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又看一眼已经消失的背影，叹息在唇边转了两周，还是没吐出来。
  两个人从壁炉里跳出来时，布莱克老宅厨房里出现了一阵预料之中的寂静。尼法里奥偏过头不去看韦斯莱夫人满眼的怒意，向小天狼星投去一个只有彼此理解含义的浅笑。斯内普看一眼像被施了石化咒的几个人，摆出他惯常的表情：“我需要跟波特说几句话。——单独的。”
  小天狼星第一个跳起来：“什么话不能到了学校再说？”
  “显然是因为学校里需要避人耳目。当然，你终日呆在这座宅子里，想来是全不了解的。”斯内普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你可以留下。刚好我这里还有一封信给你。”
  其余几人鱼贯而出，小天狼星一脸狐疑接过信封，又看一眼同样留在屋子里的尼法里奥：“他不需要回避？”
  “我看不出有这个必要，他确实没添过麻烦。”斯内普扔下防窃听咒语，拉过椅子坐下，“反倒是你，哦，你们的保密工作十分令人担忧。某两个韦斯莱家的小子很不安分。”
  小天狼星狠狠瞪他一眼，抽出信一目十行。尼法里奥非常自觉坐到斯内普右后侧，冲小天狼星做个安抚的手势。
  沉默持续了一两分钟，然后厨房门被推开：“嗯……”
  斯内普随意挥挥手：“坐下，波特。”
  “我说，”小天狼星往后一靠，翘起椅子，对着天花板大声说，“我希望你不要在这儿发号施令，斯内普，这是我的家。”
  尼法里奥忍不住捂脸。他探查一遍确认隔音咒完好无损，看哈利迅速坐到小天狼星身边，身手在那两人视线之外拉拉斯内普衣摆。
  “我本该和你一个人谈，波特，”斯内普嘴角浮现出惯常的冷笑，“但布莱克——”
  “我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嗓门更大了。
  “我是奉邓布利多之命来的，”斯内普冷笑，“不过请留下，布莱克，我知道你喜欢有……参与感。”
  小天狼星一拍桌子：“你阴阳怪气的，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说，我想你一定挺——啊——挺心烦的，不能为凤凰社做任何有用的事。”斯内普刻意把重音咬在“有用”上。小天狼星动作一僵，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来。尼法里奥叹口气，及时出声：“我们能快点进入正题吗？再晚就赶不上霍格沃茨的午餐了。”
  小天狼星阴着脸：“你可以在这里吃。”
  “算了吧，我觉得韦斯莱夫人一定会抓住机会给我下毒的。”尼法里奥摆手。当着三个知情人他也懒得继续演不合。
  斯内普转头瞥他一眼，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转向哈利：“校长让我来通知你，波特，他希望你这学期学习大脑封闭术。”
  哈利明显一愣：“学习什么？”
  斯内普又冷笑一声：“大脑封闭术，防止头脑受外来入侵的法术。是巫术中冷僻的一支，但非常有用。”
  “为什么我要学大——这玩意儿？”
  “因为校长认为有必要，”斯内普语气称得上和缓，“你一周接受一次单独辅导，但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明白吗？”
  “明白。”哈利闷闷不乐点头，“谁来教我？”
  斯内普扬起眉毛。
  “我。”他说。
  哈利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抬头，脸色迅速涨红又褪成惨白。他看向小天狼星，表情几乎算是哀求。坐在后面的尼法里奥无声叹气。
  小天狼星接收到了教子的求助信号，很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邓不利多不能教他？为什么是你？”
  “我想是因为校长有权把不愉快的差使下放，可以向你保证，这绝不是我主动请缨。”他站起身来，“星期一晚上六点，在我办公室，波特。如果有人问，就说是魔药课补习，见过你在我课上表现的人都不会否认有这个必要。”
  他转身离开，黑色旅行斗篷旋起了一股风。尼法里奥也起身跟上，这时小天狼星坐直身子：“等一等。”
  斯内普停步回身，看着他冷笑：“我很忙，布莱克……不像你。我没有无限的空闲……”
  “那我直话直说吧。”小天狼星站了起来。尼法里奥迅速站到两人身侧，他注意到斯内普的手在斗篷口袋里攥紧了，大概握住了魔杖柄。
  “如果我听到你借教哈利大脑封闭术来整他，我会找你算账。”
  “多么动人啊，”斯内普从鼻子里哼一声，“但你一定发现波特很像他父亲吧？”
  “不错。”小天狼星自豪地说。
  “那你该知道他骄傲自大，批评对他就像耳旁风。”
  小天狼星一把推开椅子，大步朝斯内普走去，一边抽出了魔杖。斯内普也亮出了魔杖。两人摆开架式，小天狼星脸色铁青，斯内普表情阴沉，目光在小天狼星的脸和杖尖之间扫来扫去。
  “小天狼星！”哈利惊叫。尼法里奥动作比他更快，直扑到两人中间，伸手抓住了双方的杖尖。
  “我警告过你，鼻涕精，”小天狼星甩着手臂想把魔杖抽回来，“邓布利多或许认为你改造好了，可我不那么想——”
  “够了！”尼法里奥迅速转向，他比两人都要矮一些，小天狼星的魔杖戳着他眉心，“邓不利多校长不会希望你们在这里打起来！”
  “你看到了，小毒蛇，”小天狼星咆哮，“是你的教授先——”
  “我说够了——！”尼法里奥音量瞬间压过他，紧接着因为扯动了喉咙而连连咳嗽，“这些年你们两人对骂还少么？换到一年前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打！”
  小天狼星噎住，悻悻放低手臂。斯内普早在尼法里奥松手之后就收起了魔杖，阴着脸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尼法里奥连忙跟上，只来得及向哈利做个写字的手势。
  两个人从地窖的壁炉里跌出来。尼法里奥看一眼时间：“好吧，我们果然错过了晚饭。等我去厨房拿过来，你要吃什么？”
  “不急。”斯内普坐下，“你饿？”
  “也还好。”尼法里奥坐回沙发里，“那就再等几个小时吃宵夜好了。”
  斯内普瞥过来：“有话要说？”
  “没，都在那边说完了。”尼法里奥耸肩，“其实我有点不理解，就像我不理解德拉科和哈利一样：你们是怎么做到每一次见面都只会把关系搞得更恶劣的？”
  斯内普沉默，想起这家伙刚刚说换到一年前才不管他们怎么打，语气恶劣得像是在课上训斥学生。他扯扯嘴角，无视对方显得很有求知欲的眼神，语气很是敷衍：“这就是所谓的死对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错。换到一年前，你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好吧。”尼法里奥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邓不利多校长会让你教他大脑封闭术，明明他自己在这方面也很有造诣。”
  “他不说。”停顿一下，斯内普抬手揉额角，“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如果你不帮他，他一定学不会。”
  “其实哈利的学习能力还是……”
  “因为他拒绝学。”斯内普打断他的话，“他潜意识里拒绝从我这里接收东西。就像他的魔药其实也不是那么没天赋，但成绩只比隆巴顿略强。”
  尼法里奥怔住。
  “其实邓不利多也知道，但他依然要求我来教。”“如果把局势比作一盘棋的话，毫无疑问他会是那个深思熟虑的对弈人，我们这些做棋子的，既然猜不透，就干脆听命好了。”
  尼法里奥咬着下唇，双手紧攥着膝上的衣摆：“可是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我明知自己是棋子，还甘心任人摆布？”
  尼法里奥无声点头。
  “因为他一视同仁，不仅波特是棋子，我是棋子，凤凰社是棋子，他自己也可以是棋子。”“他只想要最后的完全的胜利，为了达到目标，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被接受。”斯内普笑一笑，“刚好，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所以其实我对老邓没什么恶感，虽然他有些时候太算计，显得比较冷酷无情，但是他大公无私，自己的命也可以当筹码往赌桌上堆。
  为了私利蝇营狗苟，那叫小人；为了全局挥斥方遒，那叫伟人。
  但是也喜欢不起来，神座太高太遥远了，大概只有那个要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满世界奔波的理想主义者能跟他抱团取个暖吧。
  第87章 阳奉阴违
  尼法里奥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学生已经都到齐了。德拉科倚在门边墙上，扬一扬眉算是打招呼。
  “说吧，”尼法里奥推开门，耸肩，“又有什么事要我做？”
  “日常交换信息而已。”德拉科跟进来，看着尼法里奥补上防御咒语，“爸爸最近不太好。”
  尼法里奥步伐一顿：“卢修斯叔叔？他怎么了？”
  “一整个假期都阴着脸。”德拉科拉过把椅子坐下，苦笑“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就算是……当初被撤销校董身份时都没有。”“你说，这世界上能让他也无可奈何的，有几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