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月半睁半眯着眼睛又翻了翻星网，试图找到一本净化入门指南，结果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踩着上课铃声到的教室，一坐下来便获得了同桌祝平安颁发的“踩点大王”称号。
  这个称呼不管怎么说都比垃圾女王好听，赵宴月欣然接受。
  祝平安推了推赵宴月的手臂，在她看过来后开口说道：“周老师说你文化课功底不扎实，让我给你多补补课，你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那我还真有一个问题。”
  “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是学霸。”
  赵宴月扭过头问道：“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净化师速成指南》吗？”
  “净化师……速成指南？”祝平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普通人怎么可能速成净化师？你不会是被什么邪教骗了吧？”
  “我是说假设，假设我有净化天赋，想要自学成为净化师？”
  “你有净化天赋那还得了？”
  祝平安表情浮夸道：“你的精神海可是s级！如果你有净化天赋，那你的精神力就能攻破s级机甲尖兵的精神海，给他们进行净化！”
  她的语气越说越激动，甚至给赵宴月画起了饼：“想想看，全三垣星系古往今来第一位s级净化师！下一届周老师的开学第一课里都得加上你的名字——‘星历202年，人类历史上第一位s级净化师横空出世……’”
  “收。”赵宴月打断了祝平安拙劣的模仿表演，“我说假设，假设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虚构的、姑且认定的。”
  “好吧，假设你有净化天赋。”
  祝平安本来就是在开玩笑，她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那别说是s级，就算是最低的f级也不需要自学，多的是人来教你。”
  赵宴月思考了一会儿道：“契约灵兽的最低精神海等级标准不是d级吗，e级和f级净化师没办法给契约者进行净化吧？”
  “谁说是给契约者净化了，e级和f级的净化师殿下们一般负责净化晶源，全三垣星系所有污染灵兽的口粮全都靠他们供给，也是非常非常珍贵的存在！”
  赵宴月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道：“所以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种书吗？”
  祝平安耸了耸肩：“还能有哪里，当然是圣芙尔净化学院，整个三垣星系名义上的top1大学，全星际人民心中的圣地，所有和净化相关的书都在那里，还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净化师前辈退休后在那教书。”
  她说着说着眼里浮现出向往，“虽然我的目标是当机甲尖兵，但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去云中宫殿的大门口打个卡，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遇上几位殿下。”
  赵宴月屏蔽了她对未来的美好展望，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除了净化学院呢？”
  “那没了。”祝平安回答得毫不犹豫，“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是这种知识普通人根本用不上嘛，除了净化学院哪里都不收录，星网上都找不到。”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赵宴月顿时萎靡了下去，整个人趴在课桌上悲伤得有点真情实感。
  靠净化晶源赚星币的计划好像要中道崩殂了，赵宴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凉凉的，忧伤地重新思考起直接抢银行的可行性。
  祝平安看着眼里一下子失去希望的赵宴月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把她扒拉起来问道：“不是，你在遗憾什么？”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
  周老师看着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飞色舞地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道：“赵宴月同学。”
  她的名字被周老师一叫，全班同学立马整整齐齐地转头看了过去，光明正大地盯着赵宴月猛猛看。
  大家都正是对她又好奇又新鲜的时候，自然不能放过这种好机会。
  虽说高三契约a班是新分的班级，但同学们好歹也都同校了两年，大家互相之间你认识他他认识她的都是熟人。
  唯有赵宴月是个崭新的新同学，更别说她还是这两天星网上讨论度颇高的垃圾女王，话题度还没过去。
  暖和的阳光透过树叶撒进教室，为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身上披上一层朦胧金光。
  少女的身姿纤细而挺拔，侧面看去只能看见纤长的睫毛和线条流畅的面部轮廓，透着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周老师拿着黑色的细长指读棒点了点虚拟屏，“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虽然赵宴月在天市星是个文盲，但在地球生活多年，早就练就了即便什么都不会也能推测出答案的有用小技巧，面对这种情况根本不慌。
  她顿时清空了脑子里单曲循环的曲调，看向周老师指着的屏幕。
  “如果你的精神海等级为d级，契约灵兽等级评定为e级，在遇到f级虫族的时候应该（）
  a逃跑
  b正面对抗
  c以上都不对
  d题目信息缺失”
  精神海等级为d级肯定能抵抗住e级虫族的精神污染，契约灵兽等级评定为e……看不懂，反正知道是个e级就行。
  这对付个f级虫族那不是手拿把掐。
  赵宴月自信道：“选d，题目信息缺失。”
  “回答正确。”周老师透过镜片看了她一眼，没有为难她让她解释说明原因。
  “精神海为d级不代表你就是d级契约者，你是什么等级的契约者要看你所契约灵兽的等级评定，题目说灵兽等级为e，说明你是e级契约者。”
  “既然能抵抗住虫族的精神污染，又是e级契约者，按理来讲是可以打过f级虫族的，那么为什么不选b，正面对抗呢？”
  作为说悄悄话共犯的祝平安心虚地积极回答道：“因为题目没说契约的是什么类型的灵兽，非攻击类灵兽等级再高也不能用来作战。”
  “对的，所以这道题选d，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周老师目光带着点警告地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说起了下一题。
  祝平安安生了没一会儿，没忍住又推了推赵宴月，开起小差好奇道：“你是蒙的还是真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真会。”赵宴月这次学乖了，用教材挡住脸偷偷摸摸地回答，对这种被老师点名的感觉感到十分新奇。
  祝平安的眼睛看着讲台上的周老师，顺手将她的教材抽出来平放到她的课桌上：“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悄悄话要越自然越好。”
  “喔。”
  “所以某种意义是哪种意义？”
  赵宴月骄傲道：“关于选项排列的逻辑，‘以上都不对’从逻辑上来说只会待在最后的d选项上，而不是c选项。”
  “……好有道理。”
  见祝平安孺子可教，赵宴月知无不言地给她又分享了一个经验：“还有三短一长选最长。”
  “这又是什么原因？”
  “那你别管。”
  赵宴月分享完自己的经验之谈，又回忆了一番周老师刚才讲的知识点，压低声音问：“灵兽等级评定是什么？灵兽不是只分一二三四五六七阶吗？怎么还分上abcd了？”
  难得她问了个正经问题，祝平安倍感欣慰的当起了小老师：”很简单啦，灵兽进化不是有三个形态吗，每个形态最高能升七阶，最高一共二十一阶，每三阶为一等级，3阶f级，6阶e级，9阶d级……21阶s级。”
  她想了想又举了个例子：“就比如3阶幼火犬是f级，6阶幼火犬是e级，幼生态3阶进化的3阶烈焰犬一共升了六阶，也是e级……”
  赵宴月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意识到精神海的等级就代表了契约者能达到的等级上限。
  排除灵兽初始等阶的因素，d级精神海能让灵兽每个形态升到三阶，刚好满足进化最低等阶要求，三个形态加起来一共升九阶，最多成为d级契约者。
  c级精神海能让灵兽每个形态升到四阶，三个状态一共能升12阶，最多能成为c级契约者。
  也就是s级契约者至少是s级精神海，但拥有s级精神海的不一定是s级契约者。
  按照小五现在能评的等级来看，她现在只不过刚好能擦边评上e级契约者。
  祝平安见赵宴月听懂了，特意提醒道：“拿到f级契约者证书后就能领灵兽低保了，一个月有300星币呢，记得早拿证早领钱。”
  这句话一说，赵宴月便缓缓坐直了身子，语气一下子变得认真了起来：“那e级契约者的低保有多少？”
  祝平安神神秘秘地比了个八。
  赵宴月：“！”
  放学后赵宴月便急着去契约者服务中心拿证领低保，但她刚走出教室又脚步一转，先往高三契约f班的教室直奔而去。
  距离上次和孟檬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是时候去看看她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走廊上的人很多，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出了教室往外走。
  赵宴月逆着人流来到f班的教室，伸手拦住恰好刚踏出门的孟檬，矜持邀请道：“孟檬，一起坐公交吗？”
  f班的同学见到生面孔纷纷看了过来，有个男生似乎和孟檬很熟悉，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八卦道：“这不是垃……那个s级同学吗，你们竟然是好朋友？”
  赵宴月的视线从孟檬的脸上移向她身后的男生，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男生连忙道，他摸了摸脑袋，在赵宴月的注视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孟檬垂眸解释：“我和她以前做过几天邻居，所以认识。”
  “啊，哦哦，原来是这样。”男生没想到他的随口一问孟檬会回答得这么认真，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宴月一下子便知道到了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人家问她们是不是好朋友，她说只是认识，这划清界限的感觉强烈到她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孟檬盯着地面，似乎全身都很紧绷。
  “我们现在只是认识了吗？”赵宴月说完顿了顿，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关于要不要做朋友这件事，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如果你还没想好，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也可以。”
  “不用了。”
  孟檬喊住了扭头就走的人，抬起她标志性的，透着无辜的小鹿眼，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我们不会是好朋友。”
  赵宴月本来就被她的态度搞得有点生气，闻言更是脸色一沉，看向孟檬直白问道：“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我们可以解决问题。”
  孟檬低头玩着自己的手，良久才开口：“我没有生气，只不过有的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她抬起头，一双小鹿眼看向赵宴月，声音越来越低：“你刚来孤儿院没几天就被领养走了，家人看着也很好，而我在那里待了快十八年，不出意外以后也是自己一个人赚钱和生活。你精神海等级是s级，而我只是个不上不下的c级，从你离开孤儿院那天起，我们就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赵宴月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反驳道：“怎么就连同一个世界的人都不是了？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感情联系，为什么一定要靠那种物质的外在的东西去保证？”
  孟檬淡声反问：“不然还能靠什么去保证呢？你从不考虑现实因素吗？你活得太自我了。”
  “保证？”赵宴月气道：“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愿意和你当朋友，这就是保证。”
  孟檬觉得自己和她说不清，“你根本不懂，不在一个层次的朋友总是走着走着就散了，我以前的朋友……”
  “你才不懂，你以前的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宴月不想听她的示范案例，她生气时的攻击性不亚于一头成年母狮：“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所以你才会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她看向孟檬，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我愿意和你当朋友，这就是比所有保证都来得更切实际的东西。”
  孟檬瞳孔一缩，率先移开了视线，早已根深固蒂的想法并没有因为赵宴月的几句话而改变，甚至内心生出一缕她也说不上来的焦躁，一时口不择言道：“你的意愿就这么崇高？这么纯洁？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