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雷丢      更新:2025-09-22 09:24      字数:3295
  “唔……说起来,我这样算是脱离人类范畴了吗?虽说还是这具肉·体,却已经感知不到饥饿这种生理需求了。”
  他自从苏醒起来就没体会过饥饿的滋味了。起身穿鞋,走向冰箱去取希珀要的东西。
  “我的数据混进了你体内,”希珀一边快速敲击虚拟键盘修复漏洞,一边回答他的疑问,“你这算改造人吧。要说人类……大概一半一半?”
  是吗?没失去欲望的本能就好。
  冰箱的门被拉开时,带着白雾的冷气呼地漫出来。五条悟转回头,视线落在冰柜里码放整齐的食物上,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呐,希珀,”他捏着一瓶盛着红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瓶转身,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你在冰箱里放诅咒做什么?”
  瓶身还凝着冷霜,可那股几乎要冲破容器的诅咒气息却浓烈得惊人,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么夸张的诅咒气息,真是前所未见。”他嫌弃似的挥手,满是不解,“就不担心污染其他食物?”
  听他这么说,希珀转过椅子面对他,双臂环住膝盖,姿态乖巧地看过来。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那动作里透着的无辜与清纯,和方才处理数据时的亢奋判若两人。
  “啊——那个啊,那是补糖特效药哦。”
  哈?!
  五条悟愣住了。
  开玩笑的吧?这种程度的诅咒,喝下去怕是会像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样,当场暴毙吧?
  补糖?
  他没听错吧?
  “啧。”五条悟又将手里那瓶泛着诡异红光的特效药凑到眼前,六眼仔细盯着这瓶液体审查。
  无论怎么打量,六眼反馈给他的信息都只有一个结论——
  诅咒。
  纯粹的致死诅咒。
  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两面宿傩的咒力核心,甚至隐隐透着更甚一筹的毁灭气息。
  这玩意儿……补糖?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壁,他将视线转向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女孩。
  还装无辜。
  “所以,”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红色液体在瓶中荡出妖异的涟漪,“这就是你说的——我不能喝的红色饮料?”
  这哪里是什么饮料?
  就是贴着补糖标签的剧毒。
  这个人两只眼里写满了“你在开玩笑吗”的质疑。
  “这种诅咒对我无害,”希珀转回去面对数据流,指尖重新动了起来,“你们……喝下去大概就会变成咒灵吧。”
  她说着,又催五条悟把饭团快点加热好拿过来。
  “毕竟是我的孩子,被妈妈吃掉也算是种幸福。”
  “……?”
  吃掉什么?
  握着那瓶红色液体,他又低头盯着瓶身陷入沉思。
  “诅咒之母?”他咂舌,不可思议,“不得了啊……你是怎么想到要把它们吃下去的?还……榨成汁当饮料?”
  这也太奇怪了。
  诅咒应该都长得差不多,到底是气成什么样,才能下得去嘴?
  他晃晃瓶子,听着里面液体晃动的声音,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希珀疯得不轻。气急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敢往嘴里塞……等等,刚才她好像说什么?孩子?
  “啊?你结婚了?”
  五条悟猛地反应过来,视线钉在少女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微光的戒指上,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炮仗,整个人瞬间炸开,声音都拔高了。
  “嗯?结婚?没有哦。”工作中的人一心二用朝他招招手,示意把那瓶红色饮料递过去,“这是约定的戒指。”
  男人冷着脸把加热好的饭团、蛋糕和那瓶诡异的“补糖药”一股脑塞到她怀里,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解——释!”
  戒指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戴在手上!
  要戴,也该是他给她戴上才对!
  盯着那枚戒指,苍蓝的六眼翻涌着不悦,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动了手脚般,浑身都透着“不爽”。
  停下手中的工作,盘腿转过椅子面对他,动作利落地拧开那瓶散发着致命诅咒气息的瓶盖,仰头将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哈——活过来了。”希珀眯着眼舒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明艳了些,随即拿起饭团和蛋糕,小口干饭。
  “唔唔……”她咀嚼着食物,含糊地开口,看向对面,“怎么了?在生气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
  男人双手抱胸,那张童颜池面脸上冷若冰霜,周身的低气压确实挺唬人的。
  “哝,拿去戴。”希珀咬着饭团,腾出双手,干脆利落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往他手上套。
  按理说,适合她纤细指围的戒指,根本套不上五条悟的手指。可那枚戒指刚接触到他的无名指,如活物般泛起微光,瞬间重新构筑了形态,稳稳地缠绕在他指根,大小刚刚好。
  戒指……居然就这么戴上了。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这么顺利反倒让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甚,比刚才看见戒指戴在她手上时还要无解。
  盯着指上那枚重新塑形的戒指,眉峰拧得更紧——这算什么?安抚吗?
  “高兴一点嘛,”咽下蛋糕,嘴角沾了一圈的奶油,说话时脸颊也鼓鼓的,没了平时的清冷模样。希珀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手背,指尖还带着食物的冰凉。
  “这可是能操纵领域的戒指,是我的象征哦。”
  大概是饿极了,她吃起来完全顾不上形象,连鼻尖都沾了点奶油。
  “这么执着于戒指做什么?”她含糊询问,不能理解五条悟这种行为。
  盯着她嘴角那抹奶油,又低头看自己指上的戒指,心头那股无名火蹭地又冒上来了。
  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送出戒指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啊!
  恨地磨牙,苍蓝的六眼里翻涌着又气又急的情绪,偏偏对着她这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确认一下,你知道送戒指的含义吧?”
  心里想了再多,终究不如一句直截了当的发问来得痛快。五条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轻晃那枚贴合的戒指,脸上褪去平日的漫不经心,周身散发着作为教师的严肃气场,眼神定定地锁住她。
  “嗯?意义?”希珀含着餐叉,尾音被嚼得含糊,脸上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知道啊,求婚嘛。”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条悟怔住了。
  素来以轻佻随性让周围人头疼不已的他,今天算是切切实实尝到了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落空的无力感。
  他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只觉得方才酝酿的严肃气场,被希珀这句回答扎穿了。
  “……那你是在求婚吗?”
  男人垂着脑袋,声音里透着股有气无力的蔫劲儿。
  白高兴一场,这个人开的到底是什么薛定谔的窍?刚才连我爱你都说出口了,现在却连送戒指的意义都拎不清,真是……
  “你想让我求婚吗?”
  !!!!!
  猛地抬头,他脸上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一眼就能看清,仿佛刚才那句话是什么天方夜谭,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也不是不行。”希珀舔掉嘴角的奶油,朝他招招手,眉眼弯弯。
  少女倾身向前,双臂撑在他的大腿上,仰头望他,眼尾带笑。
  她用牙齿轻轻咬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咳咳,”希珀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请问五条先生愿意嫁……嗯,说错了。”
  将他戴戒指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边,侧脸蹭那微凉的金属,随即低头,在他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再次抬眼时,眼底的笑意敛去几分,多了些认真的温柔:“请问,你愿意将你的姓氏分享给我,冠在我的名字之前吗?你愿意娶我为妻吗?你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都爱我、尊重我、安慰我、保护我,直到死亡吗?”
  看着他指尖微颤、呼吸都仿佛停滞的模样,希珀凑上前,吻上他的嘴唇,声音又轻又柔,撒娇似的催促——
  “快说我愿意呀,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甚至隐隐生出耳鸣与眩晕的错觉。
  是错觉吗?
  不妙啊……他真的栽了。
  被她这样直白又温柔地求婚,自己哪里还生得出拒绝的念头?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我愿意。”
  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细微的颤音。
  我很乐意分享“五条”这个姓氏,我很乐意娶你为妻。爱你、尊重你、安慰你、保护你……这本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我愿意,希珀。”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沉稳了许多。
  满腔的爱意奔涌而出,在心底肆意生长,最终绽放成一片绚烂的星光。
  无论是诅咒、戒指,还是此刻的誓言,真正约束着他们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