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 第149节
作者:余芽呀      更新:2025-09-19 11:17      字数:4084
  “寻常夫妻”那四个字他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可哪有寻常夫妻会命人刺杀自己,来试探对方的反应?
  若是七殿下大发雷霆……周南岳竭力压下心中不安,只能跪在地上将头伏得更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萧濯却没遂他的意,“面罩摘了,把头抬起来。”
  周南岳脊背一寒,但强撑着没有立刻动作,先抬眸往殷殊鹤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殷殊鹤点了点头,他才听命摘下蒙脸的面罩,跪在地上把头抬起来。
  在月光映照下看清了周南岳的脸,萧濯心里其实并不意外。
  周南岳是锦衣卫最早效忠于殷殊鹤的几个人之一,始终忠心耿耿。上辈子萧濯便是因为看不惯他暗中提醒殷殊鹤提防自己,才在最后给他安排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死法。
  这辈子……想到周南岳方才分明冷汗涔涔,却硬扛着先请示殷殊鹤的那一眼。
  萧濯眯着眼睛看他,莫名又觉得顺眼了那么一点。
  当然也只有一点。
  既然殷殊鹤不开口,那他就自己问。
  “今日一事,”萧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你们督公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南岳怔了一下。
  他不知该不该说,下意识又往殷殊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低声道:“督公说……要属下今日于此刺杀他,出刀要快,要准,要狠,绝不能有丝毫犹豫,在您做出反应之前……也不能露出破绽。”
  萧濯点点头。
  戏便是要如此才能做的够真。
  他问:“若是我视若无睹,动也不动,甚至弃他不顾,落荒而逃呢?”
  周南岳咽了下口水,额上的汗缓缓流下来:“若是您弃他不顾,则……则刀锋转向,立时将您打晕之后带走……”
  “再一把火点着了这松风苑……”周南岳面色煞白,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抖声继续道:“嫁祸给方才被皇上处置的六皇子,做出他不甘事败,将被贬之仇记恨在您头上,冲动之下……冲动之下再次出手害您的假象——”
  谁都知道刺杀一事犯了皇帝的大忌。
  随着赵家被贬,萧绥禁足,他于皇位之途已绝无可能,更遑论御前还有消息传出来,说皇帝已经彻底厌恶了这个做出兄弟阋墙之事的儿子,虽然碍于面子不会立刻圈禁,但年后赐封地将人送到偏远荒芜之也是板上钉钉,对皇子来说,这几乎约等于流放。
  萧绥志向不小,如今一朝被跌落至此,自然大受打击。
  据说他不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先是百般辩驳,而后看证据确凿,又转而坚称是背后有人在算计他。
  可宗人府一问到是何人害他,萧绥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毕竟是他设局谋害萧濯在先,如今已有一罪,若是再咬出他刺杀一个兄弟,还想陷害另一个兄弟的事,那罪责只会更重。
  万万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看无力回天,萧绥虽然不敢将此仇记在皇帝头上,但含恨之下,行宫内各种难听恶毒的诅咒不断,骂萧濯、骂萧弘甚至骂萧煜都兼而有之。
  这些话被内侍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心中怒意更甚,直道萧绥果真是已经疯了,连带着对自己的处置也再没有丝毫犹疑。
  能给皇帝传话的小内侍自然是司礼监的人,而且在殷殊鹤的授意下有夸大的成分。
  但只要皇帝信了,也就够了。
  周南岳还提前按照殷殊鹤的吩咐,从诏狱中找来了一个跟萧濯身型相当的死囚……届时只需要在松风苑里放一把火,将整个院子都烧起来,尸身被烧得面目全非,任谁也看不出这究竟是谁。
  事后将罪责推到萧绥身上就更好办了。
  周南岳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滚落速度更快了,埋头道:“这次锦衣卫不仅找到了六皇联合赵家刺杀您的密信,还查到了他数年前在行宫内安插的人手名单。”
  届时,只要演上一出死无对证的戏码,萧绥百口莫辩,根本就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而行宫不比宫里,在一片混乱之际不留痕迹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送出去并非难事。
  等萧濯从昏迷中睁开眼……周南岳双唇不自然抖动,低下头不敢再往下说了。
  “到时候这世上就没有七皇子萧濯了,”从头听到尾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萧濯突然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望向周南岳道:“因为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已经死了,对么?”
  周南岳头低得更狠了。
  他发现他根本察觉不出萧濯究竟是喜是怒,甚至连请求饶恕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头畏惧不安。
  更令他费解的是,督公分明已经试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为何会默许他将他们的计划原原本本和盘托出……难道他就不怕七殿下忌惮发怒吗?
  即便督公跟七殿下是……是那种关系。
  怕萧濯看见自己脸上复杂又古怪的表情,周南岳恨不得整个人都伏在地上。
  萧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知道。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以后,他只觉得周南岳碍眼,勉强压下心头那抹由前世而来的杀意,随意摆了摆手道:“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了,下去吧。”
  听到萧濯的话,周南岳动作一顿。
  他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不该退下,可若是他走了,七殿下想对督公不利……没等他深想,萧濯望着他莞尔一笑:“怎么,好不容易当上镇抚使却不想活了,准备留下来领死?”
  闻言,周南岳冷汗再次从额头滚落,心头一凛后不敢再作犹豫,拿着自己的绣春刀迅速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整个松风苑再次只剩下萧濯跟殷殊鹤两个。
  两人双目对视。
  此刻殷殊鹤已经从亲自确认萧濯竟然真的愿意替他去死的那股震惊和扭曲的快意中缓了过来,虽然胸口依然能清晰感受到汹涌跟满涨的热意,但他知道萧濯极有可能会因为他今日所谋划的事情生气。
  他没有瞒着萧濯的意思。
  他默许了周南岳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因为他想知道萧濯的反应。
  半晌,殷殊鹤说:“周南岳已经走了,殿下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萧濯看着殷殊鹤:“这么周密的计划,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栽赃陷害萧绥或许是将计就计,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样一个完整的计划,准备好跟他体型相似的死囚,绝不是一时兴起。
  萧濯的眼睛微微垂着,看不出具体神色。
  但他的目光自始自终落在殷殊鹤脸上,不错过他任何表情变化。
  “很早以前。”殷殊鹤直截了当,“从我奉皇帝口谕去诏狱拿周源口供开始。”
  “那天我记起了上辈子发生的种种,”殷殊鹤说,“我发现你比我回来得早,却迟迟没有找我报仇。”
  他不明白萧濯为什么不杀他,还要守着他,替他上药,日日逼他吃各种点心、补汤、燕窝……
  萧濯也想起来了。
  便是那一日,他冒着违反宫规的风险漏夜出宫也要去找殷殊鹤,面前这人却告诉他,这具身子可以任他予取予求,但他不过是个太监,一介卑贱之躯,当不得皇子的厚爱。
  萧濯直勾勾盯着殷殊鹤:“可当时你分明是想跟我一刀两断。”
  “是,”殷殊鹤没有否认:“最初我的确是想着算了,你算计我一回,我也杀过你一次,既然重来一次,前尘往事皆可一笔勾销。”
  顿了顿,殷殊鹤忽然笑了一下,“可殿下偏偏又回来了。”
  “我故意激怒你,想将你逼走,你却咬牙切齿说我赢了,”殷殊鹤说:“我最初不过是想看看,看殿下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我……”
  “可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只字不提前世发生的事,帮我重新坐上司礼监掌印之位,说服我去见殷梨,让楚风叮嘱她哄我高兴……”殷殊鹤眯起眼睛望向萧濯,一字一顿:“殿下,上辈子是我输了,可这辈子还是你先招惹的我。”
  萧濯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死死盯着殷殊鹤的眼睛却很亮很亮,像正在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
  他一言不发。
  殷殊鹤说:“上辈子是我蠢,身为阉人,却动了不该动的心,生了不该生的念,到最后失了防备,没了警惕,最后落得跟你两败俱伤的下场。”
  “重活一世,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做你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却还是要继续跟我纠缠不清,”殷殊鹤看着萧濯轻声道:“所以殿下……我必须要弄清楚你给我的罐子里装的究竟是蜜糖还是砒霜,我不可能让自己再上第二回当。”
  分明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可萧濯黑色瞳仁中闪烁的灼亮与幽暗光芒却更甚了,火花四溅。
  “公公答错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直接走到殷殊鹤面前扣着他的下巴,压低声音问:“我问的不是你命周南岳试我真心的事,我问的是若我让你失望了,你接下来准备做局令我假死的事。”
  最开始发现有刺客要杀殷殊鹤,萧濯浑身汗毛竖起,几乎是完全依靠本能在行事。
  后来发现这是场局,虚惊一场后,他想笑、想发怒、想质问……总之相当不虞,恼怒之下恨不得当场就将殷殊鹤的衣裳扒了,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用发带蒙住他的眼睛,直接将人摁在怀里打他屁股。
  直到听见周南岳的话……萧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若是试探的结果跟殷殊鹤想的不同。
  殷殊鹤分明应当趁此机会杀了他。
  为什么要吩咐周南岳做局让他假死。
  为什么要将他打晕了带出宫去。
  那些不被信任的焦躁、怒火全都没了。
  萧濯身体里那个原本被缰绳束缚地死死的野兽忽然就疯狂叫嚣起来,让他控制不住想知道殷殊鹤要做什么,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第107章
  萧濯的力气很大,掐着殷殊鹤下巴的手甚至弄得他有些疼。
  被萧濯直接问到他方才刻意避而不答的地方,殷殊鹤浑身僵了一刻,还没来得及开口萧濯就已经如饥似渴地吻了下来,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张大,另一只手箍着他的腰身,令他们能贴得更近。
  萧濯用力吮吸殷殊鹤的舌尖,像着了魔上了瘾似的,喉结一滚,竟是直接将他口中将溢未溢的唾液都尽数吞了下去。
  “快说——”
  萧濯贴着殷殊鹤的嘴唇,催促他开口验证自己的猜测,连带着嗓音都透着一股压抑又癫狂的渴意:“若是我今日让你失望了,你准备把我带到哪儿去?”
  “明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为何不直接吩咐周南岳动手杀了我?”
  “督公分明杀伐果断,这辈子为何对我心慈手软?”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萧濯感觉自己浑身的脉搏都在激烈跳动,他直勾勾盯着殷殊鹤:“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此刻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云层挡住了月亮,导致松风苑内光线昏暗,殷殊鹤很难将萧濯脸上的神情看清楚。
  因此他不确定萧濯此刻的表现究竟是生气还是旁的,不自觉偏过头去深呼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