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重生回退婚前 第32节
作者:春枝晓      更新:2025-09-22 09:00      字数:3153
  “您似乎现在就需要这些药材,晚辈还是快点为好。”云霜月笑着摇摇头,这才再次转身去寻药。
  在她走动的过程中,脑中关于药物的位置和种类都像是一一浮现在眼前那样,步伐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走向了目标。
  东南角药柜里的螭香草,它旁边还有刚刚云霜月闻到的流火树叶,再往北一点的药柜里还有掌柜需要的另外一株药草……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所有单子上的药草,都被云霜月一个从没来过这间药房的人找到了。
  “姐姐好厉害!”火曼儿给拿完药材回来的云霜月鼓掌。
  被云霜月笑着揉了一把脑袋。
  “小姐这是,过目不忘?”
  “只是内容不多,恰巧够记住罢了。”女人敛下眼睛谦虚道。
  她将拿来的药草都递给老掌柜。
  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停下手上磨药的动作,转过身用仅剩下一只的浑浊眼睛对着云霜月:“小姐不必自贬,你确实过目不忘,聪颖非常。”
  他顿了顿,将视线挪到了云霜月的手腕处:“……只是慧极必伤,小姐的灵脉细弱游丝,丹田缺漏。怕是本命剑都还未凝出来?”
  云霜月愣了一下,并未觉得这话冒犯,自嘲一笑道:“掌柜好眼力,我确实不擅武力。”
  “你手上的茧子可不是这么说的。”掌柜又将眼睛转了回来:“你练过剑,你会剑术。”
  “掌柜,说笑了。”云霜月抿了抿嘴,将视线移开不再和他对视。
  “是吗。”掌柜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随后他弯下腰在桌下翻找,叮叮当当一阵声音过后,他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把木剑。
  还是一看就是给孩子玩的小玩具剑。他拿在手里耍了两下,不伦不类的。
  老掌柜将剑朝云霜月递过去:“会不会剑,试一试就知道了。”
  云霜月后退一步,扯了扯袖子将手上的茧子遮起:“先生,这里不是很方便。”
  “哦?还是试试吧。”
  掌柜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窜了出来,直奔着火曼儿而去!
  那道黑影发出嘶哑的吼叫声,让火曼儿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诶?
  我该干什么?
  这是朝着我来的吗?
  火曼儿甚至来不及想太多,来不及闭眼,那道黑影就已经迅速略到了她的面前。
  一道明显急促的惊呼声伴随着木剑划破空气的响动。
  火曼儿看到了一道剑影。
  干净,利落,轻盈又流畅。
  剑出之时没有寒光,不见一点灵力,却将那道黑色的残影直接挡下。
  鹤羽掠潭,流云裁天,剑似月中来。
  火曼儿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剑,喃喃道:“姐姐,你的剑法好漂亮。”
  第30章 镜像镇墟
  “啪叽。”
  那个黑色的残影撞在木剑上, 随后直直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一只鸡啊?!”火曼儿大叫一声,不可置信:“那它叫的也太难听了吧!”
  云霜月则松了一口气,不是魔物就好。
  毕竟那个黑色残影实在是和她在火曼儿院子里看到的太像了。
  若是真的对上, 这把不沾灵力的木剑怕是毫无胜算。
  “没事就好。”云霜月将火曼儿拢到身边。
  一旁看戏的掌柜看着空了的手, 又呵呵笑了两声走上前来拎起那只鸡的翅膀:“玄羽鸡,通体漆黑,声似鬼哭狼嚎, 听错很正常。”
  他在鸡的翅膀上摸了两把,在这只因为声音难听而被打昏过去的无辜玄羽鸡身上把下几根羽毛。
  “最后一味药是它的羽毛。”老掌柜将鸡夹在胳膊下, 然后才举起来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那两根漆黑的羽毛在烛火下显现出奇异的彩光, 看上去就灵气十足。
  “坏老头,你怎么连小孩都骗!”火曼儿一只手扯着云霜月的衣角, 另一只小手指着老掌柜。
  她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躲在大人身后, 而是理直气壮地站在云霜月面前, 光明正大抬起下巴看人。
  云霜月有些哭笑不得,她将手扶到小女孩的下巴处, 让火曼儿的小脸正回来。
  “你都叫我坏老头了,不骗骗你我岂不是很吃亏。”老掌柜用一只眼睛慢悠悠地朝小女孩看过去。
  不过他只在火曼儿气冲冲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将目光放到了她身后的云霜月那。
  “小姐的剑术很特别。”老掌柜看着云霜月, 不清楚什么情绪在他浑浊的琥珀色眼中:“为什么一开始不展示出来呢?”
  听到这话的火曼儿也收起生气的表情, 像云霜月转过头来, 有些好奇地问:“对哦姐姐,你的剑法这么漂亮,为什么在我院子里的时候不用呀?”
  为什么不用剑?
  云霜月看着面前女孩幼小的身形, 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思绪在这一刻逐渐飘远。
  像火曼儿这般大的时候,云霜月在做什么呢?
  她在背着云氏密密麻麻的家规, 数不清的古籍堆成小山,读完一座还有一座。刚移开半尺,第二座书山便又压了上来。
  但这对云霜月来说并不是难事,寻常人翻阅几遍都难以通读的晦涩内容,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下来。
  聪慧吗?或许是的。
  但所谓慧极必伤,云霜月也未能幸免。
  正如老掌柜所说的,她天生灵脉微弱,还时不时生病。
  天下人皆知清淮云氏风光,可又有谁知道那位嫡系一脉的、唯一的大小姐,身上被云氏设下了重重禁制。
  她走不出下界的云氏老宅,看不到清淮山脚下的红尘。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为什么偏偏就对我这样?
  年幼的女孩木着张脸,站在高高的院墙下看着斜伸出去的枝条。终年不散的大雾将她小小的身影模糊,好像下一秒就要随着凄厉的风一起吹走了。
  那她能做什么呢?
  云霜月曾试着和自己的侍女小厮对话,和训诫自己的嬷嬷对话,又或者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她想给他们展示自己的字帖,想给他们一口气背下所有的家规,想着这样是不是就能让他们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但都没什么用。
  他们只会用如出一辙的表情盯着云霜月,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深不见底,说出口的话甚至连语调的起伏都一样。
  小姐,小姐。
  霜月,霜月。
  这两个词的语气听不出区别,让幼时极少有困惑的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叫云霜月,还是只能叫这座宅院中的小姐。
  她逐渐变得沉默。
  出口的话越来越少,身上的剑痕却越来越多。
  戒律剑将云氏的规则一步步印刻在云霜月的神魂上,似乎要把她框进云氏这四四方方的宅院中,彻底同化成老宅中的一员。
  但云霜月又来到了那院墙旁的树下,身形单薄的她抬头看了眼逃出院子的那根枝条,蹲下身捡起了她的第一把剑——由那树掉落下来的枯枝。
  拿起,挥动。
  戒律剑的一招一式都被她记在心中,那些往日规训云霜月的每一道剑意,都被她复刻了下来,毫无错处。
  树枝挥动时的破风声会打破老宅终日的寂静,云霜月觉得自己好像找到可以对话的“人”了。
  可是云氏的禁制拘束着她,微弱的灵力提醒着她。
  幼年一直用枯木挥剑,渴望能有朝一日如同那斜伸出去的枝条一样看看外面。直到长大的她才发现院墙不是很高,孩童眼里的大树也不过如此。
  幼时总以为院中古木是通天的虬龙,某日练剑脱力跌倒,抬头发现枯瘦老枝才堪堪探出院墙。
  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逃不出了。
  粗糙的树皮和古籍的书页曾在她的手上留下痕迹,戒律剑法也早就被她挥动千遍万遍。
  云霜月清楚知道家族在吞没她。
  但她不知道云氏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书里没有告诉她,剑里也没有告诉她。
  云霜月无能为力。
  什么是慧极必伤?
  这就是慧极必伤。
  云霜月摸了摸火曼儿稚嫩的脸,面色不变,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因为姐姐发现这把剑,救不了任何人。”
  没有灵力的枯木,斩不断云氏同她连接的血脉,救不了被困在云氏的她。
  手心里孩童的皮肤温暖而柔软,她也是从这样长大的吗?
  其实云霜月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困在老宅中。
  直到陆行则和她缔结了婚约。
  某一日他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锦衣坐在云氏的院墙上,身旁刚好就是那棵陪着云霜月练剑的老树。
  他又翻墙从外面回来了。
  云霜月记得那日的太阳很好,云氏终年的雾气居然奇迹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