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作者:
余芽呀 更新:2025-09-19 11:10 字数:3290
“酒量进步了?”陆慎问。
“没有啊,”洛厄尔面具下的脸已经有些红了,冷白的皮肤沾染上些许血色,连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用以前那种认真的、湿润的眼神望着陆慎慢吞吞道:“头晕,难受。“
“……”索伦上将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上前。
然后就看到陆慎转过头来向他致歉,表示自己要失陪一会儿,送喝醉酒的洛厄尔先回去休息。
清清楚楚记得洛厄尔上一次在首都星面无表情将另外三个军团少将全部喝倒的战绩——索伦上将咳嗽了一声连忙点头:“殿下请便,就是辛苦您照顾洛厄尔了……”
“应该的。”当着众人的面,陆慎扶住喝醉酒的洛厄尔离开宴会大厅。
出去以后,陆慎看着站立不稳的洛厄尔问:“住在哪儿?”
洛厄尔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醉得不轻,没有回答陆慎的问题,反而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脸,缓慢地笑了一下,轻声道:“……真的。”
陆慎喉结滚动了一下。
因为驻地百分之九十的军雌都在宴会厅里,所以此刻他们周围很安静,头顶是广袤神秘,熠熠发光的璀璨星空。
洛厄尔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星光下更加惊艳,让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面具下那张脸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而且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洛厄尔露出来的嘴唇像熟透的果实,泛着好看的红,看起来很柔软,很湿润。
“之前都没反应过来,”洛厄尔看着他,很慢地说:“但其实我很想您。”
“六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想您。”
说这话的时候,洛厄尔觉得面具真是一个好东西。
能让他短暂忘记自己脸上的疤痕,肆无忌惮装成从前的样子跟陆慎说话。
只不过陆慎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眼神太深沉,也太专注,令洛厄尔有些难以承受,怀疑是不是自己模仿得不够到位,控制不住想错开目光,让陆慎不要这样看他。
但他没有半途而废。
昏昏沉沉扣住陆慎的手腕,指尖滑过他的掌心,仰起头看着陆慎的眼睛像六年前那样,声音很轻地问:“您呢?”
“您想不想我啊?”
第134章
洛厄尔的呼吸里带着酒气。
是方才宴会大厅里那种尝起来有些涩口,但闻着很香的香槟味。
而且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体温远比平时要高许多,掌心滚烫,抓着陆慎的手时,那种高热直接从皮肤传递到胸口,烫得陆慎心脏都有些发疼。
眼神看起来已经有些迷离了,却坚持望着陆慎对准焦距,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掰着手指又重复一遍:“两千……两千三百二十七天……您有没有想过我?”
哪怕只是一瞬间。
哪怕只有很少很少的片刻。
洛厄尔醉得神志不清。
他慢慢吞吞地冲陆慎露出了一个很乖巧,很小心的笑容,但在等陆慎回答的过程中,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别的,他面具下的眼角很红,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但陆慎知道洛厄尔不是会哭的那种雌虫。
他未成年时落到奴隶贩子手中受尽折磨的时候没有哭,九死一生逃出来的时候没有哭,经历三十七次精神力暴乱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没有哭。
于是从陆慎的角度,他看见洛厄尔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闭上,像是在跟他撒娇:“想吗?”
他问得轻飘飘的。
陆慎却觉得这个问题太重了,重到根本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
所以他选择用行动。
陆慎就着这个姿势握住洛厄尔的手腕朝自己带了一下,伴随着罩下来的影子和浓郁的霞多丽味道吻住洛厄尔的嘴唇。
洛厄尔浑身一僵。
突如其来的亲吻就像是暴风雨一样让他措手不及,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仰起头,张开嘴唇好让陆慎能亲得更深一点。
但陆慎攥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亲吻他的动作却很轻、很克制,像压抑着某种极其浓重的情绪。
洛厄尔太久没有被这样亲吻过。
所以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都让他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身体每一个细胞都似乎酸涩饱胀,呼吸渐渐急促,脑袋逐渐发昏,恨不得就这样死在这个吻里。
被吻到天旋地转的洛厄尔闭着眼睛想——有用的。
看来戴上面具遮住那道不堪入目的疤痕,伪装成六年前的自己果然是有用的。
哪怕没有听到明确的回答,他也额外得到了陆慎的吻,对洛厄尔来说已经足够了,可以满足了。
因为这个吻实在太久违,也太温柔,如同身处在那些无数如何都留不住的梦中,却又比梦中虚幻的触感更加真实美好。
他回忆从前的模样拙劣回应陆慎的吻,笨拙地舔吻陆慎的唇角,吮吸他的舌尖,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们正身处在第一军驻地,宴会大厅外面,随时随地都可能有军雌走出来撞见他们的亲热。
直到真的听见有巡察队驾驶飞行器飞过以及通讯器对话的声音,陆慎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洛厄尔的胸膛仍然剧烈起伏,陆慎抬起手来碰了碰他泛着湿润水光的嘴唇,然后将很深很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副银色面具上,低声回答洛厄尔刚才的问题:“想的。”
“两千三百二十七天,”陆慎顿了顿,看着洛厄尔的眼睛,神情认真,语速很慢地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双目对视。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洛厄尔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陆慎甚至看到他睁大了眼睛,好像有些喘不过来气一样,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喝醉了酒反应不过来,还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片刻后酒量很差的洛厄尔好像反应过来了。
他像以前每一次收到礼物和惊喜那样,冲着陆慎露出一个很满足很开心的笑容,好像单这一句话就足够把六年多的苦涩与隔阂全部消融。
然而陆慎看着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下沉。
“洛厄尔,”陆慎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聊什么?”酒精作用再次占据上风,洛厄尔冲着陆慎歪了歪头,面具上的玫瑰花更加鲜活:“聊那个匹配申请吗?索伦上将说您亲口告诉他会娶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陆慎看着洛厄尔的眼睛直接道:“但我要跟你聊的不是这些。”
洛厄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小了,向来笔挺板正一丝不苟的第一军少将罕少出现这种站不太稳的情况,往前走了一步,靠在陆慎的肩膀上:“那是什么?”
“关于我当初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这六年来我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以及你经历了什么。”
“在我们结为伴侣之前,”陆慎摸了摸洛厄尔如同绸缎一般顺滑的金色长发:“要先把这些事都说清楚。”
怀里的雌虫好像又僵了片刻。
“这些事情很重要吗?”
洛厄尔好像勉强在酒精作用下恢复清醒,他站直了,仰起头,用那种乖巧的、懂事的、顺从的目光看着陆慎,再一次将自己的嘴唇往陆慎唇边送,“……重要的是您回来了,不是吗?”
奥诺里帝国对雄虫向来宽宥。
在数不胜数的雌虫面前,尊贵而稀少的雄虫永远都是对的。
所以哪怕陆慎当初单方面抛弃了他,也无需为此向他作出任何解释。
更何况洛厄尔很乖。
在陆慎面前尤其乖。
他这些年锻炼出来的冷淡、强悍、肃杀全部都只针对敌方和部下——那是他为自己穿上的伪装,一层叠加一层,厚实无比,密不透风。只不过伪装穿的时间太久了,就脱不下来了。
所以他只能再戴上一副面具,将丑陋不堪的疤痕跟面目全非的改变全部遮住,竭尽全力把曾经的那个洛厄尔还给陆慎。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这话还是您原来教我的。”洛厄尔在专注舔湿了陆慎的嘴唇之后,仰起头来看着他昏昏沉沉地转了话题:“我的头好晕,您不是说想送我回去吗?”
“……”陆慎深深地看着他满脸醉意的样子。
原本就一直在下沉的心脏此刻彻底坠入谷底。
他忽然意识到他将他跟洛厄尔之间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当初他单方面将洛厄尔抛下,是因为他们之间巨大的种族差异——当洛厄尔二次觉醒成为奥诺里帝国顶尖的S级雌虫,那么接下来他能够带给他的,便不再是帮助,而是无休止的折磨与拖累。
于是他亲手替洛厄尔选择了一条更好的路,认为哪怕需要经历一时的阵痛,只要能够活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洛厄尔会将他这样一个短暂出现在他生命里,根本不值一提的过客彻底遗忘。
毕竟虫族生命漫长,与动辄几百年的时光相比——三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