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的夸奖。”
  墨菲笑了笑，伸手，是食指关节敲了两个不安分的，拽得阿加莎前后摇晃的坏孩子。
  “痛！”“痛！”
  “下次再欺负阿加莎，我就揍你们了。”墨菲冷脸。
  小朋友们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服，但是墨菲看起来分外威严，多兰又似笑非笑看起来很古怪，他们嘟着嘴，抱住了阿加莎的大腿，像是在说：“还是阿加莎好！院长真讨厌！”
  “他小时候还打我呢！”
  阿加莎熟练且满意地威胁两位小孩，对着多兰和墨菲比了个意义不明的大拇指，然后带着害怕的孩子们离开了。
  “噗哈哈哈……”
  确保小朋友们听不到之后，多兰就埋在墨菲的手臂上笑着说：“小比和小格天天跳到你脸上你都不打他们！你竟然还装作会打小孩子的样子！……”
  墨菲无奈表示：“总要有人成为孩子堆里面的威慑，不是吗？”
  第124章 飞舞的阿波罗列车车票
  春天花花福利院的早饭是抹有蓝莓果酱的白面包,牛奶，鸡蛋青菜沙拉和一些腌制牛肉片，成年人的食物和幼儿差不多,不同的点在于,成年人会多上两片全麦面包。
  “……墨菲院长，今天的午饭是羊羔内脏汤、苹果水和米饭,每个孩子还会分到一碗羊肉碎和蔬菜沙拉。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
  负责午饭的坎德拉先生戴着口罩,嗡嗡地跟墨菲说道。他和墨菲一样,都是花纹鹿兽人,但鹿角没有墨菲那么大,上面挂满了小孩子们的手工艺品。
  “我们留下吃，多做一些。”墨菲沉吟片刻：“我们的食材还够举行篝火晚会吗？”
  “够的！”坎德拉额头上的耳朵“刷”一下立起来。
  “好，那我们晚上一起举办篝火晚会，正好，我将我的伴侣介绍给大家。”
  多兰：“我不要在大家面前做自我介绍……”
  “不用,到时候我说。”墨菲伸手，把多兰拉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阿诺德院长。”
  多兰跟着墨菲,走出古朴的四层小楼,穿过缠绕着蔷薇和七瓣莲花的大理石连廊,在重重花影之中,他看到了被鲜花簇拥的墓园。
  “这里埋葬着阿诺德院长，旁边是他的伴侣,保育老师尤利塞斯贾尔斯，他们相恋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因为年岁已长,并没有生育子嗣。”
  多兰低头，看见了两块纪念石板，上面除了名字之外并没有其他文字，在纪念石板的上缘，放着一对相拥的天使深色大理石雕塑。
  雕塑粗糙的，被风化的脸庞依旧温柔地紧挨在一起。
  “他们二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的，他们是一前一后相继离世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追随。”
  ”墨菲拉着多兰的手一个个给他介绍：“这位是曾经的老花匠阿尔文，一位和蔼可亲，但是非常调皮的老绅士，他总是喜欢趁我不注意，给我簪上蔷薇，我很苦恼，不过，他教会了我如何养育蔷薇；
  这位是厨师阿丽亚，一位亲切敦厚的、圆滚滚的女士，因为天生只有四根手指，被镇民欺辱后背井离乡，最终成为了我们的厨师。虽然她只有四根手指，但是她非常灵活，会做非常可爱的小猪面点，也是她教会的我做饭；
  这位是带着我进行文学研习的老师斯顿，他是博士学历，文采斐然，但是为人方正，因为大学的派系斗争被折磨得失去了双腿，妻子和孩子也不幸去世——不要生气，多兰，我已经帮他报仇了……”
  多兰安静地跟着墨菲，听他讲述他童年时期的老师们，这些人虽然已经逝去，但是在墨菲的记忆中，他们依旧闪闪发光。
  从他的讲述中，多兰也看到了年少时的墨菲，一个腼腆的，有点害羞，被大人逗弄会叹气的老小孩。
  还挺可爱的，怪不得墨菲的老师们都喜欢逗他。
  多兰的忍不住绽开了一个笑容，但是他在墓碑的后面，看到了一些没有任何内容的纪念石板，他询问：“那些石板下面，有人在睡着吗？”
  “部分有。在这些没有名字的人中，占比最多的是一些罹患重大疾病或者是气息奄奄的儿童，他们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基本挺不过去最开始的治疗，在他们回归死亡的怀抱之后，我们就会将他们放在那些石板下面，用小天使的雕塑象征他们。”
  “其余那些空缺的石板，是一些人预留的位置。”墨菲摩挲着多兰的虎口：“这座福利院经过阿诺德院长的辛苦经营，走出去了不少的人，有些人在外面有了家，而一些人一直游荡着，那是给暮年的他们预留的位置，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他们的家。”
  多兰向前几步，看见那些“预留”的位置上都有金属铭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留言。
  “我的葬礼要求墨菲先生全程参加并且给我唱生日快乐歌！虽然强人所难，但是墨菲，看在我都死了的份儿，求你了。”
  “我要写墓志铭：嗨！路过的朋友，请拉我一把！”
  “我希望在我重病昏迷之后，可以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睡在蔷薇花下面，就像是童年时期一样，这样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想必会在天堂看见阿尔文爷爷。”
  ……
  依照他对墨菲的了解，他知道，这里一定有墨菲的位置。
  他想：墨菲会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什么？因为这个想法，他找得更急切了。
  “我的位置已经取消预定了，但是以前在这里。”墨菲拉着他去往了墓园的最左边，哪里有着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纪念石板。
  这个角落非常僻静，蕨类植物安静地散发着孢子的清香，多兰蹲下去，安静辨别熟悉的字迹。
  “院长，我找不到属于我的日暮归途。”
  这笔画有些凌乱，但内里的悲伤让多兰心酸，但他知道，墨菲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于是他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你写字的时候是不是喝酒了？”
  “嗯。”
  墨菲也陪着多兰蹲在这个角落里，他说：“应该喝得不少。多兰，你看这里。”
  多兰跟随着墨菲的手指，看到了厚厚青苔下面，有一条更新的石膏笔画，这条笔画很长。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有着羊羔一般温暖的体温……”
  剩下的字被盖住了，多兰意识到这是写他的。
  “——他有着羊羔一般温暖的体温，带有青草香味的内心，湿润的眼睛和生动的、活泼的青春魅力，他给我的礼物，是一个离我的心脏最近的胸针，我能感受到他温柔的，带有好感的魔法粒子在我的周围跳动。”
  多兰没想到墨菲竟然会这么夸自己，一时间惊讶到失语，心脏因为喜悦激烈跳动。
  墨菲的手指虚指，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笃定：“我深夜辗转反侧的身体里，心脏崩溃地跳动；每次接触到属于他的文字，我都会在镜中看到自己的笑容，爱情是如此荒谬，几年相伴，一个拥抱就冲破了我们之间本应保持一辈子的和谐友谊。
  但我不后悔，我愿意去追随，就像是那些我曾经嗤之以鼻的浪漫小说一样，一步步向他走去。
  他会答应我吗？”
  墨菲念完被完全模糊掉的文字，转头去看多兰，笑着问：“你会答应我吗？”
  “我，我答应很多次了！”多兰脸红得要命，他把脸埋在膝盖里，看着墨菲，脸蛋和嘴唇都被挤出来柔软的，粉色的肉。
  “嗯，谢谢你。”墨菲摸摸他的脑袋，说：“我们去给阿诺德院长送花吧，然后，去和大家一起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
  “就这样吗？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一些阿诺德院长的故事呢。”多兰表示了意见。
  “嗯，以前我可能还会喝点酒，但是最近几年，我基本上就是给她献花，然后跟她说一些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墨菲思索着说：“其实她的故事我知道的不多。我小时候只知道她很忙，忙着赚钱，等我长大了，她更忙了，因为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更多了，她需要更多的钱。”
  “我们真正熟悉起来，是我成年之后开始赚学费并且逐步赡养福利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终于放松了下来，但很快就病倒了。”
  “她经常昏迷，很多时候我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睡觉。其实我一直很遗憾，没有和她深入聊过几次，但是她的敏锐和聪慧让她早就发现了我的孤独，但是我们都分身乏术，临走，她都很担心我。”
  花匠伊娃女士给多兰和墨菲准备了粉色的蔷薇花束，随着墨菲的话语，多兰和他一起将花束放在了阿诺德院长的纪念石板上。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院长。”
  墨菲握住了多兰的手，他们两个人站着，面对着那相拥的天使雕塑。
  “这位是我的爱人，多兰，一位魔法农场主，我们组建了家庭，未来也会手拉着手进入天国。如果我们有机会相见，我会和你讲讲那些在农场中发生的事情。”
  墨菲的话简短地结束了，他问多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