,不确定地问:“我问你,你现在是殷晚澄吧?”
殷晚澄默默将护身符收好,走过来时吓得月昇绷直了身子。
被砍掉的脑袋又在隐隐作疼了。
“我一直都是殷晚澄,何时不是我?”
澄澄是他,殷晚澄也是他。
见到月昇的防备,他好笑道:“你怕什么?”
“谁怕你了?”月昇逞强道。
“你护着阿初这么久,我不会对你动手。”殷晚澄坐在他对面,诚恳道,“谢谢你对阿初的照顾。”
月昇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喝也不是,吐也不是。
殷晚澄竟然对他说谢谢,他没听错?阿初说他蛊毒尚未彻底解除,还是说他脑子又坏了?
想说的话断在那里,月昇忘了方才想说的是什么,只闷闷道:“啊……顺手的事,说这个做什么?”
“你喜欢阿初?你们认识几千年,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他和阿初的感情始于阴差阳错的日久生情,月昇与她是同族,又陪在她身边那么久,如果月昇再废些心思,未必不会使她动心。
月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轻笑了一下,挑衅地看向他:“你这是抱得美人归来跟我挑衅?”
“只是疑惑。”
月昇潇洒地灌了一杯茶水,摇头朗笑道:“有些人只看一眼便注定了她不会为我所有。”说起第一次相见,月昇脸上也正了神色,“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只熊妖背上,脚踩着那只熊妖的脑袋,尽管鳞片缺失大半,可她依旧慵懒地晃着蛇尾。像是天牢里执掌生杀的王,残忍又危险,好像只要靠近一点便会被她撕的粉碎,那般独特的美只一眼便忘不掉了。”
殷晚澄默了默,道:“原来,你喜欢的是那样的她。”
“是啊,蛇妖天生冷血又薄情,我喜欢那样的她也是我的本性。不过她和我还是不同的,她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们注定不会是一路人。因我没有触犯到她的底线,又在天牢里护着她,她才默认了我的存在,但远远不能到动心的地步,更多时候是像兄妹一般的相处,我不甘心,但不妨碍我继续追求她,万一哪天她和你一样傻了,答应了我呢?”
月昇自嘲道,“不过她既然看上你了,我又能如何?一刀两断?几千年的情义了,哪能说断就断?我也没几个友人了。”他两手一摊,“总之你放心,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但你在一天,我就不会做什么。”
殷晚澄毫不留情地戳破:“我不在,你也没做成什么。”
他们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殷晚澄失笑,为了他,阿初还真是煞费苦心,可他势必要辜负这份心了。
眼看着月昇气得就要掀桌了,他淡道:“再和我说说阿初的事吧。”
无论多小的事都可以。
第68章
凌云峰山顶。
快要入夏了,满山的山茶开的正艳,正是一年赏花最好的时节,去年此时,岁初便是从这里将殷晚澄捡回去了。
她从茫茫山茶花海中收回视线,听着山中微弱的动静,猛然回身,青光闪过,长鞭落下,一同掉落的,还有一片飞刃。
“差一点就会将你漂亮的脸蛋割开了。”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位娇艳的女人,“独自一人前来,你的胆子还挺大。”
岁初站在原地不动,默不作声地凝向她。
“我要的东西呢?”
今晨起来时她便看到了案上留下的字迹还有一小块青萝芝的根茎。
阿辞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提前让青萝芝成熟了,取下了青萝芝,随后刻意杀死了他。
拿青萝芝要挟她前来绝非什么好事,她也做好了准备,没有告诉殷晚澄,凭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要她涉险。
她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蔺盈盈。
不对,据她所知,蔺盈盈不会有这样只手遮天的本事,那是谁,道魁吗?
但是,他哪来的能力在她眼皮子底下潜入荫山?
她心生奇怪,蔺盈盈已走到她面前,满带算计的目光看向她:“暂且不提此事,有段日子没见了,你我不应先叙叙旧吗?”
“可我没什么要与你叙旧的。”冰凉的声音毫无感情,“拿走了我的东西,还想着全身而退?你未免有些太过痴心妄想了。”
岁初没心思理她,蔺盈盈便自顾自往下说:“曾经,有条小蛇濒死,却被一个路过的‘人’救了,小蛇对其感激涕零,却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差点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抬眼,看着岁初骤然沉下来的脸色,“你说,这条蛇是不是应该去收债?”
有那么一瞬,岁初当即便想把她杀了。看着蔺盈盈志在必得的脸浑身并不舒坦,仿佛自己所有的底细都摊在她面前了,连同软肋也被她掌握了。
很危险。
她飞快地逼近了蔺盈盈,手中长鞭犹如灵蛇盘上了蔺盈盈的躯体与之相斗:“别废话,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前尘往事我并不想提,我的东西在哪里!”
蔺盈盈眼睁睁地看着那冷艳的面容越靠越近,边打边退,随后扑哧一声笑开了。
“你像个蠢货,完全被人蒙在鼓里了。”
在岁初看来,蔺盈盈完全是在胡言乱语,说一些疯话,或者她本能地对一些她忽略的真相感到危机,以至于抢先在蔺盈盈说下句话之前再次逼问。
蔺盈盈仍是在笑,伴随着她的话,远处的山茶花一朵一朵坠落,一阵风卷着山茶,似是一片血红色的漩涡压过来,那一阵风荡起岁初的头发,迷了她的眼睛。
她挥手将一朵山茶花击落,山茶坠地,花瓣迅速腐朽,随后生出一小片荆棘。
她未曾见过如此妖术,疑惑间忽略了指尖一闪而过的刺痛。
血沿着青色衣襟落入脚下的大地,从中生出数以万计的黑色荆棘。仅是片刻的功夫便如同帘幕一般掀起尘土,将两人围拢其间,她带着蔺盈盈避开,转头,一截荆棘墙堵住了每一寸去路。
山茶花并着她的血一簇一簇坠地,荆棘越追越紧,直到眼前再无去路,脚下的荆棘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脚腕。
蔺盈盈虚影突然笑了一声,很快消失于无形,岁初惊觉中计,抬眼道:“这不是妖术。”
若是妖术,她踏上这片土地之时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妖力的流动,就算是蔺盈盈和道魁两个人,可绝不可能瞒得过她这样的大妖设下这样的囚笼。
“你也不是蔺盈盈。”
“的确不是妖术,我也不是那么没用的狐妖,只不过我没有实体,借了她的身体一用。”“蔺盈盈”缓缓走到岁初面前,双眸荡着一层幽幽青光,她手心托着一朵青色灵芝,“但这阵对付旁的妖怪无用,对付你却恰到好处。”
岁初冷着脸隔着荆棘看向她,脚腕被荆棘刺伤的疼痛并非没有察觉,只是此时此刻,所有的痛都比不得被人暗算的怒意。
她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法,斩之不尽,源源不断,不是借由妖力启动,却以妖力为供养。
“大人料的不错,殷上神难缠得很,只有从你身下下手,果然将他引了出来,他与金乌设局,处处针对吾主,却根本不知,吾主早已金蝉脱壳。”
岁初冷笑了一声,长鞭毫不犹豫地扫过荆棘,一声巨响回荡在山谷之间,荆棘牢笼却是将她的妖力原原本本的扫了回来。
那些荆棘反而生得更旺,她的妖力顺着缠着她脚腕的荆棘隐隐有枯竭之势,像是惊蛰那日被按住无法挣脱。
阿辞那日,原来是得了他们的指示。
“现在你不想听也得听了,大人得知殷上神在你这里,心中好奇,暗地里调查了许久,虽说几千年过去,很多事情已经被封存了,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是不想曝光便会被遮盖了的,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方才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我说的话,你怕是不信,那你不如亲自去看一看,昔日的殷上神,对你做了什么吧。”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荆棘连带着山茶花也不见了,唯有茫茫一片的纯白。
她的视野被按下,像是回到了匍匐在地的时候。
几千年,回去了,回到了她噩梦的起点,她还是小蛇的时候。
大雪纷飞的冬日,她的半截身子被獾妖甩到雪地,白雪将她翠青色的身躯掩盖。
与记忆里不同的是,这次,她身上的阵痛变得无比清晰。
她清晰地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声响,痛的她视野模糊。
直到余光中看到了一截与白雪相似的袍角,空气中浮现的淡淡血腥味充斥鼻尖。
澄澄……吗……
怎么可能,那时候的人,是阿辞。
她强撑着将视线聚焦,看不清他做了些什么,直到她的脑袋被轻轻一碰,一道清列的嗓音从头顶上方落下:“你……还好吗?”
她的脑中一片嗡鸣,明明他的手指暖得不得了,可她仿佛觉得像极北融不化的千年寒冰砸在了她的头上,冻得她便抬眼的力气都没了。
这道声音她熟悉的很,几千年里听惯了这道处变不惊的声线,又与她陪伴了整整一年,心里梦里念的都是这道声音,她不可能听错。
蛇首被轻轻抬起,一截手指递到了她的面前,甜腻的味道一如既往,嘴巴不受她控制地张开,将沾了血的手指整个吞入。
身上的皮肉被割开的痛苦再度浮现,这一次却像戳进了她的心口。
这味道太熟悉了,曾经她有过沉睡不醒的时候,那时候他便是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的。
她难以置信,努力地抬起万分沉重的眼皮,想确认这一切皆是虚假的。
纯白的衣襟布满灰尘和纵横交错的血迹,往上看,是一张熟悉却无甚情绪的脸,纷扬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似是连同他眼底的情绪也冻住了,连一丝微弱的情绪都没有,仿佛看她是再寻常不过和随处可见的青石一般的死物。
生硬的话、冰冷的眼神,陌生到她根本不觉得这会是殷晚澄。
心口疼痛的感觉在加剧,一圈一圈放大到全身。
救她的人怎么可能是殷晚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