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
旧酿 更新:2025-09-22 08:58 字数:3426
“别生气啊,我才刚在何叔家桃子啃多了,硌的牙有点痛。”
沈忆梨对这解释充耳不闻,兀自坐着岿然不动。
简言之好笑,拿指尖戳他后腰:“你还没回答我呢,再来两次,行不行嘛?”
小哥儿不吱声,可那瞬间红起来的耳朵尖侧面印证了其实他也想的事实。
僵持半晌,终究还是沈忆梨先让了步:“行是行,但你不能欺负我的.....”
简言之闻言笑得心满意足,连语气都是满满的宠溺:“好。”就欺负你。
第51章
从那日沈忆梨无师自通了往脑袋上戴耳朵的情趣后,小两口的睡前腻歪环节就又多了一项。
連日的放纵意外导致简言之哮症发作,拿藥生是吊了两天才稍稍好转起来。
今儿书院复课,鄭庭一大早来小院同邀上学,见简言之脸色还白着不禁大开嘲讽炮。
“不是哥哥说你,折腾不起就别瞎折腾。见着漂亮哥儿就往人身上扑,这下可好,真成话本里写的奶油书生小白脸儿了。”
“小白脸儿那也比望门寡强,我好赖还有得吃。不像某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简言之脸是白的,嘴是硬的,被人炮了也是要强撑病体怼回去的。
“大清早的,都少说两句吧。”
沈忆梨用手里的碗制止了这俩人的幼稚斗嘴:“....拿错了,烧饼给阿庭哥,藥是你的。”
纵然简言之从医数年,藥味闻得鼻子都麻木了,可还是对那苦到作呕的药汁子有种天然的抗拒。
“在家休养几天,我身体好多了,要不这药就别吃了吧?”
“不行,前儿你陪我去方府探望钟婶儿他们,方少爺怎么说的。病根即祸根,得趁年轻抓紧根治,哪怕痊愈了也要多吃上两剂巩固巩固。”
简言之很想把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说给沈忆梨听,但一想到小哥儿天不亮就爬起来生火熬药,为着这份辛劳,他最好还是别犟这个嘴了。
鄭庭捧着荠菜肉饼看热鬧,见简言之端碗一口闷立马起哄叫好,惹得书呆子差点没把碗扣到他头上。
沈忆梨連忙去拦,被鄭大少爺几颗甜枣给塞了回去。多的两颗落进简言之嘴里,酸甜压过清苦,才勉强平息了书呆子的怒火。
这种兄弟伙之间的小打小鬧原本稀松平常,可落在院子外邊的另一位旁观者眼里,就未必有那么温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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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都起得早,在小院插科打诨片刻也没耽搁多大功夫,简言之蹭着鄭庭的顺风车到书院时连第一声课铃都还没敲。
每月的初一十五两日有抽考,因此课室里早已聚集一小堆勤奋的学子,三五个挤成团在猜测这次考題是什么。
简言之迈步进门,抬眼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不见了。不止他的,郑庭的也不在,课室最后一排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从来就没这俩人一样。
“啥情况这是?”郑庭落后他两步,走到跟前也愣了:“我桌子呢?抽屉里还有一份孤本的商君书,那可是我花高价收来的,别搞我啊。”
“桌子?这儿呢,这儿呢。”易铮顶着一脸谄媚的笑过来,手往前一伸做邀请状。
对于郑庭和慕柯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一向都是各不得罪的中立态度。
偶尔墙头草两下,比如上回帮慕柯讥讽郑庭没那个实力竞争清谈会名额,这回又帮郑庭动摇慕柯一哥的地位。
两張桌子被他搬到了课室第一排,独占一方席位不说,还把整套桌椅板凳都重新擦过,从里到外显得异常整洁。
郑庭只在意他残了页的商君书有没有被损坏,看见书原封不动的擺在抽屉内,脸色这才缓和些许:“哟,真是太阳打西邊出来了,易少爷亲自给我们擦桌面,这叫人怎么担当得起啊。”
“哎呀,郑哥说这话多见外,您大人有大量,多担待点小弟。上回那纯粹是有口无心,有口无心......”
易铮悻悻地赔笑脸,一面打千作揖一面请郑庭坐下来。
他俩桌椅后就是慕柯的座位,曾经擺在首列的位置,现下被人挪到了二排开外。
这明显预示着课室里排第一的人物,不再是那个高岭之花一般的慕家少爷了。
简言之头皮发麻,摆摆手无奈道:“别花里胡哨的整这一出,搬回去吧。”
本来郑庭去赴了这场清谈会就把和慕柯的矛盾从暗处升级到了明处,都是一个课室的同窗,何苦要弄得那么点眼,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易铮还想讨个巧,大肆吹嘘自己赶早来给擦的桌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简言之懒得听他聒噪,自个儿把桌子一抬就搬回了最后一排。
恰巧慕柯踩着铃声进来,瞧见属于自己的课桌被委委屈屈挤到了后边,脸色登时黑了一层。
“别误会,大伙儿闹着玩呢。”简言之好脾气解释,自然被慕柯冷眼无视了。
跟在慕柯后边进门的蒋文思是个直脑袋,到得晚就算了,还不会看脸色。
他屁股没挨着椅子就把上半身给扭了过去:“咦?这桌子怎么挪动了,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话说你们去赴清谈会怎么样啊,咱们书院就去了你们俩,可把我给眼馋坏了。听说你还得了份大奖赏,那奖赏是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章大人收你为门生啦?”
真是每一句都精准踩在雷点上。
简言之对上蒋文思充滿清澈和愚蠢的眼眸,打从心底里生起一阵羡慕——这种脑子却长了不用的小可爱,睡眠质量一定很好吧。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我说错什么了嘛......”
“没有。”郑庭随手翻开书页,笑的意味深长:“你想知道?那去问慕柯好了,那日清谈会咱们书院去的又不止我们俩。”
蒋文思:“......”
章酩现场没有邀请慕柯赴宴是众所周知的事,而郑庭说去清谈会的不止他们俩,还让蒋文思去问慕柯。
那么......
是慕柯也去赴了宴的意思?
如此说来,这件事的内情就没那么简單了。纵然慕柯课室一哥的地位不复存在,但滿课室学子还没闲到上赶着找不痛快的地步。
连蒋文思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嘟哝一声‘这样啊’,讪讪地把脑袋扭回去了。
慕柯始終低垂眉眼一言不发,只是课桌下攥得死紧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甘。
那日他被县令举荐,厚着脸皮上门投诚,不想章酩根本不见他,还将慕家送去的重礼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
他眼睁睁看着郑庭抢走全部风头,自己则像个透明人一样从开席陪坐到结束,那位高高在上的章大人甚至都没正面看他一眼。
这让从小众星捧月的慕少爷实在难以接受。
褚夫子教学数年,对底下学子的脾气大多了解,最不喜课室里弄小团体搞排挤那一套。
何况慕柯是他的得意门生,一朝惨受冷落,怎忍得住不站出来为人撑台。
“不过一次仕途上的机遇而已,不是去了就代表已经飞上枝头,也不是没去就要被踏入尘埃。真正决定前途的是秋后乡试,若最終考试成绩不好,就算赴过一百场清谈会又如何,照样不济于事。”
“简言之、郑庭,你们此次侥幸受邀,切不可得意忘形。与章大人当面对谈,理应更加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之处。万望你们潜心受教,为课室表率,带领诸位同窗认真学习。”
褚夫子言语中处处敲打,郑庭也不跟他争,拱手和简言之一起谦虚应是。
他们这态度褚夫子挺满意,小老头捋捋胡子,点头:“至于其他人,对此次事件无需再多加揣测。慕柯同学一向尊师敬友,往年曾参加过不少此类宴席,让出一次机会没什么的。你们若羡慕,不妨多提高自身能力,有能力做底,何愁将来不受高门邀约?”
“可是夫子,慕柯同学这回也偷偷跑去赴宴了呀。”
课室里不知谁嚎了一嗓子,引得众人纷纷掩唇低笑。
慕柯怒然回头,环视一周却没瞧见究竟是谁开的口。
“好了好了!都安静下来!”
褚夫子面上浮过些尴尬,他重重敲了敲戒尺,决定终止这一话題。
“书院连放数日假,你们的功课一定落下不少,初一的抽考本夫子便暂时取消。你们都静静心,好生预备着十五那日的考试吧。这次成绩再排最后五名的学子,全给我罚抄《子论》三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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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初一、十五两日书院上午举行抽考,下午放半天假,这是定点的惯例。而每隔三个月书院会举行一次小会考,所有课室的学子都参考,择前三十名張榜布贴。
之前简言之替郑庭夸了口,要在会考中博得名次。
原本郑庭还有点不自信,可经此清谈会一事后他也有点领悟了简言之说的那句话。
“用擅长的地方去应对不擅长的地方,我会经商,也喜欢经商。治理国家跟经商的本质其实有时候一样,宽严并济,张弛有度。既要保证上位者的利益,也要顾全底下人的辛劳,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