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锁之匙      更新:2025-09-22 09:15      字数:3324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要一杯黄油啤酒——”
  “五杯黄油啤酒,一杯要少冰,还有一杯要——”
  点单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我猛地侧过头去,发现西里斯就站在我的身边。他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居高临下的视线冷冰冰扫过我略微扬起的脸。暖黄色的灯光投在他帅气的面容上,却无端显得阴郁冷峻。
  灯光照不进他宛若深渊的眼底。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和先生...”调酒师显然有些尴尬,“可以请你们分开说吗?”
  “她先说。”
  西里斯瞥了我一眼。
  “我要一杯黄油啤酒,不用做调整。”我不再看向西里斯,对着调酒师扬起笑容,温和地复述。
  “好的。”调酒师点点头,“那这位先生——?”
  “五杯黄油啤酒,一杯少冰,一杯去冰。”西里斯的声线懒散且凉薄。
  在调酒师去准备黄油啤酒时,吧台的氛围便诡异地安静下来。我和西里斯之间蔓延着凛冽的寒意,仿佛有无尽大雪簌簌落下,永不停歇。
  “沙菲克。”他突然开口,声线低哑,带着刺耳的轻蔑,“当上食死徒是不是可骄傲了?”
  我一愣,心底泛起绵绵不绝的疼痛。但我还是没有再转过头去看西里斯,只是不做声。啤酒端上来后,属于黄油的香甜味氤氲在我的鼻尖,我拿起它就要离开,可谁知西里斯突然死死攥住了我的右手腕。
  他就这样和我面对面而站。
  不抬头的话,我只能看见他黑色的皮夹克,还有穿在夹克里的短袖,上面印着某个麻瓜摇滚乐队的图案。
  “先生,您的黄油啤酒好了。”调酒师喊道。
  他并不理会调酒师的呼喊,只是将他那阴冷的视线覆盖在我的发顶。我试图用力挣脱他的禁锢,但力量的悬殊让我不过是在做无用功,他面对我的动作,无动于衷。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上移到我的虎口处,一寸寸摩挲过那块地方,就像是在寻找什么消失的痕迹。随后,他的指尖用了蛮力,狠狠掐住了我的皮肉。
  “嘶——布莱克,你要干什么?”疼痛使声音从我的齿缝间挤出,“放开!”
  “先生?”调酒师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西里斯慢慢低下头,他的鼻尖亲呢地贴紧我的耳畔,要是从旁人看来,简直就像在亲吻我。
  但他的语气嘲讽且轻蔑,声线是饱含着凛冬的漫天雪色,只有喷洒在我耳廓的气息是温热的。
  “沙菲克,你这副模样真让我恶心。你恶的不绝对,你也善良不到哪里去——面对麦克唐纳的遭遇,你分明可以阻止,却作壁上观;面对那群蠢货对麻瓜出身的巫师与混血巫师的歧视,你也在随意纵容,不是吗?”
  他的力气愈发大,像是想把那块肉硬生生地掐下来,“你最好现在还没有杀过人,如果杀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知道我在后悔什么吗?我在后悔那个下午,我居然没有把你的手咬穿或者把你整个右手都咬断,让你拿不了魔杖施不了恶咒,无法对那些脆弱的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只是留下一圈浅浅的齿痕。”
  我的心跳停止了。
  “...那只黑狗是你的阿尼马格斯?”我的声线在颤抖,我甚至无法听清我自己的声音。
  西里斯没有应答,他像是明白自己因情绪激动而多嘴,便不做声了。
  我的左手用力往前一泼,杯中的黄油啤酒便准确无误地洒在了西里斯的俊脸上。他额前的鬈发被浸湿成一绺一绺,紧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啤酒液随着他的脸颊滑下,滴在他的衣领领口,滴在他黑色的皮夹克上,晕染开深色的污渍。
  靠近吧台的人们传来一阵惊呼,八卦的视线开始在我和西里斯的身上来回打转着。
  “梅林的胡子,那个被泼酒的男生好像是西里斯·布莱克!”
  “我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她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雷古勒斯的未婚妻。听说她是先前被西里斯在大庭广众下拒婚了,后来才和雷古勒斯二次订婚......”
  西里斯的眸光冰冷且阴森,隔着垂在他眼前湿漉漉的发丝死死盯着我。我的胸口起伏,鼻尖泛酸——我只敢肯定自己的眼眶红透了,因为我在抑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落下。
  “我为什么要当善人?我为什么要插手与我无关的事情?布莱克,你知道的,你从九岁那年就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就是个纯血主义者。”我的声线哽咽,但毫无畏惧地回应西里斯的视线,“你真是令人讨厌到了极点,你永远都高高在上,永远自以为是,永远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的。”
  “在那个暑假里,你把我当什么?消遣的玩具?看我这么眼巴巴地想和你的阿尼马格斯成为好朋友,抱着你的阿尼马格斯,陪你的阿尼马格斯一坐就是一下午——你是不是特别痛快?”我咬牙切齿道,鼻尖的酸意使我难以呼吸,“我就说那只黑狗怎么那么像你。你当时肯定在想,再高傲的一个大小姐,在你面前都得低下她的头颅,恰好她还是那么地令你厌恶——多痛快啊,是吧?”
  他保持缄默,一言不发,眼神异样。可我不愿深究,我只觉得世界在我眼前化为漩涡,使我反胃。可我就是爱自欺欺人,如果要问我都这样了,那我还喜欢西里斯吗?我的答案只会是绝对的喜欢。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为被践踏的真心而可悲。
  我胡乱地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拿出魔杖,对准沾有酒渍的松木地板施了个“清理一新”。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我对着调酒师诚恳地抱歉,“刚刚情绪太激动了,麻烦你再做一杯——喏,这是钱。做好后请送到里面的桌子,谢谢。”
  随即,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吧台。
  “赫拉,你怎么一下去这么久?”见我走来,雷古勒斯疑惑地问道,随即他发现了我通红的眼眶,“...你怎么哭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右手虎口处开始出现可怖的淤青,在我的皮肤纹路上张扬着,轻轻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此刻,西里斯端着五杯黄油啤酒走了过来。
  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格兰芬多们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波特,他直接跳起来尖叫道:“梅林的吊带袜啊!大脚板,你这是被谁泼酒了?是哪个与你纠缠不清的女孩吗?”
  “我、没、有、与、女、孩、纠、缠、不、清。”西里斯咬牙切齿道。
  雷古勒斯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我的手。
  西里斯给自己施了一个“清理一新”,他的鬈发恢复了优雅的弧度,衣服上的酒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使他看上去又和原先无异。
  “我记得你在风雅牌巫师服装店订了一套礼服。”雷古勒斯安抚般捏着我的手心,“你要今天去取么?”
  “但我现在想再坐一会。”我抿了一口服务员刚刚拿来的新的黄油啤酒,只觉得索然无味,“过会儿再去吧。”
  “那我先帮你去拿?你待在这里再坐一下,刚好我要去文人居羽毛笔店买东西。”雷古勒斯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发,温和地问道,“你想要换个位置吗?”
  随即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们身后——西里斯他们所在的长桌。
  那道令人心烦的视线并未离开我的后背,但我不想再回过头去了。我对着雷古勒斯摇摇头,露出一抹笑:“没事的,雷尔,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他轻轻“嗯”了一声后,便温柔地抚开我的额发,微微低下头。随即,我的额头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我瞪大了眼睛。
  于此同时,身后的长桌传来巨响。那道烙印在我身上的视线,瞬间变得狠戾且滚烫。
  “布莱克,你到底一天到晚在发什么疯?”伊万斯愤怒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一生气就爱在公共场合踹桌子的习惯?”
  我与雷古勒斯并没有被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吸引注意力。站在我身前的少年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绯红渐渐染上他的耳垂——刚刚的吻仿佛只是出于他的本能,他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会做出这个举动。
  “那...”他的声音变得磕磕绊绊,“那...我先...先走了,拜拜,赫...赫拉。”
  随即,他飞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我捂着雷古勒斯刚刚吻过的地方,轻叹口气,忽略了他只不过比我小两岁的事实。
  身后传来尤为刺耳的噪音——那是椅子狠狠摩擦过地面后发出的巨大声响。某个人像是想昭告全天下他现在的心情特别,特别不爽。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想我的确应该换个位置的。
  可刚当我准备起身时,一道蛮力却硬生生将我拽离了椅子,我直接扑进了西里斯·布莱克的怀中,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伊万斯发出惊呼,波特目瞪口呆,卢平睁圆了眼睛,佩迪鲁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