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
匿迹商人 更新:2025-09-22 08:47 字数:3326
“……总助,你也终于疯了是吗?”
“还是老板洞察人心。”项睿点点头。
“开始了开始了。”萧永慕拉项睿躲进车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趴在车里鬼鬼祟祟悄悄窥视,共同见证了这场盛大又无聊的继任仪式,最后的环节是厉泽御作为新任家主做总结陈词,西装革履的厉泽御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萧永慕没心思听他废话,在车里爬上爬下上蹿下跳左顾右盼,全方位多角度寻找可疑身影。但幸好没有,除了场边一位带着帽子口罩来见证这一重要时刻的顾彦,和虽站在前排但不知为何偷偷摸摸提前溜走的戚呈。
噢?戚呈?
仪式已近尾声,萧永慕泄下一口气的同时,正打算进意识海调侃是不是封从周将戚呈叫离,你俩什么时候开始藕断丝连的。
突然。
天暗了。
萧永慕心下一沉,快速降下车窗,然后,仅仅三十秒不到,无数架巨型无人机如同嗡鸣的马蜂般铺满了整个天空,如同黑云压城。
厉泽御话讲了一半迷茫抬头,地上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也开始窃窃私语。但没有人离开,因为本能的将这当作继任仪式的既定环节。但没成想,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红倾泻而下。萧永慕甚至都没来得及关车窗,马路对面的一切被黏稠的红色液体完全覆盖,血肉落地的啪啪闷响和蠕动的黏腻形态让他几乎干呕。
倾倒持续并不久,无人机飞速散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幸好他离得不近,没有被波及,但空气中腥臭又难闻的气味瞬间侵入到鼻腔,萧永慕隐隐听到项睿在一旁震惊的“我靠”,全身上下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深入灵魂的,寒意。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尖叫声,唾骂声,还有拍照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刺激,让他的胸膛深深起伏。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他突然转头。
在马路的转角,夜葬雪静静站在那里,轮廓模糊,大半藏在阴影里,最清晰的是眼睛,亮着,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到近乎诡异。
他们对视。
夜葬雪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示意般点了点。
萧永慕的手机铃声在空气中炸开,他喉结动了动,深呼吸后按了接听。
“我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夜葬雪人站在远处,温和的声音却通过听筒清晰到达萧永慕的耳膜,他甚至能看到夜葬雪说每个字的口型,微微的延迟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错位感。
“我来看看。”萧永慕听见自己说。
“不要久留,有腐烂物,吸入鼻腔对身体不好。”夜葬雪柔声道。
萧永慕重重眨了两下眼睛。
“我以为……”
我还以为你不是他呢。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
车被他和项睿联手保护得很好。但虽然已经开出很远,坐在车里的萧永慕却觉得这辆车好像已经被血浆和内脏腌入味儿,他总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萦绕在他鼻腔经久不散。
于是他扯了一旁的纸巾,搓成两个厚实的揪儿,一边一个堵住了鼻孔。
好多了,接下来只需要担心窒息这个小问题了。
旁边的夜葬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
“你笑什么?”萧永慕自动理解成嘲笑,下意识呛他。呛完又莫名其妙有点后悔,他这是在和大反派出言不逊什么呢。
“我换了新香水,是你常用的牌子,正好在包里,要不要用?”夜葬雪问。
“哼。”萧永慕一摆手,头扭向窗外。
夜葬雪好像依然在笑,整个人都在震动,萧永慕有时并不理解他在笑什么,但大体能感觉出来他的情绪褒贬,就像现在,是褒。
但到底是达成报复后心满意足的褒,还是仅仅被他的造型逗笑的褒,这就不知道了。
夜葬雪的笑声逐渐停下来,他突然问出莫名其妙的一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还用说吗?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凶手会站在第一案发现场的人群后凝视受害者的惨状。
“我看到顾彦了,你和他一起来的吧。”萧永慕生硬地扯了个借口出来。
“所以你以为我和顾彦在一块。”
“嗯。”
“所以你就不问了吗?”
“嗯。”
车内恢复寂静,良久。
“可这样是不对的。”夜葬雪突然开口。
“什么?”萧永慕感觉自己的鼻腔都是血的味道,浓稠的血浆让他的脑子也凝固了,他没听懂。
“你该问一问,毕竟自你俩见面那天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似乎非常擅作主张地认为我和顾彦存在不正当关系。”夜葬雪轻描淡写道。
第90章 辩论
萧永慕愣住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可以拿到台前说的事情。反派对主角阴暗又病态的依恋关系如同青苔,就应该死死扒在心底潮湿无人的角落里,无法招摇,无法抹去,即使铲起也会重新蔓延,生出无边无际的黯淡绿意。
“我没……”或许是刚才的场景实在太过冲击,萧永慕第一时间是想否认的,可看着夜葬雪温柔却笃定的眼睛,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错方理直气壮,无错方竭力辩解,怎么会这样?
“因为是事实啊。”萧永慕小声道。
“依靠什么确定的事实?”夜葬雪问。
依靠原剧情。
其实本来都已经开始有些动摇的,但人工降血的场景如约而至,夜葬雪还是那个夜葬雪,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站在血泊里的那一瞬间,萧永慕大脑一片空白,心底却浮现出一个对他而言非常可怕的念头。要不就算了。
或者要不就杀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是不是也被传染黑化了。
没有吧,没有吧,只是努力化为泡影而已,只是侥幸心理被戳破而已,没事哒,没事哒,他努力安慰着自己,好不容易安慰好,夜葬雪啪叽坐他旁边,刺啦一声掀开他的伤口。
“既然你不说,那好,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是处在一个担忧我随时会出轨的状态里吗?”夜葬雪见他不说话,换了个提问方式。
“也没有,我监视你了。”萧永慕闷声道。
“那才对。”夜葬雪满意点了点头。
“对你个头。”
萧永慕平时嘴皮子利索,损人不带脏字的词半小时不带重样的,此时此刻却完全失言,咬牙半天只挤出上面四个字,丝毫没有杀伤力。
“这也对。”夜葬雪看起来更满意了。
“……”萧永慕从失言转为无语,“不是……你……”
“所以现在就只剩一个不正常的点了,”夜葬雪笑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用了些力道,强迫萧永慕与自己对视,“来,问我,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顾彦一起来的?”
萧永慕本能想挣脱的,但确实没什么力气。无语的他闭了闭眼,突然叹了口气,“那我问你,是来看自己的杰作的吗?看着厉泽御的家主继任仪式以这么恶心的方式草草收场,如你所愿了吗?”
空气突然凝滞。
车都抖了三抖。
主要是手握方向盘的项睿在心里咆哮,到底是老板啊,创人的功力比开车的他更加强劲。下次能不能来个风险预警,这次他大爷的是真的要被灭口了。
“你原来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萧永慕也豁出去了。这些话压在心里压得太深太久,压成实心的痛苦,提起来只觉得沉重。
“所以又验证了你的怀疑,怀疑我是因为顾彦和厉泽御搞到一起吃醋,后报复厉泽御的?”
那不是。
电车难题,剧情的车轮滚滚向前,他以为自己扑腾着能使火车转向呢,结果折腾一番绝望地发现自己原来是被绑到铁轨上那个,而鸣笛声已近在咫尺。
他改不了,人和事都是。
好烦。
为什么要剖白,大家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好吗?解释这些和拆毛线一样,以为扯开的是毛衣上的一小截毛线,没想到一拉,千丝万缕勾稽关联,不一会儿毛衣就散成线团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要和朋友校外租房,当时确定的人选就是顾彦不是季源。你为了让他和你合租,大费周章,将室友的手表塞进他柜中诬陷。逆流都没扒出你和他的关系,这样需要偷偷摸摸维持的友谊,应当也是需要下功夫的。”
“这么下功夫,你为了什么?”萧永慕眼一闭心一横。
“你说的这些,放在朋友之间也成立。”夜葬雪看起来有一点诧异,诧异他为何知道的如此周全,但仅仅只有一点,甚至萧永慕说着说着,他却笑了。
“在我这里不成立。”
“那好,你也知道你说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你总得允许我在认识你之前,对某些人有比较紧密的情感联系,而我需要时间割舍。所以近期呢?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