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仔细算算,已经有五个皇嗣死在李暮歌手里了。
下一个又是谁呢?
李暮歌让颜士玉安排个合适的时间,她要见一见覃家人,同时叮嘱穆盈栀,不要过度煽动民意。
颜士玉非常听话,李暮歌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
穆盈栀却有些不愿停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
李暮歌见她心有不甘,祭出了杀手锏,“想要操控民意的人不止你一个,如果有旁人插手,届时民意反噬已身,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不想常家的清名变成污名吧?”
穆盈栀闻言,只好起身应道:“属下谨遵殿下之命。”
李暮歌眼中满是深意地说:“放心,这事儿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本殿下的三皇姐已经多日不曾出来见人了,你们说,她在躲着谁呢?”
李暮歌提起,颜、穆两人才突然发现,从吴王出事开始,荣阳公主一直没有出面。
这并不符合荣阳公主的性格,关键是,太子怎么不带着她了?
颜士玉猜测道:“可能是躲着太子?自魏王死后,荣阳公主便开始深居浅出,近日或许荣阳公主同东宫有了嫌隙,这些天太子上朝,不曾提过荣阳公主,荣阳公主也不曾上朝为太子解围。”
第47章
可是荣阳公主和东宫能有什么矛盾呢?
荣阳公主和东宫最大的矛盾, 就是和太子妃之间的矛盾。
众所周知,自打杨家开始支持太子以后,太子明显更加倚重杨家, 轻视了凌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杨家的大本营就在长宁,而且子弟世代为官,全在中枢, 论皇帝的宠爱,肯定是比远在西北的凌家要深厚许多。
太子在没有登基之前, 最怕引得皇帝忌惮,因此他更看重能够左右皇帝想法的杨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以前荣阳嘴上没事酸两句, 实际上从来没有因为杨家更得太子信重而做过什么,更没有表现出如今时今日一般的避嫌态度。
没错,避嫌。
李暮歌总结荣阳最近的行动, 只觉得荣阳在避嫌。
荣阳和东宫的利益绑定有多深, 众所周知,现在避嫌, 不觉得有点儿太晚了吗?
“最近可有发生异常之事?”李暮歌问颜士玉。
颜士玉细想了想,摇摇头,“除了吴王身死一事, 还有太子门生舞弊一事再被提起外, 没有其他事情了。”
“大皇姐那边,也没有动静吗?”
颜士玉又摇了摇头,“殿下,最近大公主的人一直在户部查账。”
李暮歌明白了,异常就出在这儿。
“查账查了半个月了, 还查?再查下去,账本都快被大公主府的人翻烂了,看来,你已经不得你三姐的信赖了。”
李暮歌此言一出,颜士玉陡然安静了下去。
之前觉得没什么问题,现在被李暮歌单独拎出来仔细想,确实疑点颇多,半个月的时间,颜士玉自己都能将账本捋一遍了,结果大公主府那么多账房,还没有动静,每次去问,都是依旧在查。
原本颜士玉觉得是因为户部账本太多太杂,想要查出问题来,需要大量时间,可现在她意识到,依旧在查这个答案,是多么的敷衍。
正如李暮歌所说,这是大公主府在防着她,准确来说,是她三姐颜士珍在防着她。
“殿下,是臣之错。”
明白了三姐对自己的提防,颜士玉果断认错了,她和姐姐各为其主,确实不该依旧如以往一般亲密无间,姐姐防着她理所应当,或者说,姐姐现在才开始防备她,已经算是给了她很多适应时间了。
李暮歌对此并不意外,比起血缘关系,从属关系在这个社会更加重要。
君臣之间的忠心,不能被血缘关系逾越,一个人可以与兄弟姊妹关系不好,但她不能不忠,在君主权力大过一切的社会里,不忠比不孝,罪名更严重。
“没事,太子受难,大皇姐会做什么,猜也能猜到一二,我现在比较好奇,太子会用什么方法脱困呢?”
李暮歌在紫薇殿前看见大公主嘲讽太子时,就知道大公主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多半会和小说里一样有所动作。
说起小说,李暮歌想起一件事。
大公主在东宫有个埋藏的暗桩,平日里不轻易调动,那个暗桩在东宫地位不低,小说里是个关键人物。
李暮歌记得,那个暗桩好像是叫冉星吧?一个大公主十几年没有用过的暗桩。
说了几句话,到中午了,李暮歌跟两位心腹吃了一顿中午饭,随后各自归位,都干活去了。
现在国子监的事务可多了,比之前还要多,不过李暮歌忙得心甘情愿,至少现在她付出的每一分劳动,都能在以后获得回报。
东宫之中,太子妃杨卿鱼提笔写字,笔走龙蛇,墨迹在白纸上游走,最后落下了一首小诗。
“商音久绝旅鸿回,数载青丝尽染灰。未闻良人成鬼客,泉台掩面泣声催。”
“太子妃这首诗写得极妙,可要装裱起来?”
身旁的宫女见杨卿鱼停笔,立刻上前,一边称赞,一边将打湿的绸布递了过去。
杨卿鱼在笔洗中晃了晃笔尖,将笔上的墨尽数洗去。
“冉星,莫要胡说,本宫没有这份诗慧,此乃宫中良嫔娘娘少时提笔。”
名唤冉星的宫人微微吃惊,她也读过书,自然能看出这诗质量上乘。
“没想到,宫里还有一位如此擅长作诗的娘娘,可是,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她的诗名。”
“哈哈,她是宫里的娘娘啊,娘娘的诗稿怎能随意流传,岂非对父皇不敬。”
杨卿鱼说着,没了写下去的兴致,她将笔随手一放,拿起绸布擦了擦手,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那这字……”
“烧了吧。”
杨卿鱼随口说道,她对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字,没有一丝留恋。
冉星应了一声是,便叫来两个宫人,让他们拿出去将字撕碎烧掉。
直接扔灶台里烧掉就行,方便还快速。
“殿下呢?”
杨卿鱼想着今日还没见到太子。
冉星回道:“殿下自早朝回来后便进了书房,召了几位大人在议事,一直没有出来。”
“唉,纵使前朝事务繁忙,可这都正午了,殿下还没用膳,寻人进去提醒一声,总不能饿着肚子做事。”
杨卿鱼吩咐了一声,冉星立刻派人去跟太子说,太子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复,一行人出来了,都去吃饭了。
东宫的属官们自然有自己吃饭的地方,身为主人的太子不能跟属官们一起用膳,这是宫里的上下尊卑。
因此太子想要节省时间,只能来太子妃这里,不然他还得再等宫人将他的膳食摆满一桌子,接着等宫人验毒后再吃。
太麻烦了。
杨卿鱼就是要太子过来,她有事想跟太子说。
在太子来之前,冉星一脸为难地开口劝道:“宫外一直在催,可太子妃,此事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与殿下直接说,殿下毕竟是殿下……”
“冉星,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可惜有些事不是本宫能决定的,父亲他们催得紧,本宫也无能为力,去门外守着吧,殿下来了,提前布置一番。”
冉星低头应是,下去干活了。
杨卿鱼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头疼,伸手捏了捏额角,却发现鬓边垂下来一根白发。
她伸手将白发拔掉,攥在手中拉长,白色的发丝像是寓意着什么。
不久,太子到了。
冉星见到太子后,立刻行礼,躬身喊道:“奴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她的声音提醒了屋中独坐的杨卿鱼,杨卿鱼起身向外走,却听见太子问冉星:“太子妃在里头吗?”
这句话听上去和往常并无区别,只是有一点儿不善,听起来问题不大。
但杨卿鱼是太子的枕边人,她太清楚太子的脾性,太子对自己人时,所有负面情绪都会收在心里,一般情况下不会外露,当他露出一丝怒容的时候,已经能够说明他此刻心中堆满了愤怒。
杨卿鱼不禁露出一丝苦笑,父亲他们的要求,她恐怕做不到了。
冉星恭敬说道:“回殿下话,太子妃在内殿等候殿下多时了。”
她说话时特意拖长了语调,算是给杨卿鱼多了一点儿思考应对的时间。
冉星是杨卿鱼的心腹,从杨家直接跟着杨卿鱼入宫,杨卿鱼一直以来都视她为最亲密的人。
冉星知道杨卿鱼近乎所有秘密,她一直以来,对杨卿鱼都很忠心。
太子察觉到了冉星那点儿拖延时间的小心思,他看了一眼冉星,冷静了些许。
本来太子对杨家人的厌恶已经到达了巅峰,如果真让太子顺着这股气直接进屋和杨卿鱼面对面,两人很可能直接吵起来。
但是冉星这一拖延,不光给了杨卿鱼反应的时间,也给了太子冷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