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那时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小九知道真相后讨厌我了……”
  敦一直低着头。
  这是他的自白，唯能向你道出的自白。
  “……不是的！”你反驳，“……其实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孤儿院的，那段记忆都消失了。但是，我确实是被人带走的……我想一定是因为没来得及向敦君道别，对不起……”
  “不……那不是小九的错——也已经……没关系了……”
  敦回答得很慢很慢。
  “谢谢……”
  对他而言，接下来的自白才是最重要的。
  “四年多以前，我逃离了孤儿院，无助仿徨的时候，是太宰先生捡到了我……”
  “我加入了港口Mafia。”
  “……我一直在试图逃离，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人身边。”
  “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
  “那并不是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能逃走的地方……”
  “无论到哪那个人的幻影都站在我身后。”
  “辱骂，贬低——那种事明明早已习惯了。”
  “我只是想从那逃走而已，我只是……想作为自己活下去。”
  “但是没办法，怎么都没办法……那个人一直站在我身后，一直站在那。”
  “只要他还在那里，我——永远都没办法逃离……”
  “那天……我违抗了太宰先生的命令……”
  敦颤抖着。
  像无家可归，在暗夜的雨中发抖的小动物。
  你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在脑内组织语言的同时，只能用肢体动作以示安慰。
  你一点点地靠近他，拥住了他，想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
  ——没事的，我在这里。
  你想告诉他这点。
  不用害怕也没有关系。
  “……我回到了孤儿院。”
  “在……那之后的事……”
  “小九都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重复着这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敦并非在同你道歉。
  他在和记忆中的谁道歉着，只可惜对方已经听不到了。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从过去到现在，唯一还留存的事物，只剩下了眼前的你。
  敦回搂住了你。
  现在的他只能这样做。
  他把头埋在你的脖颈间，继续说着。
  “是我的错……”
  “那天，他明明在等着我回去，为了把那件礼物交给我……”
  “但我永远也没办法得到他的承认了。”
  “那样的可能性被我亲手葬送了……”
  “一直把我关在地下室也只是为了保护我，明明是那样——明明是那样的，但是我却——”
  “不惜违抗太宰先生命令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不会再违抗太宰先生的命令，但是，即使如此……”
  “我想要的也不可能……”
  他想要的——
  你回想起了和太宰先生的那段对话。
  “——无法保护他人的人，没有生存的价值。”
  “——如果有谁能给予他的话……我想，只有小米洛一个人了吧。”
  “我……”
  你知道，其实自己不怎么会安慰人，但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我无法断言，自己能理解敦君，或是知道敦君到底想要什么，但是……”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多亏有敦君我才能撑下来，谢谢敦君一直在保护我……”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所以——”
  “那个，因为院长常说，不能保护他人的人，没有生存的价值。但敦君一直都在保护我，所以……”
  “我不认为敦君是没有价值的孩子。”
  你搂着敦的手缓缓向上，十指探入他的发间抚摸着，像在安慰一只刚找到家的小动物。
  “敦君已经做的很好了，也已经努力过了……！而且敦君还找到了我，谢谢敦君找到我，我再一次被敦君拯救了。”
  “所以……”
  “已经没关系了。”
  “敦君像自己那样活下去就好，敦君可以凭借自己的意识活下去，因为敦君是一个很棒的人。”
  “敦君……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听见了怀中少年的呜咽声。
  他只是抱着你，就那样抱着不愿松手。
  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
  谁都没有明确提过，甚至没有思考过，但你们都清楚——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能证明的。
  但在那个小小的孤儿院中，你们的确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所以，在你面前，哭泣也没关系。
  只要能得到你的承认——
  那是他最后唯一能得到的东西——
  只要有这件宝物，他就能在未来的某天与自己和解。
  “……我愿意。”
  少年这样回答着，扬起自己一直垂着的脑袋。
  你看到他曾暗淡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光的存在。
  “谢谢你，小九……”
  “果然，只要在小九身边……”
  “会感到无比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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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lo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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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待在你身边就会感到无比安心。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仍未知晓。
  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的情绪几乎没什么太大变化，也没做过什么剧烈运动，心跳不会加速倒也是正常的……
  你这样想着,将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
  好慢。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不,这幅身体的心跳速度这么慢？还是说是自己的错觉？
  你决定问问KP系统。
  [KP啊，我的心跳是不是比普通人慢很多……？ ]
  [你不知道。 ]KP回答，[你曾经也摸过费奥多尔的心跳, 和你的速度差不多。 ]
  [咦是我弄错了吗……]你抓抓脑袋。
  冷静下来后, 中岛敦把你送回了首领室，依依不舍地同你道别。
  太宰难得没有处理公文,只是侧身站在漆黑的窗前,眺望着看不见的景色。
  “呀，小米洛, 你回来了。”太宰回过头，理所当然地和你打招呼。
  就像——今天的这一切本该如此，他早已预料到了。
  “我回来了，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小米洛才对，毕竟首领室是绝对安全的堡垒……”太宰在原地等待着你，“不过,既然敦君没特意说什么，我想小米洛应该平安无事。”
  太宰顿了顿, 又说：“看来小米洛的烦心事已经解决了, 或许我该帮小米洛庆祝庆祝？”
  “虽然的确解决了没错，但米洛觉得也不用太宰先生特意帮我庆祝呀。”你走到太宰身边, “太宰先生不用处理下面的事没关系吗？好像有不少人受伤了……”
  “没事哦。我的部下还不至于没用到连这种小事都让我亲自出动的程度。”太宰轻描淡写地回答,这种程度的袭击根本算不上什么。
  嗯……
  其实太宰先生下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都已经打完了。你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话说又回来。”太宰微微低下头，“小米洛应该有话想问我吧？”
  “？”你呆呆地看着太宰。
  哦对, 你想起来了！
  “小米洛，应该见到他了吧？”
  ——没错。
  今晚的敌袭，明显是因为有谁想要劫走你，而那正是你兄长的友人。
  这代表着，太宰治“背叛”了你。
  他明明说要帮你联系家人，但事实上，反而比较像他把你囚禁在这，阻止你和家人汇合。
  不过没关系！
  虽然你现在不相信太宰治也不相信果戈里，只相信你哥，甚至想高歌一曲世上只有哥哥好，但在联系上你哥之前你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得罪太宰先生开启什么监|禁路线的话………………呃，好像也不是不行？
  咳，扯远了。
  总之，现在你打算像刚刚设想好的那样，把锅全部扔给果戈里。
  “我、我遇到了果戈里先生……他说要带我回去。”
  “这不是很好吗？如果小米洛和他走了的话，或许就能回到费奥多尔身边了哦。”
  “太宰先生，您自己也说是'或许'了……万一他是骗我的呢？”你双手叉腰，挺直腰板，“毕竟……我都没有见到费奥多尔哥哥，也没有听到哥哥和我说任何一句话。”
  “仔细想想，哥哥一直不让我离开他身边，也不让我离开那间房……或许我不该听信果戈里先生的话，和他一起离开。他说是费奥多尔哥哥让他接我离开的，但是……这么重要的事，哥哥才不会交给别人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