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木挽挽      更新:2025-09-22 09:01      字数:3708
  叶寻姝:扶漪姐姐说心里有寻姝,所以现在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扶漪愣了愣。
  她没有。
  她只是不想让叶寻姝担心。
  况且,那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一个几近真实的噩梦。
  姐姐在梦里都怕成那样了,我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害怕的样子。叶寻姝主动将身子转了过来,不等扶漪反应过来,小狐狸一把将人扑倒,压在了她身子上。
  扶漪轻轻叫了声,感觉到身上软软的身子一下一下地在打自己。
  只是她手下控制了力道,这感觉不像是在打她,倒像是在赌气和撒娇。
  扶漪轻轻揉了揉叶寻姝的头,好了好了,再可怕,那也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姐姐还想敷衍吗?叶寻姝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扶漪,好看的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听她这语气,扶漪心道怕是逃不过去了。
  可她若是实话实说,说她梦到了柳绻,这人还不知道又会怎么吃醋呢。
  扶漪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说:扶漪姐姐梦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然后明白了一些道理。
  叶寻姝抓住她的手,在脸上轻轻蹭了几下,什么道理?
  扶漪: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无论做什么,可能都弥补不回来了。
  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朝前看,好好活着珍惜那些还在的人。
  好好珍惜会心疼自己的人。
  因为那个人,一定是值得你这样去做的。
  
  扶漪好说歹说将人劝好了,叶寻姝哭过后眼睛疲惫,总是动不动就要闭上。扶漪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睡,叶寻姝却摇摇头:睡不着。
  眼睛累是哭过后正常的反应,但睡意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叶寻姝声音绵软:扶漪姐姐,陪寻姝聊聊天吧。我嫁给姐姐一月多了,却好像连个跟姐姐好好说说话的机会都还没找到。
  这一月来,她们两人接触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水镜的拍摄下。
  在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下,总归会在心底有所保留。
  她们从来没有朝对方真正敞开过心扉地交谈。
  一说要聊天,扶漪其实有些茫然在里头。
  她有很多事情想告诉叶寻姝,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出口。
  她也在害怕,若是叶寻姝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叶寻姝:姐姐,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阿芹和太子?
  扶漪微怔,笼中雀?
  叶寻姝点头,继而笑道:这回的主题不就是姐姐要演阿芹,寻姝是那位女太子吗?阿芹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孩子,她虽然心思单纯,却懂事得很。
  和亲以后,性子绵软的阿芹见到太子,一夜之间仿佛又长大了一岁。从第二日开始,她就在太子面前坚强起来,遇到委屈的事也都会忍着,等回到房间里再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可即便阿芹表现得再勇敢,心里依旧是个小孩子。
  太子他终于有一天发现了阿芹的真实面目,可她不想伤了阿芹的心,便假装不知道。在人前,她依旧对阿芹冷漠相待,可在阿芹睡着后,她会偷偷看着小公主睡着后的模样露出浅笑。
  阿芹踢被子的习惯从来都有,可嫁到B国后从没有因为半夜受凉发过烧。不是因为阿芹突然之间改了这毛病,只是太子每晚都会被她踢被子的动作惊醒,然后耐心地替她盖好。
  一个是自以为懂事的小公主,一个是默默守护的太子。
  姐姐你说,刚才的你,像不像做噩梦的阿芹?
  扶漪指指自己:我哪里像了?明明你更像点
  明明心里是只小兔子,却总要装出一副小狐狸的样子来逞强。
  和阿芹一模一样。
  叶寻姝笑着仰头,轻轻蹭过了对方绵软的唇瓣。
  姐姐别忘了,寻姝现在是太子。
  扶漪微微愣神,想着方才擦过自己唇间的柔软。
  叶寻姝指着外边亮起的光:姐姐天亮了。
  她说完这话,突然一个转身,在扶漪脸上落下一个若即若离的亲吻。
  孤的阿芹,今天准备好了吗?
  扶漪摸了摸自己被碰过的脸,别过头:准、准备好了。
  叶寻姝从她身上爬下去,那懂事的阿芹可要快些准备了,孤去外面等你。
  推门要出去的时候,扶漪却把她叫住了。
  身后传来对方温和又清晰的声音:谁是阿芹都好。我们只要知道,身为太子的那一方,都会把自己的心义无反顾地放在阿芹身上,对吧寻姝?
  叶寻姝怔在原地,那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及到,随之散发着暖意。
  是啊姐姐。她笑道:阿芹也是,从第一次见到太子,就把她放在心里了。
  *
  不同的你要求不仅在拍摄期间双方的身份互换,在拍摄结束后,需要嘉宾选择剧本中的一幕在镜头前进行演绎。
  扶漪在上界时演过戏,所以这对她来讲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笼中雀》的故事还有后面一半:B国遭遇天灾,瘟疫在城中横行,恰在此时B国太子是女子的消息被A国皇帝得知,皇帝恼怒,以B国欺骗公主和亲为由,趁此在B国虚弱之际发动进宫。
  B国疫病严重无法抵抗,A国士兵势如破竹,眼看着就攻打到了城门之下。
  士兵与皇宫,仅有一墙之隔。
  阿芹站在萧墙之上,从北边刮来的风卷着几片簌簌的雪花。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她伸出手,看着那规则的六边形在手心化为雨露。
  就到此了吗?阿芹心想,要破城的时候,连一望无边的天际也变得萧瑟了起来。
  太子在城外奋战,几百个士兵混战,她却总是能一眼望到她的太子。
  城外的人越来越少,天上的雪越下越大。
  阿芹眼里蓄了盈盈的泪,她想起在太子出去迎敌前,她曾对太子说:是阿芹是阿芹不祥,才让疫病出现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被送来B国的原因。
  是啊,自己从来就应该被抛弃。A国不是她的家,B国也不是。好像无论她去哪里,都会将不祥带去。
  而那会的太子,只是苦笑着揉了揉她的脸。
  太子身上穿着肩甲,她这样的英姿是阿芹生平第一次见。那么好看,可她宁愿眼前这人永远不要穿上。
  还以为养了三年能学聪明点。太子替她理了理狐裘的系带,笑道:这种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望风的人跑进来提醒:太子您快些,外面快顶不住了!
  太子皱了皱眉,看向阿芹时却又恢复了短暂的温柔神色,她说:衣服好好穿,别着凉了。
  阿芹,孤会替你守住家的。我们的家,谁也不能夺去。
  她擦擦公主眼中滑下来的泪,不要哭啊,你只要好好看着。别忘了,我还欠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呢。
  她俯下身,在公主侧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等我。
  太子放下这句话,便毅然决绝地转身朝外走。
  公主追了出去,却被侍卫挡住。她愣了愣,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
  太子已经在城外了。
  她带着仅剩的士兵,去跟B国以寡敌众。
  雪那样大,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却很快被飞溅的血融化成血水。
  阿芹抓起一把城墙上积起的雪,用手将它融化了,掌心冻得麻木,好似接下来的什么痛都感觉不到。
  没有了姐姐,阿芹的家才彻底没了。
  她这样想着,用冰冷的雪来麻痹身上的痛。
  城墙之下,或许是光线的黯淡,又或许是衣着的缘故,阿芹这样看过去,觉得太子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像她本人。
  她眼中看向敌人的光变得更加狠厉,也更坚定。
  她站在这么高的城墙上,只听得到远处传来稀碎的兵戟声。可有一句话,却是异常响亮,穿透了琐碎的喧闹,带着破风一样的势气,在她心尖上重重按下印子。
  阿芹,等我们回家,就一辈子都不分开了!
  这话刚说完,站在墙上的公主便立马捂住嘴,眼里的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想叫,想哭,可喉咙像被人捏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瘫坐在地上,身后有士兵来拉她,她却挣扎着不肯走。
  到最后,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发出的声,那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