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天狼星一拍额头，目瞪口呆，“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小疯子打算好了要拐跑半个斯莱特林学院？！”
  “不仅如此。”德拉科吐口气，扬一扬眉露出个狡黠的笑，“还有两个大疯子，要拐跑近一半的食死徒呢。”
  “愿意走的斯莱特林学生已经安全撤到麻瓜界了。”
  沸腾一样的喧闹被一层地面隔住，地窖里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尼法里奥把玩着那枚金加隆，抬眼看斯内普：“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呆着？”
  “黑魔王快到了。”斯内普闭着眼睛，“其他人怎么样？”
  “学生基本全撤出去了。”尼法里奥读出金加隆上的字，“但有不少高年级学生坚决留下来参加战斗。”“大部分是格兰芬多，也有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
  “果然。”斯内普表情不变，“学了些魔咒，就以为自己是个战士了。”
  “希望他们见识到真正的战场就被吓破了胆，乖乖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至少能好好活着。”尼法里奥轻声，“但我们不该这么做吧？”
  “从前我倒不知道你居然是好战的。”“我说过黑魔王快到了。在此之前，我不想对任何自己人动手，更不想变成活靶子。”斯内普睁眼瞟过来，“是你说的，不想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可是总要有人把天幕撕开一道口子。”“卢修斯叔叔那边怎么样了？”
  斯内普沉默一会儿：“还没消息，再等等。”
  壁炉的火焰噼噼啪啪，尼法里奥头歪在斯内普肩膀上，略微出神：“我们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还不到一年，久么？”斯内普偏头看他，“我看你在校长室呆得很习惯。”
  “不一样。”尼法里奥挑眉，“总觉得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校长室只是暂住。”“可惜，我还没睡过这里的床呢。”
  “你能有哪怕一整天正经点么？”斯内普瞪他，耳尖浮起一点红。
  “拜托，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能像我一样分出那么多精力思考正经事的才是少数好不好？”尼法里奥得寸进尺地用鼻尖蹭他侧颈，“还说我不正经，昨晚往死里折腾我的人是谁啊？”
  斯内普整个耳廓都烧起来，忍无可忍抓着人肩膀拎到腿上，泄愤似的在下唇上咬一口：“谁教给你的这些浑话！”
  “自学成才。”尼法里奥笑起来，搂着脖子正要吻回去，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那声音高亢、冷酷、清晰，无论尼法里奥还是斯内普都亲耳听见过许多回：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
  尼法里奥脸上薄红迅速退去，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牙印格外显眼。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斯内普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几乎要掐进尼法里奥的肋骨里。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我等到午夜。”
  房间里重归寂静，上面的声音依然半点也没传进来。
  “这么快。”尼法里奥苦笑。
  一阵细微蜂鸣，斯内普手伸进口袋，而后脸色略为和缓：“卢修斯说，来的食死徒比往常少了许多，被你们带走的学生的家长一个也没出现。”
  尼法里奥闭上眼睛舒口气：“真好。不枉我辛苦两年。”
  斯内普摸出怀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尼法里奥起身，“总要露个面，做做样子吧。”
  斯内普沉默一下，也站起来：“走吧。”“通道开到禁林，那里现在应该人最少。”
  “也是，我可不想一出去就撞上一群凤凰社的人。”尼法里奥手腕一翻，黑洞缓缓扩大，“不过我们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斯内普迈出的步子停住，良久：“大约……纳吉尼死的那一刻。”
  “啊？”尼法里奥一愣，“不多搜集些情报么？留在他身边帮哈利一把也好啊。”
  “因为我们只能演到那一刻。”斯内普垂下视线，“至于波特——他不需要我们去帮。”
  尼法里奥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由我们去杀那条蛇？”“我以为这是哈利的任务！难道不该是他一剑砍死蛇，就势跟黑魔王决斗么？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去，都等于是送死吧！”
  “因为波特办不到，黑魔王对纳吉尼的保护十分严密。”斯内普手指在袖子里掐进了掌心，沉默良久，强迫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在波特死前，恐怕我们都找不到机会去接近它。”
  “……啊？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等等！”尼法里奥整张脸都因为震惊而扭曲，“你刚刚的意思是，我、或者你，在哈利死后，去杀死纳吉尼？”
  斯内普沉默。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为了剿灭所有魂器而牺牲救世主？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就算魂器很重要，可然后呢？谁去跟黑魔王决斗？！这简直就像让你去跟虫尾巴同归于尽一样愚蠢！”
  “不，不是。”斯内普轻声，“我们两个都没疯，而且我没说错。”“我们确实不得不为了剿灭所有魂器而牺牲救世主，但，不是为了纳吉尼。”
  尼法里奥愣愣看着他。
  口腔里弥漫着血味，斯内普硬吞下一口腥甜的唾液：“我们还剩下的魂器，不止一个。”
  “你——”尼法里奥一个踉跄，“你是说，哈利也是……魂器？”
  “我其实有点庆幸，你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斯内普手指捏紧袖口，“当我告诉你纳吉尼也可能是魂器的时候，我一直在刻意打断你的思路，你太聪明了，只要再多想一想就……”
  “纳吉尼……纳吉尼……当初韦斯莱先生被袭击的时候，哈利是通过纳吉尼的视角看到了一切——天啊。”尼法里奥终于站不住，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能看到黑魔王的想法……”
  “当年……莉莉用生命保护他的那一天，黑魔王那已经习惯了分裂的灵魂，炸出一块碎片附在他的伤疤里。”斯内普眼神放空，“蛇佬腔，其实也是黑魔王的能力。”“我就是从邓布利多的这句话里得知灵魂可以分裂，并最终同你一起推断出魂器的存在。”
  “所以哈利是魂器。”尼法里奥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所以哈利……必须……”
  “他必须被杀死，像其他的魂器一样，被完全毁掉。”“并且，按照邓布利多的要求，必须是黑魔王亲自动手。”
  “我以为……”尼法里奥撑着沙发扶手勉强起身，大而圆的眼睛里渐渐浮起雾气，“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这么多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是为了……保护他。”“他还不知道……他还在跟我说，如果能活下来，他要去戈德里克山谷，就是他出生的地方，买一套小房子，只告诉他最亲近的朋友……”
  “里奥。”
  尼法里奥恍若未闻：“还有德拉科，他也不知道……他甚至问过我，知不知道当年莉莉保护哈利用的是哪个咒语……”
  下一秒，他被男人深深埋进怀抱。
  “我不想再说些‘会好的’之类的谎哄你，事实如此，波特不死，黑魔王不灭。所以我真庆幸，你没有更早知道这个真相。”“你曾经问过我，‘生活是总这么艰辛，还是只有当你是个孩子的时候才如此？’我能给你的答案跟里昂一样：‘总是这样。’这个世界始终是残酷的，我很遗憾，没能保护好你。”
  “我知道它残酷，但我不曾想能残酷到如此……”尼法里奥强自压抑着哭腔，“他一直相信他和黑魔王只能活一个……他还不到18岁……”
  “……你总要接受的。”斯内普用力闭一闭眼睛，“去歇会儿吧，我会去告诉他。”“战争快结束了。”
  寂静持续了几秒，然后两人一同感受到斯内普左手臂的灼热。
  “这个时候，黑魔王召唤你做什么？”
  “不清楚。”斯内普皱眉，“或许他认为我可以找到波特？”
  “那他更应该找我。”尼法里奥攥紧手指，“不对，这不对。”
  “我才是校长。”斯内普松开怀抱，“去休息吧，我会处理这一切。”
  “等等。”
  “怎么？”斯内普停步。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尼法里奥脸色微微发白，“从来没落空过。你先别去。”
  “我总要去的。拖延时间反而会让他大发雷霆。”
  “你等等！”
  “里奥。”斯内普动作不停，“我并不反感你耍些小孩脾气，但不是现在。”
  他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见贴着尼法里奥右耳的小小黑洞。少年的脸渐渐完全失了血色，最终他狠狠咬牙，掏出魔杖大吼：“昏昏倒地！”
  男人的身体跌进男孩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