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汀柏荣荣/橙汁感谢      更新:2025-09-22 09:33      字数:3900
  
  “是本殿下疏忽,才让五弟身亡,母妃赐罚,不可搪塞。”荣阳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大殿,只能听见五王妃的抽泣声,等了一会儿,她没看见贵妃的身影。
  荣阳心中刺痛不已,她深吸口气,顺着兰芝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她此刻膝盖已经红肿,弯曲一下如针扎般的疼,而且疼痛连绵不断,可再疼也没有心里疼。
  “母妃,没有原谅我吗?”
  荣阳看见母妃身边的人出来,本以为母妃消气了。
  兰芝摇了摇头,她心疼地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忍地说出真相,“是老奴求情,一会儿各宫嫔妃便要过来祭拜五皇子了,娘娘也是心疼殿下,这才允了老奴过来。”
  “兰芝姑姑,不必说了。”
  荣阳根本听不进那一句说贵妃心疼她的话,如果真的心疼她,怎么会罚她跪在这儿,又怎么会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三殿下,娘娘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瞧着面冷,实际最是疼宠孩子,罚您跪着,娘娘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没去别处,就一直站在五殿下前面。娘娘拼死才保住三殿下与五殿下两个孩子,如今五殿下骤然去了,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实在是苦啊。”
  随着兰芝劝说,荣阳心底生起的不满逐渐消散。
  “殿下,不管怎么说,娘娘是您的生身母亲,您千万要体谅娘娘在宫中的不易,当年娘娘可以驰骋沙场,当潇洒自在的女将军,就是为了殿下,娘娘才不得不入了后宫,成了贵妃,她心中苦闷,对您要求甚高,手段是狠了些,可比起您表兄弟他们在军中受军棍,罚跪又算得了什么呢?”
  “确实如此,母妃太不容易了。”
  “殿下去寝殿上个药吧,一会儿各宫嫔妃过来,您还得帮五王妃接待一二。”
  兰芝见荣阳乖了许多,面上笑容更温柔了,她扶着荣阳去寝殿,帮她上了药。
  等兰芝离开,荣阳立刻招人附耳过来。
  她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应了声是,离开了宸极宫,往东宫方向去了。
  第二日,玄武大街某条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着了火,周遭人也说火势天降,不知火从何来。
  接着又有人说,那一场火是冤魂索命,因为被烧得那家正是工部主事陈录的家,长宁城闹鬼了,需要找大师来驱邪。
  民间声音纷杂,魏王被火烧死一事混在其中,偶尔被提及,却再也没人说是天罚,只说魏王是被奸人所害,倒霉的被恶鬼缠身了。
  恶鬼自然就是那工部主事陈录,他死得惨,怨气冲天,这才烧死了曾经赏识他的魏王,还烧死了全家老小,一时之间,住在陈家附近的人大多搬走了,生怕恶鬼上门。
  民间声音没那么快影响到朝廷,魏王死后第二日的朝会热闹极了。
  李暮歌听说,朝堂上吵翻了天,有人想要重提陈录一案,有人弹劾荣阳,有人弹劾魏王,还有人弹劾太子,抓着太子门生舞弊的事情不放。
  后来又有人拿运势说事,觉得都是大公主在万寿宴献上死鸟,带来了晦气,所以万寿宴后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中立方想要一个真相,对陈录的死兔死狐悲,太子党想要将所有锅都扣在大公主头上,大公主则双管齐下,拿着科举舞弊和魏王被天罚两件武器,尽情攻击太子一方。
  脾气暴的大臣直接动了手,有好几个大臣是被抬出紫微宫的。
  连皇帝都被气病了,直接停朝三日,只让政事堂的相公们处理政务。
  皇帝不出面,明面上的争吵这才渐渐消失。
  李暮歌吃瓜看热闹好几日,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第32章
  “这就是殿下之前说得, 前程?”
  颜士玉看着眼前正冲她尬笑的人,上扬嘴角,回以礼貌的微笑, 转过头就问身后站着的李暮歌。
  李暮歌自信点头, “对啊,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阿玉觉得这份前程不好吗?”
  颜士玉有点儿笑不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 刑部受刑名,都察院负责纠察案件, 最后才是我们大理寺,就是一查案子的而已。”
  邹少卿可不敢戴高帽,十四殿下说大理寺掌天下刑狱, 他要是真应了,明天弹劾的折子就摆在政事堂了。
  “邹少卿谦虚了,阿玉没参加今年会试, 会试再开还得两年, 所以本殿下想着,她正好可以入大理寺锻炼锻炼, 五皇兄当日身故时,阿玉也看见了,邹少卿若是再查五皇兄的事, 可以带上阿玉。”
  李暮歌一直管邹少卿叫邹少卿, 其实他是任大理寺少卿,少卿是职务,不是名字,邹少卿本人单名一个祁字,邹祁才是他的本名。
  对于李暮歌光明正大往大理寺塞人的举动, 邹祁没有任何不满,朝堂之上本就是如此,人情往来,断不可少。
  大家你睁一只眼,我闭一只眼,日子才能过下去,别说李暮歌将颜士玉塞到大理寺做事,就是李暮歌有本事,让颜士玉代替他这个大理寺少卿,邹祁都没有怨言。
  不敢有怨言啊,这些公主皇子,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一不小心,陈录就会成为他的未来。
  邹祁只想平稳上班,以后功成身退,不想半途带着家人一起死。
  “五殿下之事,还望颜家女郎帮忙了。”
  颜士玉看着冲她笑得很和善的邹祁,心中满是不解,但面上还是非常乖巧地听从了李暮歌的话,老老实实去大理寺干活儿了。
  跟在邹祁身后走了几个火烧现场后,颜士玉反应过来,十四公主好像也想查一查,谁是除魏王外,其余两次走水的幕后主使。
  有什么好查的呢?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嘛,除了荣阳公主外还能有谁。
  颜士玉兢兢业业干了好几天,真让她在大理寺干出点儿乐趣来,每天去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人,各种各样的犯罪事件以及犯人,都让颜士玉大开眼界。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乍一上手,自然新鲜感满满,而且确实是让她有了更多想法,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颜士玉在大理寺混得风生水起之际,李暮歌也没闲着,她一边儿物色下一个动手人选,一边儿帮大公主将太子门生贿赂考官一事,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现代时,李暮歌最烦炒作,营销号一起行动,铺天盖地都只有一个声音,那种体验是真的很令人烦躁,并且炒作的时候,手段一定是要以挑动人情绪为主,这种情况下,看见得所有角落都充斥着情绪的喧嚣,让人烦不胜烦。
  李暮歌做梦都想不到,到了古代,她竟然要学习起炒作技巧了。
  “小姐,真的要按照这个唱吗?”
  上了些年纪的老者弓着身子,手中捧着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的语气中满是怀疑。
  “对,一字不差,按照上面的词,去唱、去说,用尽一切手段,让更多人听见这上面的内容。”
  古代没有营销号,因为古人没有网,但营销号这种能够传播消息的职业,自古以来就存在。
  李暮歌将目光投向了身处大街小巷的唱歌唱戏的伶人。
  老者是个很有名的伶人,茶楼酒馆里少不了他的身影,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对母女,母亲大约三十出头,女儿十五六岁,她们二人则是在街头卖唱的伶人。
  大庄的户籍制度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伶人们所处乐籍是仅比奴籍好一点儿的贱籍,社会地位极低,此刻三人站在李暮歌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年纪大些的老者见多识广,接触过许多官宦人家,所以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敢跟李暮歌说话的人。
  老者其实不太想唱纸上的内容,他不是个愣头青,相反,他从盛天皇帝时期就在长宁卖唱,对政治斗争多少有点儿感知,像是这种没头没尾,还影射朝政的词,危险性太大了。
  “我加钱,唱一回,十贯。”
  十贯听上去不是特别多,但是伶人们有时候一天都赚不到这个钱,现在唱一场就能拿到这么多钱,是个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老者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他没有儿女,只能自己给自己瞧病,人一旦病了,钱财如流水一般外涌,多少都不够砸得。
  而那对母女,母亲死了丈夫,女儿没了父亲,两人相依为命,每天的温饱都是靠卖唱得来的钱,她们太想赚钱了,有钱才能吃喝,有钱才能有房屋栖身。
  “小姐!我们唱,我们唱!”
  不等老者开口答应,那位妇人先开口了,她握紧手里的纸,像是握紧了未来的命。
  李暮歌找得人不是随便找,她得找有些实力的人,不然唱出来的词难听的要命,怎么能传播出去呢?
  但是有实力的伶人大多正当大火之际,一曲千金也不为过,而且那些伶人不会愿意掺和进政治斗争里,要钱不要命的人到底是少数。
  所以她在市井中,寻找那些急需用钱,还有些本领的伶人,今日只找到眼前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