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 第159节
作者:余芽呀      更新:2025-09-19 11:17      字数:3817
  或许萧煜能像上辈子那样,远离皇城,到封地去做一个闲散王爷,安稳度日。
  也不对——
  萧濯轻抬眉稍。
  他面无表情地想,有淑妃这样一个不安分的母亲,只要自己登基为帝,为以绝后患,一定会想办法在暗中结果了萧煜。
  所以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着缓缓燃烧的烛火,萧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两辈子了,为了能登上皇位,掌握这天下最高的权势与地位,他这双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接下来也只会更多。
  萧濯突然笑了一声,随意道:“百年之后我大概会下地狱。”
  殷殊鹤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想问萧濯在说什么胡话,又想斥萧濯说话竟没个忌讳。
  可话到嘴边,对上萧濯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就有些懂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殷殊鹤说:“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能一路走到今天的,谁敢说自己手上干干净净?
  便是胆小怯懦的萧煜,今日殷殊鹤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火热,既是如此,那便也算不得无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不害他他尚且还要去害别人,更遑论是今天这种你死我活的局势……
  殷殊鹤看着萧濯,再次露出了那种漂亮又冷傲的神色:“殿下难道忘了,那日你在宸妃娘娘面前是怎么说的?”
  萧濯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开口。
  那日他同殷殊鹤一起在母妃的长生牌位前跪了下来,握着他的手将身旁的人介绍给母妃认识。
  他说:“我是乱臣贼子,他是阉宦祸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相配的了,母妃在上,若您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横加阻拦,既是如此,便趁今日认了这个儿媳吧。”
  当时殷殊鹤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耳根子都红了。
  万万没想到殷殊鹤今日会主动又提起那一遭。
  殷殊鹤对上萧濯的目光,继续道:“不就是一块儿下地狱么?”
  “殿下先坐上皇位,等百年之后我陪着你便是。”
  第114章
  万寿节当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
  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短短几个时辰便染白了整个京城。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时常觉得体虚乏力,今早服了药以后却明显感觉精神头足了不少,于是对雪落下来压在百姓生计上的重量视而不见,自顾自认为这是上天特地赐予他的吉兆,喜出望外。
  今日的宴会办得也足够热闹。
  内官监花了大心思,将太极殿上上下下收拾的比往日更加精致。
  坐在高位上看着一众来为他贺寿的宗亲与朝臣,皇帝感觉自己积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郁气总算消减不少。
  为了彰显他对安才人有孕的看重,皇帝特意命宫人将安才人的位置往他身边挪了一点,安才人连连谢恩,过后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扫向萧濯的方向,萧濯却没看她,兀自饮酒,安才人连忙收回视线。
  而皇帝余光则注意到淑妃的位置空着,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因着前段时间的流言以及朝堂上关于立萧煜为太子的事,他刻意冷落了淑妃,这段时间只专宠安才人一人。
  淑妃最开始还不能接受,三番五次差人到御前求见皇帝,后来接连被他下了几次面子,竟像是心灰意冷了一样,不再求和,跟他置起气来。
  平日里这样皇帝根本懒怠理会,可今日是万寿节!
  皇室宗亲,朝廷命妇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身为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居然如此不知轻重。
  “怎么回事?淑妃人呢?四皇子呢?”
  皇帝心中恼怒,竟再次咳了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到现在还不来,是准备让朕亲自派人去请他们吗?!”
  皇帝身边的内侍连忙躬身给他拍背:“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奴才听说淑妃娘娘跟四殿下专程为您准备了一个贺礼,想来是准备给您一个惊喜呢。”
  怕自己在朝臣面前失了体面,皇帝胸口起伏着,勉强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两口,半晌缓过来以后仍是不满:“不知礼数,简直胡闹!”
  若不是淑妃打理后宫没让他操过心,他根本就不会抬举她至今。
  至于淑妃跟萧煜筹备的什么贺礼,皇帝并不感兴趣。
  前些日子何家在朝堂上的种种做派依然让他如鲠在喉,绕是在殷殊鹤刻意敲打下何家已经重新学会了收敛,但犯了他的忌讳又想过来献殷勤……
  “不用等他们了,”皇帝直接道:“开席。”
  那名老内侍悄悄往殷殊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殷殊鹤微微颔首,方才咽了咽口水,示意开席。
  很快,精心筹备的乐舞表演开始,各式菜肴也由尚膳监如流水般呈了上来。
  席间众人纷纷开始敬酒,皇帝为了彻底洗清前些日子关于他命不久矣的流言,自然来者不拒,觥筹交错之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时辰。
  然而,就在宴上气氛正好的时候,原本举着酒杯正跟安才人说话的皇帝却不知为何忽然丢了酒杯,整个人往前倾了一下,先是没命得咳嗽起来,然后攥着椅背噗地一声吐出一滩暗浓血色,染红了桌案:“唔——”
  安才人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尖声道:“皇上!”
  在场宗亲与朝臣皆惊。
  然而就在太极殿一片兵荒马乱,众人都喊着快传御医的时候,外面又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四皇子连同何家逼宫了!现如今带着几千兵马已经攻进内城,正朝着东华门的方向来呢,皇上!皇上……”
  闻言,殿内再次一片骚乱,这才知道今日万寿节为何迟迟不见淑妃与萧煜。
  骤然吐血的皇帝更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惹得又惊又怒,想要说些什么,胸膛却像是老旧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响个不停,昏浊的眼珠往上一翻,竟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昏了过去。
  “这……这是究竟怎么回事?”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皇城守卫森严,兵马司怎会放何家私兵进城?!”
  “是不是应当立刻调兵围剿?”
  “这可如何是好?!”
  ……
  眼看着宗亲与朝臣们都慌了神,皇帝却吐血昏迷,殿中竟然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殷殊鹤与始终坐在皇子席中的萧濯对视一眼。
  很快,早就知道今日有此一遭的朝臣跪下来望向萧濯的方向急声道:“皇上昏迷不醒,四殿下意图逼宫,还请七殿下代为主事!”
  最开始是一个人。
  后来一个接一个站出来的朝臣越来越多。
  请七殿下主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最后殷殊鹤也撩起宦袍朝着萧濯的方向跪了下来,恭声道:“请七殿下代为主事,锦衣卫听凭调令。”
  萧濯最开始面露犹疑之色,后来望向不省人事的皇帝,像决定了什么似的,首先快步将离他最近的殷殊鹤扶了起来,没再犹豫,先让宫人即刻将皇帝送回紫宸宫让太医诊治,所有宗亲朝臣留在殿外等候消息照应皇帝,然后命所有禁军合力随他一起围剿叛军,着殷殊鹤让锦衣卫悉数集结,守住另外几处宫门,其余后宫女眷马上回自己宫苑,不得喧哗,不得延误,不得乱串,不得互通消息。
  随着一条条命令快速且有条不紊地发了出来,众人心中稍安,连忙垂首应是。
  萧濯也没耽误,领着禁军亲自前往东华门坐镇去了。
  临从殿内离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殷殊鹤一眼:“四哥大逆不道,我自替父皇前去拿他,但如今父皇情况不明,宫内其他事宜就交给督公了。”
  殷殊鹤也抬起眼睛望向萧濯:“请殿下放心。”
  两人擦肩而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外面雪还在继续下。
  何家既然决定逼宫,在动手前自然是做足了十分的准备,几乎将全族的力量悉数投了进去。而且因为提前拉拢了兵马司的人,八千私兵从外城门打到内城门并没有费太大功夫,一路上折损人手不过三百,便直直冲进了皇城。
  何敬忠一想到过了今晚他的外甥便能坐上皇位,妹妹成为太后,而何家也将在他手中更上一层楼便觉得心头火热,重整队伍后没再犹豫,命众人即刻冲向东华门。
  按照原本的计划,殷殊鹤会在宫内派人与他接应,他们的人便能顺风顺水地进入皇宫,直逼太极殿与紫宸宫。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东华门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五军营将士举起兵器喊杀着朝他们冲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崔家崔述、崔泽以及谢家两个儿子。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反应如此之快,何敬忠心中惊怒交加,顾不得再攻宫门,迅速调动众人迎战。
  而萧濯早在薛斐的陪同下登上了太和殿,远远看着皇宫不外面厮杀的场景。
  他为这一日筹谋许久,心情同何敬忠大约是一样的。
  何家逼宫,他外祖家连同谢家一同戍卫皇城。
  而他则在皇帝咳血昏迷后领禁军及锦衣卫镇守皇宫,一切都正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只不过崔谢两家想趁机立功,却没想到何家此次逼宫所带兵马远超他们在五军营所调动的一倍。
  察觉到自己从萧濯那里收到的消息有误时已经晚了。
  马蹄声交错。
  两边的兵马冲杀,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搏斗,刀刃相交间鲜血染红了雪地,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何家怀着破釜沉舟之心占据上风杀出重围,终于准备再度攻门。
  萧濯站在宫墙之上面色不改,甚至有兴致转头勾了勾嘴角问薛斐:“这么远能看清么?”
  “我那两个便宜舅舅死了没。”
  薛斐心中一凛,抱拳沉声道:“方才属下看到崔大爷背上被砍了一刀,伤势应该并不算重,崔二爷倒是胸口中了一箭,这会儿已经倒下了。”
  “接下来的事安排好了么?”
  薛斐迅速点头,“请殿下放心,不会出一点纰漏。”
  萧濯笑了一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缓缓抬眸望向宫檐之外正飘落鹅毛大雪的漆黑夜幕。
  他漫不经心地想,也不知道他那个正守在紫宸殿外等好消息的外父祖在收到他两个舅舅意外战死的消息以后会怎样悲痛欲绝。
  应当比当年收到他母妃死讯时受到的打击更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