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璀璨呀      更新:2025-09-22 09:41      字数:3962
  
  “前几日给你做的衣裳也不用穿了,杭绸再好,也及不上蜀锦。你快挑几匹合眼的,让绣娘裁了做一身衣裳,我儿原就生得标致,再有蜀锦加持,定能艳压群芳,得到陆首辅的青睐。”
  女儿肖父,姜然生得和姜文焕有五六分相似,瞧起来清雅脱俗,很有几分书卷气。清雅的面容配上鲜亮的衣裳犹如海棠初开,明丽照人。
  姜然也不客气,挑了三匹最鲜亮的料子,对吴婆子道:“你把这婆子送到锦绣坊,让刘绣娘按我的尺寸做一身褙子,记得一定要找刘绣娘,整个锦绣坊,旁人的手艺都及不上她。”
  吴婆子道是,抱起料子往门外走,这时下值的姜文焕进了门。
  姜文焕的目光在吴婆子怀中的蜀锦上扫过,自觉那颜色五彩斑斓,太过于耀眼,随口问道:“谁要用这料子做衣裳?”
  杨氏挥手将吴婆子打发出去,开口说道:“大姐儿给我和然姐儿发了请帖,邀我们娘儿俩到信阳侯府参加宴会。”
  “信阳侯府气派煊赫,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我便想着给然姐儿做两身好衣裳,衣裳气派了,然姐也跟着有底气。”
  姜文焕皱起眉头:“咱们家和信阳侯府原就不大相配,低调尚且来不及,何故打扮的那样招摇?”
  杨氏撇撇嘴,翘起手指头刮了刮茶沫子,没好气道:“老爷好生偏心,姝姐儿得了运道嫁进了信阳侯府,就不许我给然姐儿筹谋?”
  杨氏这口气大的,简直能把地上的牛吹到天上。姜文焕直接就被气笑了,讥讽道:“信阳侯府统共只有三子,世子和三爷皆已成亲,你想如何给然姐儿筹谋,难不成想让然姐儿做妾?”
  他知道杨氏喜欢攀龙附凤,没想到竟癫狂到了让女儿做妾的地步,小妾说的好听,真论起来,跟底下的奴婢也没什么两样,姜文焕便是再没有风骨,也不会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杨氏轻嗤一声,对姜文焕道:“然姐儿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舍得作践她。”
  “老爷适才不是也说了,信阳侯府共有三子,那长子可还没有成亲呢。然姐儿生得这样好,性子也大方,跟那陆长稽也不是不相配。”
  姜文焕被杨氏唬了一跳,漆眸圆睁,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跳出来,他指着杨氏道:“你莫不是癔症了,属实是祖坟冒了青烟,姝姐儿才高攀上世子。你怎么还敢肖想世子的兄长?”
  “陆首辅位高权重,说是当朝第一人都不为过,汴京不知有多少高门贵女想要嫁他为妻。
  我为官多年,连给陆首辅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敢生出给他当岳丈的心思。”
  杨氏跋扈惯了,从来都不把姜文焕的话放在心上,她挑起眉头,反唇相讥:“你不敢生出给陆首辅当岳丈的心思是你没用,休要说这些丧气话阻碍我儿的大好前程。
  然姐儿的身份不知比姝姐儿体面多少,姝姐儿尚能嫁给世子做正妻,然姐儿如何就不能嫁给陆首辅?”
  杨氏惯会胡搅蛮缠,按说这个时候姜文焕当正一正夫纲,奈何二人早已形成了妻强夫弱的习惯,饶是气得怒火中烧,姜文焕也没什么计策,只捶胸顿足的哀叹。
  “姝姐儿能嫁到信阳侯府,是因为我对信阳侯有救命之恩,跟身份地位有什么相干?若真论身份,咱家的小娘子们,连给信阳侯府做妾都不够格。”
  诚然姜文焕的话十分有道理,杨氏却并不放在心上,从姜姝送的蜀锦里面挑了最暗沉的一匹赏给了林姨娘,复又叫来厨娘:“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姑奶奶给咱们送了布匹,咱们也不能没有表示。”
  “你且去蒸一碟子黄米红枣糕送到信阳侯府,大姑奶奶就好这一口,如此也算咱们的回礼了。”
  厨娘暗暗腹诽:价值相当的东西才叫回礼,蜀锦价值千金,那黄米糕才值几个钱,太太的脸皮越发厚实了。
  腹诽归腹诽,厨娘半点都不敢怠慢杨氏,很快就蒸了一碟子黄米红枣糕,用食盒装了,坐着马车把黄米红枣糕送到了欣春苑。
  黄米红枣糕是小户人家的吃食,姜姝嫁到信阳侯府以后就没吃过这一口,还真有些馋嘴,命珠儿取了筷子 ,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正吃得香甜,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周妈妈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
  周妈妈向姜姝行了个礼,温声道:“这碗坐胎药是宫里的康太医开的,康太医有妇科圣手之称,但凡由他调理过的妇人,就没有怀不上身孕的。
  三奶奶快把这碗药喝了,也好快些为世子开枝散叶。”
  口中甜甜糯糯的黄米糕立马就失了滋味,姜姝坐直身体,神经也绷成了一根弦。
  第6章
  开枝散叶、开枝散叶……
  陆长易现在根本就不能人道,她又如何开得了枝、散得了叶。
  姜姝盯着那碗汤药,只觉得头疼欲裂,想到赵氏的警告愈发难受,她不想背叛陆长易,可更不想被休回娘家,除了找大伯借1种,难道就寻不出两全的法子了吗?
  陆长稽颀长的身影浮现在姜姝的脑海中,姜姝不由心跳加速,她还什么都未做,只起了一个念头,就仿若亵渎了神灵。
  大伯那样的人物,岳峙渊渟,高洁沉稳,她真的可以……
  “二奶奶,汤药凉了伤身,您还是快些把药用了罢!”姜姝的思绪被周嬷嬷打断,她脸颊一红,把目光投向面前的汤药。
  满满一海碗汤药,呈深褐色,散发着浓浓的苦涩味。
  自打嫁进信阳侯府,姜姝没有一日不沉浸在中药的苦涩味中。她现下最厌恶的便是中药的味道。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她厌恶这个味道,也不能拒绝。
  夫妇一体,她总不能让旁人知晓陆长易的隐疾。
  姜姝深吸一口气,刚要饮那碗中药,便见陆长易黑着脸从内室行了出来。
  他把药碗从姜姝手中夺过,重重掼到八仙桌上,沉着嗓子发作周嬷嬷:“好端端的,给二奶奶喝这些汤药做什么,是药三分毒,我已然沉疴难医,你们还想让三奶奶也躺到榻上不成?”
  百善孝为先,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比别处的更尊贵,更遑论长辈的贴身嬷嬷。有规矩的人家,即便是主子,对父母的随侍也十分尊重。
  陆长易却不然,他自幼体弱,除却待姜姝十分温和,待旁人一惯的乖戾,莫说赵氏的随侍,便是待赵氏,也是有火就发。
  周嬷嬷不敢顶嘴,温声向陆长易解释:“这汤药药性温和,于身子并无……”
  “你还啰嗦什么”周嬷嬷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长易打断,“你快些回宴西堂去,我瞧见你就头疼,怕是连膳食都用不下了。”
  世子的身子比珠玉都金贵,若真因着自己用不下膳食,怕是赵氏都得大发雷霆,周嬷嬷不再多言,躬着身子退到了门外。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陆长易伸手把姜姝搂到怀中,轻轻在她额角吻了一下,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分明是我身子不济,却还要连累你被人非议,真真委屈你了。”
  “要不然我再让长顺去寻一副壮1阳……”
  “世子……”姜姝打断陆长易的话,“我和您情投意合,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我便是受些委屈也心甘情愿,虎狼之药太过于生猛,伤了您的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壮1阳之药于常人来说都有害无益,对于病弱的陆长易而言简直和夺命的刀也没什么两样。
  姜姝尤记得新婚第二天陆长易昏迷时的景象,那次陆长易足足昏迷三天三夜,她只当陆长易原本就羸弱,后来才知道是用了春1药的缘故。
  她断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伤害他的身子。
  姜姝回抱住陆长易,只觉得他的身子更薄了,双臂环住他的时候还能长出一大截,他的腰怕是比她的还要细。
  陆长易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因着体弱,大夫只一心给他调理身子,倒是没有着重瞧过男科。
  说不定寻一个医术高超的男科大夫瞧一瞧,陆长易便能起来了呢?
  姜姝顿时无地自容起来,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按怪自己孟浪无状,她都没有找大夫给世子调理过,怎么就能觊觎大伯?她真是昏了头了。
  她温声对陆长易道:“世子不要灰心,我们寻一个擅男科的大夫瞧一瞧罢,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有所好转。”
  她的话果然给陆长易带来了曙光,陆长易暗沉沉的眼眸散发出灼人的光彩,他唤来长顺,低声吩咐几句,随后长顺便出了门。
  听到信阳侯府请太医,掌院亲自出来接待,温声问长顺:“不知贵府的主子生了什么疾,术业有专攻,知道了病症,咱们也好分派大夫。”
  长顺环视四周,只见除却整理病案的太医,在座五六位太医都在盯着他瞧。
  世子那个病症怎么好宣之于众,长顺干咳一声,露出为难的神情。
  掌院会意,把长顺请到内室,长顺这才把陆长易不1举的情况告诉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