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作者:
隔银湾 更新:2025-09-22 08:28 字数:3283
“造成的公众恐慌很严重,完全压死肯定不可能,不过对于一些指向性过于明显的恶意报道,我们都对其进行了第一时间封禁。”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尚观洲抬手打断他的话,直接推开了门。
进门视线一扫,会议桌两边松松散散坐着六人,而还有一个人则坐在了正面的中心位置。
尚观洲微挑了下眉,既然没给他留位置,那他索性就站着了。反正也不需要待几分钟。
站在会议室中央,尚观洲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肩线笔挺,动作有种似有若无的漫不经心。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正中间的老者身上。
“陈伯,”尚观洲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听说各位最近对我有些意见?”
坐在主位上的陈敬山慢悠悠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小尚啊,不是意见,是担忧。因为管理问题导致的那件事情,致使公司股价跌了三成。一时间舆论沸沸扬扬,你又窝在家里不露面,我们也是担心你是不是刚上任压力太大,不能适应。”
尚观洲唇角微勾,眼底却冷了下来:“年初的事故,民航局的最终报告都还没出,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公司有任何违规操作。不知道是谁这么耳聪目明,竟然越过民航局给陈伯递了消息。不过小辈还是好心劝陈伯一句,与其来管我,您不如先查查,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您要是查不到,我也可以帮您,只不过送到您面前时,这人是死还是活可就不保准了。”
旁边一个秃顶股东猛地拍桌:“你这是什么态度!空难死了两百多人,家属天天在总部楼下拉横幅,你还敢说你的管理没问题?”
“李叔,”尚观洲侧头看他,“去年您负责的西南航线空停事故,公关部压了三个月才平息,那时候您来求我怎么不提‘态度’问题?”
会议室骤然一静。
陈敬山终于放下茶杯,瓷底碰在玻璃转盘上,咔地一声轻响:“年轻人,话别说太满。董事会要的是稳定,不是内讧。”
他抬手指了指空荡荡的桌面,“今天你连任何资料都没摆上来,就这样也想让我们放心把公司交给你来管,是不是不太合适?”
尚观洲忽然笑了。看来他久不出现,眼前这些人是把他当成个汇报的下属了。
他单手解了颗白衬扣子,从另一边柜面上抽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到陈敬山面前。
“陈伯说的这句话倒是巧了,我今天是没带东西来,不过我的秘书刚好给我交了份有意思的东西。”
他俯身撑住桌沿,敲了两下桌面,“陈伯上个月通过女婿控股的离岸公司,往竞争对手那儿转了十二个技术专利,这事儿……需要我念条款吗?”
陈敬山的脸色瞬间铁青。旁边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会议室外突然一阵慌乱。
“砰——”
急促的一声响,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撞开。秘书充满慌乱的声音响起。
“不……不好了,有人从公司楼顶跳楼了!”
◇
第54章 还能怎样,养呗
尚观洲将那群人留在会议室,转身大步冲向安全通道。推门的瞬间,他猝不及防撞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夏燃?”他猛地刹住脚步,眼神僵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在办公室待着?”
这句话像块冰砸在地上,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夏燃明显怔住了,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没听过尚观洲用这语气和他说话。
“我……”夏燃慢了半拍,手指揪了一下袖口:“我听外面有人说跳楼……想出来找你。”
尚观洲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他过于担心夏燃会因为任何事情对他产生偏见,进而两个人又重新回到过去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夏燃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所以,跳楼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清楚,”尚观洲扫了眼公司内骚动的人群,“我正要去现场看……”
夏燃马上说:“我跟你一起。”
尚观洲拧了一下眉,看到夏燃执拗的眼神,败下阵来。有些无奈道:“好吧。”
顶楼天台的风像刀子般锋利,能割破人心。
尚观洲攥着夏燃的手推开铁门,听见楼下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名保安瘫坐在天台边缘,脸色惨白地往下看了两眼。
尚观洲松开夏燃,大步走向围栏。
地面上,救护车的红灯刺眼地闪烁着,一个鲜红的色块躺在警戒线中央,像被摔碎的番茄。人群聚集,隐约传来成片压抑的哭声和议论声。
“人呢?”尚观洲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保安队长踉跄着后退,一回头,发现是尚观洲,神情变得更加慌乱。
“已,已经跳下去了……”保安结结巴巴地回答,“是……上次空难遇难者的家属,听说她丈夫在那趟航班上……”
尚观洲下颌绷紧,眯起眼睛又往下看了一眼,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和记者正试图突破警察设立的防线。
这段时间尚氏集团一直处在风波中心,媒体都紧盯着这块肥肉不放,这次逮到机会肯定会蜂拥而至。
他们得立马离开公司。
尚观洲迅速转身,却看见夏燃僵在原地,脸色比飘过的云还白。
“我们得走了。”他重新抓住夏燃的手腕。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呜咽被风送了过来。
夏燃猛地转头。
在天台角落的排风口阴影处,一个褪色的蓝布襁褓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避风处。里面的婴儿满脸涨红,正用尽全力抽泣着。
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掖在婴儿的襁褓边缘。
夏燃松开尚观洲的手,大步走过去,捡起纸条。
上面只有几个难以辨认的字:
【对不起妈妈要留下你了】
纸条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变成凹凸不平的褶皱。
夏燃眼眶有些发涩,攥紧手指。
身后,陈敬山带着股东们赶了上来,见状皱眉:“这……这女人是疯子吧,跳楼还带着个孩子?真是造孽!一个女人加个刚出生的孩子,明天媒体还不知道要怎么写——”
“闭嘴!”夏燃没忍住,吼出声来:“现在说这话你还是人么!”
旁边立刻有个秃头跳出来,狗仗人势:“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个部门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他确实不知道,”尚观洲缓步上前,眼神冷地骇人:“他不是我们公司的,他是我的人。至于你,马上也不会是公司的人了。”
说完,尚观洲转向陈敬山,“陈伯,虽然舆情的事我肯定会处理,但就目前而言,您的脑子里想的居然只有舆情,那他刚才就没说错,您啊——”
尚观洲顿了顿,冷笑一声,“还真不算是个人了。”
几个人被尚观洲盯着呆在原地。
夏燃已经脱下大衣,裹住婴儿,往出口走去。小家伙被温暖包裹,抽噎着往他怀里钻。
尚观洲跟在他身后,对赶来的秘书说:“立刻联系儿童医院。查清楚孩子的身份,联系她的家属,所有后续的事宜公司可以提供帮扶。”
他瞥了眼开始骚动的楼下,揽过夏燃将他护在怀里。
避开人群,尚观洲和夏燃直接从停车场的出口离开,并没有见到大门前血腥的场景。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的状况不太乐观,似乎患有先天性疾病。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话的语气有点沉重:“这可能和孕妇孕晚期的身体状况有关,当时她应该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尚观洲的秘书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下午就联系上了孩子的家属。
调查资料显示,婴儿的父母都是beta,家境贫寒,早早辍学来到城市打工,几乎与老家断了联系。
不过就在前两天,婴儿的爷爷奶奶突然找上门来。他们从同乡口中听说,他们的儿子因空难去世后,航空公司会赔给儿媳妇一笔巨额的赔偿金。
于是当天他们便气势汹汹地闯进出租屋里,而那时,女人还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
之后不到一周,孩子早产出生了。
而又过了一周,到了今天,女人带着孩子站上了顶楼。
听着秘书的汇报,尚观洲视线落资料其中一张照片上。
那是年轻的beta夫妻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女人头纱是廉价的网纱,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局促又幸福。
秘书很快又传回了婴儿爷爷奶奶的态度。他们认为自己儿子已经死了,谁知道留下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亲生的?
总之一个意思,他们不认这孩子。
提到儿媳妇跳楼去世的事,老两口立刻哭天抢地,好一遭捶胸顿足,哭嚎自己命苦,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