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作者:余芽呀      更新:2025-09-19 11:11      字数:3271
  他舍不得对邵闻霄动手。
  就只能杀光想跟邵闻霄在一起的所有人。
  然而听到这个答案的邵闻霄却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他用拇指摩挲过庄继的嘴唇,将上面残留的暧昧水渍揩掉,语气很淡,却很笃定:“你不会的。”
  庄继望向他。
  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
  邵闻霄和他对视一会儿,“就像你在废弃工厂说的那样。”
  “你不会做任何让我不高兴的事,对不对?”
  上辈子隐藏身份来到他身边三年,庄继没有做一件伤害邵闻霄的事。
  而这辈子,身份暴露后的人间蒸发,是对邵闻霄的态度产生误解之后默认选择的不打扰,方才半真半假的以退为进,则是在邵闻霄允许范围内作出的一种试探。
  邵闻霄不知道庄继为什么喜欢他,也不知道庄继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这些问题都可以在未来慢慢明确。
  但他却莫名相信自己此刻的判断——庄继的喜欢应该远远超过邵闻霄的想象,他眼前看见和感受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需要不断不断地探索和发掘,才有可能窥见全貌。
  因此,抑住胸中复杂言明的情绪,邵闻霄捏着庄继的下巴,又问了一遍:“我猜的对不对,庄先生?”
  庄继顿了顿。
  两人近距离对视,过了一会儿,他凑过来舔吻邵闻霄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把我看透了啊?”
  “知道就好。”邵闻霄按着他重新加深了吻,然后抵着庄继的鼻尖告诉他:“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知道吗?”
  有话直说,不要演戏。
  更不必装模作样,有多少喜欢就表达出多少喜欢。
  类似的警告是邵闻霄这辈子第二次说。
  其中蕴含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庄继莫名就听懂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邵闻霄弯了弯嘴角,像承诺似的“嗯”了一声,“以后不会啦。”
  邵闻霄觉得庄继是在撒娇,半晌后移开视线:“下车。”
  两人一起上楼,开门,回家。
  邵闻霄将西装外套脱掉,放在沙发上,庄继则望向这个他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回来的家,发现所有一切都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客厅的边几上依然放着他用过的杯子,沙发上依然搭着他盖过的毯子,就连茶几上都始终倒扣着他之前只看了一半的那本书。
  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不过好像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庄继的目光在环视一圈以后,不由自主落在不远处岛台放着的花瓶上——
  那是一个黑色复古法式花瓶。
  里面插着一束干花。
  虽然颜色变成了更深的紫色,叶片也蜷曲起来,多了点难以言喻的韵味,但庄继不可能不认识这是什么花。
  他心头动了动,下意识望向邵闻霄。
  邵闻霄也没遮掩。
  毕竟他一贯秉持着做了就一定要让对方知晓,否则就是没有意义的原则。
  率先走到岛台前面,垂眸看了一眼那束已经枯萎却可以永久保存的弗洛伊德玫瑰,告诉庄继,这是参加慈善晚宴当天,他在回来路上买了准备送给庄继的礼物。
  “只不过我拿着花回来,家里却只有一张字条,找不到可以收花的人。”
  庄继:“……”
  “本来准备枯萎了直接扔掉的,”邵闻霄说,“但毕竟是这辈子买给你的第一束花,所以交给秘书拿去处理了一下,做成现在这个样子。”
  庄继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很轻地碰了一下,干花的花瓣不像新鲜花瓣那么柔软,呈现出一种粗砺的纸质感,当指尖轻轻从上面划过时,连带着他的心脏都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望向邵闻霄说:“原来还能做成干花啊。”
  “早知道上辈子你送我的那些花,也都这么处理了。”
  邵闻霄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庄继只恢复了部分记忆的事,不然也不会掉进曹定坤那个圈套。
  于是他看着庄继目不转睛注视着干花的侧脸,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只这一束做成干花就足够了。”
  “我可以再送你一座永不凋谢的玫瑰花园。”
  反正他有的是钱。
  “……”
  庄继将始终放在玫瑰花上的视线转移到邵闻霄身上,脑海中在这一刻突然浮现出某些清晰的画面。
  ——偌大的别墅,绿色的庄园。
  以及后面改造过后出现的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田,交错密布的花枝,如潮水般涌动的玫红色。
  还有风中馥郁的、香甜的、源源不断的玫瑰花香。
  他张了张口望向邵闻霄。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邵闻霄打断他:“现在是十点二十七分。”
  “从你十几天前跟我玩消失的那一刻我就准备把你干死在床上。”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邵闻霄很绅士地给了庄继两个选择,问他是准备分别去浴室洗澡,还是干脆两个人用同一间浴室。
  头一回听邵闻霄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这种话,庄继后颈微微刺痛,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反应。
  他停顿片刻,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当然是想跟邵先生一起洗。”
  闻到空气里弥漫开来的非常熟悉的玫瑰花香,邵闻霄凝视庄继很久,半晌后也露出一个微笑:“那好吧。”
  不知死活。
  这一次,邵闻霄比方才在废弃工厂、在车上都更加强势,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庄继拽进了怀里,在进主卧浴室之前就吻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将舌头顶入庄继的口腔,像攻城略地一般,席卷每一寸柔软和湿润,逼出庄继最淫色和放浪的样子。
  接吻的同时跌跌撞撞往浴室里走。
  感受着邵闻霄的强势与掠夺,庄继不受控制地发出难耐与隐晦的呻吟,呼吸紊乱。
  很舒服。
  很带劲。
  很刺激。
  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说不太出来的紧张。
  因为恢复了上辈子的部分记忆,庄继很清楚他曾经跟邵闻霄做过无数次,明明已经很熟悉了,明明早就不陌生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这种浑身紧绷的生涩与极度失控的敏感。
  直到邵闻霄一把将他推进浴室,一边动作不停地和他接吻,一边伸手掰开淋浴喷头,密密麻麻的水珠倾泻而下,邵闻霄又单手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庄继发现了某个异常——
  因为他的手碰到了邵闻霄的肩膀。
  上面有一处凸起的圆形硬块,这手感……应该是枪伤初步愈合后会留下的那种伤疤。
  庄继瞬间清醒,睁开眼睛。
  跟他方才摸到的一样,确实是红色硬性癫痕,在邵闻霄的身上非常显眼。
  庄继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处枪伤,确认是子弹贯穿伤留下的伤口之后,望向邵闻霄,“……这是怎么回事?”
  在废弃工厂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邵闻霄一手策划。
  曹定坤雇佣的杀手早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被邵闻霄解决,所以实际上一切都在邵闻霄的掌控之中。
  当时庄继还松了口气,心道没有受伤是最好的。
  所以他不明白邵闻霄身上为什么还有枪伤。
  邵闻霄没想到庄继会突然停下,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将人拽过来不许他分心,然而庄继却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坚持,盯着邵闻霄的眼睛,像是必须要立刻知道答案。
  说来也怪。
  将那束弗洛伊德玫瑰做成干花,邵闻霄认为非常有必要让庄继知道。
  但关于这件事,他却莫名有些不太想和庄继解释。
  于是,邵闻霄捏着庄继的下巴,简单道:“只是习惯做戏要做全套。”
  “这小半个月都不见庄先生亲自过来看我,怎么,现在突然心疼了?”
  庄继看着他没立刻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到邵闻霄肩膀的那处枪伤上。
  其实这伤口庄继并不陌生。
  因为他身上曾经也有,还有很多。
  他最开始觉得疼,后来逐渐就习惯了,甚至能面不改地自己替自己处理,连一声都不吭一下。
  再然后他开枪和反应的速度都变得越来越快,便再也没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这种伤痕。
  后来为了清清白白地来到邵闻霄身边,庄继去做了疤痕祛除手术,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枪伤、刀伤、烧伤一一去除。
  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子弹穿透皮肤,射进血肉的那一瞬间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此时此刻却忽然发现,原来并没有忘。
  静了大概半分钟时间,庄继忽然脸色不太好看地推开了邵闻霄,走出浴室,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客厅,拿起了他之前放在玄关的枪。
  这是庄继很喜欢的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