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者:璀璨呀      更新:2025-09-22 09:41      字数:3971
  
  姜容小脸通红,她伸手拉了拉姜姝的衣袖,小声道:“我是一片好心,长姐休要再打趣我了。”
  姜姝莞尔一笑,揭过了这个话题:“姨娘和妹妹气色甚好,看起来近日过得很是滋润。”
  提起这个姜容便有话说了:“二姐姐出阁以后,杨氏就仿若变了一个人,日日守在厨房给父亲煲汤做饭,出手也阔绰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样苛待我和姨娘,我和姨娘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父亲见杨氏贤淑,顾念起二人以前的情分,重新让她掌家,他们现下是十分和美了。”
  姜姝原想让杨氏母女二人再没有翻身的余地,没想到杨氏革图易虑又重新获得了姜文焕的宠幸。
  事出有异必有妖,按杨氏的性子,应当狠狠打压林氏母女才合乎常理,她现下沉静贤惠,定是在酝酿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姜姝低声道:“因着我,姜然才不得已给郑祖和当了妾,杨氏恨极了我,断不会就此收手,姨娘和妹妹一定要谨慎小心一些,万不要着了杨氏的道。”
  姜容点头应是:“以前都是长姐护着我和姨娘,以后我也要立起来为姨娘遮风挡雨。”
  姜姝十分欣慰,她的妹妹越来越勇敢了!
  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姜姝带着礼品和林氏一同回了姜家,姜文焕再无德也是她的父亲,她总不能将之置之不理。
  姜姝走进花厅,只见杨氏正在给姜文焕盛汤,姜文焕的精神有些萎靡,嘴角却噙着笑,显见对杨氏十分满意。
  瞧见姜姝,姜文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抬手向姜姝招了招手,开口说道:“姝儿回来啦,快些坐到为父身边来,正好和为父一同用一餐饭食。”
  姜姝依言坐到姜文焕身边,凑近了才发现姜文焕消瘦了很多,脸颊下凹,太阳穴上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她道:“半月未见,父亲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姜文焕倒是无所谓,颇为自得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领着朝廷的俸禄,为朝廷操劳应当应分。为着公务消瘦,也算没有辜负上峰对我的期望。”
  他一面说话一面盛了一碗鲍鱼乌鸡汤递到姜姝跟前:“这汤是你母亲亲手煨的,足足煲了两个时辰,味道十分鲜美,你尝一尝。”
  幼年时除却过节,姜姝都是和林氏在后罩房用饭,莫说和姜文焕一起用饭,便连见面都很少。
  那一日是中秋节,杨氏特地准她们母女到花厅吃席面,姜姝一眼就瞧见桌子上的梅子桂花糕,那是她最喜欢的糕点。
  她想吃一块儿梅子桂花糕,可那糕点离她有些远,她不敢夹,只好低头吃自己面前的那几道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只见姜然从交椅上跳下去,十分自然地爬到了姜文焕膝头,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瓷盅,娇声道:“父亲,鲍鱼乌鸡汤好喝,然姐儿要喝汤。”
  姜文焕宠溺地捏了一下姜然的鼻子,抬手便给她盛了一碗汤。
  姜姝盯着那碗汤看了很久,她并没有喝过鲍鱼乌鸡汤,但她莫名就觉得那汤一定十分鲜美,肯定比梅子桂花糕还要美味。
  现下父亲把她幼年时心心念念的汤捧到了她面前,她虽然生不出什么感激之情,心里到底还是漾起了一抹暖意。
  姜姝冲着姜文焕笑了笑,欲要喝那碗汤,这时听林氏道:“姝儿,鲍鱼乌鸡汤里面放着红花,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你现下怀着身孕,不能饮用此物。”
  红花常被用作调味之料置于汤水中,凡是生产过的妇人皆知红花的忌讳。
  姜文焕喟叹一声:“是我大意了,竟连这个都不晓得。”
  姜姝忙道无碍:“父亲整日
  里在官场上忙活,哪里知道妇人们的忌讳。您有心看顾女儿,女儿便十分感激。”
  说着让珠儿把她带的礼品拿到姜文焕跟前,姜姝道:“我给父亲带了一些补品,您身子虚弱,务必好生将养。”
  用完席面,姜姝就留在花厅和姜文焕说话,夕阳斜照到屋内,给花厅镀上一层暖色。
  父女二人相对坐着,姜姝给姜文焕泡茶,姜文焕给姜姝剥菱角,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零嘴,虽然琐碎却十分温馨。
  没事没非,出嫁女不好在娘家过夜,夜幕渐临之际姜姝带着珠儿出了门。
  珠儿憋不住话,随口说道:“老爷生了病,性子倒是和善了不少,难得的没有提出让您帮他加官进爵的要求。”
  姜姝也觉得纳罕,总觉得父亲不像是父亲了。
  二人欲要上马车,见隔壁的大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叶潜扶着叶母走了出来。
  叶母看到姜姝十分高兴,开口说道:“前几日我到街头吃馄饨,听人闲聊,说是你怀了身孕,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叶母端详着姜姝,只见她唇红齿白、精神饱满,比未出阁时还要娇媚。女子不易,孕期大都吐得死去活来,甚少有人能有姜姝这样的神采。
  姝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叶母十分高兴,这时瞧见姜姝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金镶玉观音,那观音质地虽好,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稀罕的是挂着观音的红绳。
  叶母的目光在红绳上凝了片刻,脸上的笑容忽得收敛起来,她问姜姝:“能不能让伯母瞧一瞧你胸前那块儿金镶玉观音?”
  姜姝把颈间的观音摘下来递给叶母,叶母把红绳拿到鼻端闻了闻,接着从里面抽出来几段细细小小的丝线。
  那丝线细细小小的,即便抽出来也看不出异常。
  叶母折回院子,剪开红绳,取出一小段,把敷面的脂粉撒到红绳上,用火折子把红绳点燃。
  轻烟袅袅,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香味散开以后,叶母连忙把火扑灭,她握紧姜姝的手正色道:“这丝线由薇衔所制,薇衔又名无心草,平时无色无味,但若是和蛤粉相触就会激发药性。
  常人食用了可强身健体,孕妇若长期接触会使体内胎动不安,最终滑子。”
  蛤粉是薇衔的药引子,但凡食用薇衔,具都得用葛粉引出药效。
  叶母身子不好,常年泡在药罐子里,若不是长期用薇衔煎药,决计发现不了璎珞里面的蹊跷。
  叶母凝着姜姝,低声道:“姝儿,这观音坠子是谁送给你的,你一定要小心提防这人。”
  果然,涉及到身家利益,没有哪个人能淡然无争。姜姝若真的怀了身孕,腹中的胎儿怕是已然让胡氏给害死了。
  腹中那胎儿是无中生有,姜姝不想多说怀孕的话题,含糊的笑了笑,转而打听叶母的身体,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姜姝才打道回府。
  她把金镶玉观音璎珞握在手中,默默垂下眸子,这璎珞是不能留了,没得到了时候却不落胎,引起胡氏的怀疑。
  事关侯府的爵位,她腹中的“胎儿”若是安稳,胡泠霜便不会安稳,她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她的胎儿,若是屡次不成,想要斩草除根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姝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胡泠霜既生出了害人之心,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看向珠儿,低声道:“你派个人去跟着胡泠霜,她若是跟旁人私通,立马回了我。”
  胡泠霜和陆长风是正经夫妻,即便他们二人喜欢别样的情1趣,也不至于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到后花园行房。
  珠儿惊讶的瞪大眼睛:“三奶奶怀着身孕,这个当口不好生保胎也就罢了,竟还敢跟人暗通款曲,这也太、太……”
  珠儿年纪小,不懂得闺房趣味,姜姝却被林氏教导过一些。她道:“食色性也,有些人天生便比一般人热衷此事,便是怀着身孕,也十分上瘾。”
  珠儿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珠子转了又转,忽得压低声音道:“莫不是三爷亏了身子,满足不了三奶奶,三奶奶这才想着到外面打野食。”
  她拍了一下大腿,叹道:“男子若是嫌弃自己的妻子不中用,大可以大张旗鼓纳小妾。
  女子若是满足不了,还得偷偷摸摸去偷人。若被人发现了,轻则被休回家,重了连命都得丢掉,真是不公。”
  可不是吗,世间对女子的约束太多,对男子又格外宽容。
  若不是胡泠霜对姜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姜姝又何至于想要揭穿她。
  转眼就到了七夕,七夕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节日,因着陆凛喜欢热闹,就把全家人都叫到正厅用饭。
  陆长稽政务繁忙,甚少在家里用饭,这次倒是难得的回了家。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圆领袍坐在饭桌旁,那袍子的颜色十分淡雅,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姜姝偷偷看了他一眼,又慌忙把目光移开,唯恐被人发现什么。
  旁人没有发觉,陆长稽却注意到了姜姝的目光,漆黑的眸子里不由漾起一抹笑意。
  长兄如父,有陆长稽坐镇,陆长风等闲不敢说出格的话,因着姜姝肚子里的孩子,他对姜姝的那点子遐思也消失殆尽,唯余下满腔仇恨。他恶狠狠盯着姜姝,像是要把姜姝凌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