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
  米娅心想。
  她果然真的很讨厌他，尤其是这个时候的他。
  那根绷得死紧的弦，“嘎嘣”一声，在脑海里断了。
  “没有人告诉过你……”米娅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漠，目空一切，傲慢无比，“不要挑衅比你厉害的人吗，小矮子。”
  话音刚落，锋利刀刃挥斩在空中留下残影，看到罗宾怒气冲冲地挥刀，米娅却开心了。
  哈！
  你也有今天！
  你平时就这么说话，怎么说你就不乐意了？
  米娅偏头躲过一刀，轻盈落在墙上，站起来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墙的加成，俯视着他，冷冷嘲讽，“太慢了，你没吃饭吗？”
  “很好。”罗宾每个字似乎都从牙缝里挤出，“我会替母亲教训你。”
  “什么母亲不母亲的，才不是。”米娅反驳，“我又不是刺客联盟的人，你哪来的资格教训我，你先长到我这么高再说大话，臭、小、鬼。”
  “很遗憾，你这辈子都长不高了。”
  “嘴这么毒当一辈子矮子吧。”她信誓旦旦，面不改色，“天天这么暴躁，以后你绝对是罗宾里面最低的。”
  罗宾脑门蹦出弹出青筋，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笃定她在说谎，如果不是刺客联盟的人，怎么解释她身上已经被腌入味的熟悉的气息。
  他拿出蝙蝠镖，米娅抬刀格挡将蝙蝠镖击落，从高处跃下，迎上他的攻势，刀刃直劈向她的脸，米娅侧身，冰凉的刀刃几乎擦着脸颊划过，她借势旋身，利落地一脚将他的刀踢飞。
  罗宾愣了一下。
  米娅也愣了一下，她当即扬起下巴挑衅，“就这？”
  罗宾甩出蝙蝠镖，趁她目光被牵引，他猛地凌空朝着她的腹部踢去，但她反手掷刀，击落蝙蝠镖，像早已预知他的动作般，踩上旁边的树干，借力一跃越过他的头顶。
  他趁此机会旋身踹去，下一秒她下腰避开，身形几乎贴着地面掠过，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压低重心猛然侧拉。
  “砰！”
  罗宾被她过肩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响。
  半个肩膀发麻，他闷哼了一声，抬起头死死盯着拉着兜帽止不住开心的少女身上，浑身散发着危险又古怪的低气压，恨不得将她剖开打量。
  不可能。
  罗宾冷静地思考，他的技巧几乎全部被预判看穿。
  就像在和自己的影子战斗。
  “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米娅还捡起他的刀，挥动比划了下，不错，她的了。
  她把杰森的刀装在腿带里，握住抢过来的战利品，掷地有声，一字一顿，“手、下、败、将！”
  “你——”
  罗宾咬牙切齿，双臂撑地抬起上半身，却没再继续动作，冰冷的刀刃正抵在他颈侧，只要她微微用力，便能割破皮肤，鲜血四溅。
  空气极致的安静，只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
  这一架打得太舒服了。
  她！赢！了　！
  米娅很高兴。
  因为太熟悉了。
  她很熟悉【达米安】。
  什么时候攻击，弱点在哪里，漏洞在哪里。
  每一次他都是拆解着自己的技巧教给她如何战斗。
  米娅拿出绳子拉紧，将罗宾绑在了树上，步伐轻盈，嘴里还哼着歌，还嘀咕着要不要放炮庆祝一下自己打败罗宾了。
  她拍了拍手拿出手机拍照留下纪念，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你是母亲克隆出来杀死我的东西？”
  米娅的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
  罗宾声音嘲讽，有些厌恶地说：“如果不是，你怎么每一次都预判到我的攻击，知晓我的弱点，不是专门培育出来杀我的还能是什么。”
  那是因为她长达八年，几乎每一天都和他对练。
  米娅转过身看着罗宾，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了般，安静地看着他。
  “被人利用的蠢货。”他说道。
  “……才不是。”
  她仿佛才回过神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有些轻轻地说：“你不许说，谁也不能说，不然我真的会撕烂你的嘴巴。”
  “我刚才用的是杀人技巧？”
  米娅问。
  罗宾冷哼了一声。
  “……杀你的吗？”
  她又问。
  罗宾没有回答，扯起的唇角像是在讽刺她的愚蠢。
  “……”
  讨厌鬼。
  她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刀也烫手，不想要了。
  直到此刻，米娅才意识到了自己学到的是什么，他又是如何把杀死自己的技巧一点点的教给了她。
  在之前连她也不知道。
  她最擅长的，最熟练的，是杀死他的方法。
  换言之就是。
  她知道怎么杀了他。
  “……”
  赢了的满足感荡然无存，米娅的心情突然变差了，她把刀扔在地上，抿了抿唇共享位置发给红头罩，转身离开走进巷道。
  ——
  米娅穿过一个又一个，曾经走过多次的巷子，回到了自己最初待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待了几分钟，什么也没等到，便从那里离开。
  雨水淅沥沥落下，她进入雨幕之中，还好知道安全屋怎么走，到了门口里面没有亮灯，杰森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对付三个人，可能被缠住了。
  米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顶有房檐挡着雨，刚才淋了雨她浑身湿漉漉的，低头抹了抹脸，她托着腮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夜。
  红头罩浑身冷气的破开雨幕走过来。
  “怎么不进去？”红头罩看着蔫哒哒没什么精气神的米娅。
  米娅抬头：“没钥匙。”
  “你不是会撬锁？”
  米娅幽幽盯着他，然后猛地跳起来，捶打他的脑壳，捶得邦邦响。
  伤害值为零，但脑袋嗡嗡响的红头罩半晌无语，“发什么疯？”
  “我明明说了不要告诉他们的！”
  米娅控诉着他的背叛行为，“你跟我承诺过的。”
  “……我的问题。”红头罩及时补救，“但我没有。”
  她冷着脸语气很不开心：“要是你没说，那个邪恶矮脚猫干什么突然和我1v1啊。”
  红头罩：“……”
  红头罩灵魂发问：“什么邪恶矮脚猫？”
  “罗宾啊。”
  米娅不爽地瞪着他道：“腿短，凶巴巴的，刺一下就炸毛咬人，卑鄙的邪恶矮脚猫，天生邪恶的小鬼，他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就……”
  她停了下，恶狠狠说：“不然我就要他好看！”
  红头罩：“……”
  他还是第一次见米娅对一个人这么长的形容词。
  莱克斯都没被这么骂过。
  虽然莱克斯米娅是直接希望他去死。
  他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伸手揉乱了她湿哒哒的脑袋。
  “你对罗宾有意见？”
  想到恶魔崽子今年13，红头罩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如临大敌警觉道：“难不成罗宾就是……”
  “什么就是？”米娅恨恨打断，“看了一眼就讨厌的家伙还要找什么理由吗，都怪你，谁让你把鬼子引过来的。”
  他瞬间打消了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杰森！”
  “在外面别叫名字。”
  “哦。”米娅看了看一步之遥的安全屋。
  “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