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手机屏幕一亮，纪云白迅速抓起，看到了纪闻岚三个字。
  【我的律师会给你带一份协议，你签字就可以】
  纪云白大胆猜测，他要跟凌柏生彻底断绝父子关系了。
  ……
  禹霏已经不像第一次上高速那样紧张，但偶尔总有变道不打灯的司机让她窝火。
  天不断阴沉，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十五公里，已经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禹霏打算停下来歇会儿。
  还没到闸口雨就大得铺天盖地了，禹霏选择干脆继续往前开，早点到也好，不然一会儿该天黑了。路上车很少，尽管降了车速，禹霏还是心惊胆战。
  闪电在前方裂开一道紫光，禹霏被吓得闭了眼睛，一脚急刹车后车轮打滑，幸好前后没有500米内没有别的车。禹霏用力把好方向盘，连呼吸都屏住了。
  “纪云白，我后悔死了！”禹霏好不容易重新调整好车辆，背上恶寒一阵一阵。
  “请靠右行驶，前方500米驶出高速路段，请减速。”
  雨势也渐渐减小，禹霏终于松了一口气，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也该给纪云白打个电话告知下了，但申城真是哪哪都是车流人流，找个正儿八经停车的地方还不如直接到目的地再说。
  禹霏在这个叫“江水湾公馆”的小区外迷了路，第一个门说只出不进，让她回大路之后往南开，第二个门说不通7号楼，还要继续往南，可这路不是个圈儿么！
  终于是找到了对的门，但不是业主登记的车牌是不可以进去的，必须要本人亲自打电话至保安管理处。
  “呐，刚才来个律师也找纪先生，他是把车停那边露天停车场走进去的，这样方便一点，你给纪先生打个电话让我们确认下就行。”
  好吧。禹霏很快打通了纪云白的电话。
  “终于知道给我回电话了啊？五个多小时！”纪云白又着急又委屈，“我照片怎么了，不是你问我哪儿受伤了么？”
  “你自己跟保安说吧，你这高档小区我进不去。”禹霏把手机递给保安，“7号楼21楼的业主纪云白先生。”
  也不知道纪云白跟保安说了什么，保安主动要代驾送禹霏到7号楼的车库，“不好意思啊禹小姐，我送您去，纪先生在楼下等您。”
  地下一楼纪云白的车库，破了相的纪云白穿着黑色真丝睡衣站得笔挺，一共不到五分钟，他却有一副等了半天的焦灼感，看不出来还是个演技派么。
  第13章 两不相误
  两人面面相觑，禹霏靠近纪云白看伤口，就在发际线下面一点点，还真是巧，她也在差不多的位置留了个疤，只是平常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
  禹霏撩起头发给纪云白看，“我的也在这儿。”
  纪云白抬手轻轻碰了碰，“小时候调皮嗑的？”
  “不是，”禹霏打开车门拿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双新拖鞋，“在意大利的时候出了个小车祸。”司机是苏易，他内疚了个把月呢。
  “行李呢？”纪云白问。
  “后备箱，我订了酒店准备住几天，好好跟王经理取取经。”
  “都到我家了住什么酒店啊，”纪云白不太好动弹，“开一下我帮你拿，你跟小王取什么经，他还是我带出来的人。”
  这里的房起码都是大三居带保姆房的配置，肯定有客卧，禹霏心想住外面一星期房费两千多，抵装修师傅十几工的工钱呢，划算。
  纪云白的房何止是大三居啊，还是复式的两层，从玄关进门首先看到的不是家具陈设，而是一辆摩托车，难怪门和电梯都设计得这么大。
  禹霏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拖鞋，跟着纪云白走向客厅，是挑高的两层设计，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正好打在电视墙上，不敢相信大雨天躺在这里喝红酒看电影得有多舒服。
  只是沙发后的那幅画并不搭调。
  阿姨正在清洗地板，连续甩了两下头看禹霏，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轻叹：“真有女朋友啊，我当他骗人嘞。”
  二楼是主卧、书房和健身房，还有专供纪云白夜里看夜景微醺的露台。
  原本把客房设在一楼是为了私密，现在倒是不大方便了。
  纪云白催阿姨早点做饭早点撤，阿姨了然于胸，抢着把禹霏的行李箱往他房间抬，“阿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纪云白笑出了一丝无可奈何，一会儿他还得麻烦禹霏自己扛下来。
  走回厨房，阿姨打开冰箱的四个门，问：“小姑娘欢喜吃啥啦，侬看看叫，我先倒杯水给她哦。”
  东西是江珂逛了三小时山姆买来的，满足纪云白一周不出家门的饮食。纪云白只知道禹霏不大能吃辣，师嘉恒说他妹妹特别好养活……
  “芹菜牛肉、三文鱼刺身、油爆大虾、口蘑汤，另外我再叫只烤鸭吧。”纪云白重点重申，“您忙完早点回去。”
  “晓得了晓得了，侬现在个幅样子还做得了啥事体啦，歇着好伐啦，等下伤口又要裂开，不要说阿姨没提醒你啊！”
  “我……算了。”纪云白从来就怼不过这个阿姨，那嘴叭叭叭的他听都来不及。
  外面的禹霏还来不及坐下，就跟幸果玩得火热了。幸果一直是只性格冷淡的猫，平时连纪云白都懒得搭理，当然这也正好符合纪云白的需求，他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跟猫建立深厚的主仆情，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就是亲人。
  自从绝育，幸果的肉就是横着长的，吃得多懒得动，体重飙到了8公斤。
  “天呐，你爸爸怎么能把你养这么胖！”禹霏抱起它都有些费劲。
  纪云白捏了捏猫耳朵，“我可没这本事，都是它自己努力的结果。”
  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纪闻岚，刚受她的意昧着良心把陆家嘴花园的使用权给了出去，签这等又丧又辱的条款，他真的能共情到李鸿章大人。
  今天她就算手机打爆他也不会接。
  客房一向空置，但好在采光好平日也有打扫，床品齐全，纪云白指指门，“开车累了吧，先去休息，晚餐好了我叫你。”
  “好。”禹霏带着幸果一起进了房门。
  这暗色系的装修也是冷淡到极致了，灰色木制地板铺设黑色地毯，胡桃木色悬浮双人床上铺着银灰色床品，唯一的浅色就是白墙，除了一体式墙柜和床头柜，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但大片的落地玻璃真的相当气派和明亮，比五星酒店还豪华，禹霏竖起大拇指：“真羡慕你的猫。”
  “嗯？”
  “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禹霏戳戳幸果肚子上的肥肉，“好软。”
  “羡慕它？明天就丢出去。”
  幸果：“喵？！”
  一小时后晚餐上齐，阿姨特地拿来烛台点了蜡烛，高脚杯里倒了葡萄果汁。走之前对纪云白说：“伐要客气，这都是阿姨应该做的，我晓得的呀。”
  真的是一副不留功与名的慷慨……
  “洗手吃饭啦禹总。”纪云白走到客房门口，看见禹霏席地而坐捧着电脑啪啪打字。
  “马上马上，我保存一下。”
  当初设计师就没想过在客房设个书桌什么的，现在看来确实不方便。
  禹霏一眼就看中了弧形玻璃艺术门背后的卫生间，浴室、厕所间和洗手台各有独立空间，完美的三分离，人多也不用担心尴尬打扰。
  门铃响了一下之后电子锁打开，高跟鞋好像带着不满情绪拍打着瓷砖地面，纪云白从客厅出来，“妈，你怎么来了？”
  禹霏赶紧躲到玻璃门背后。
  “摆了两副碗筷还点了蜡烛，带人来了？”
  是那种高傲的强势的语调，禹霏还没靠近就感受到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你好像对我的决定不满意？”纪闻岚拉开椅子坐下，“其实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产权完全属于你的房子也就这套而已。”
  “是，我没有决定权，甚至也不需要知情，房子是你们离婚的时候过户给我的，当初没问我要不要，现在也不问我想不想还。”纪云白先去厨房再取了一副餐具，又把躲猫猫的禹霏带了出来。
  “妈，这是我女朋友禹霏，师教授的表妹。”
  禹霏明白纪云白的气场是随的谁了。纪闻岚长发盘起，妆容淡雅精致，服装风格和保养得当的皮肤很好地隐藏了年龄。
  西装裙面料柔软熨帖，双排扣大气优雅，首饰不累赘，仅戴一条帝王绿翡翠葫芦镶嵌钻石的项链。
  要真是纪云白的女朋友，见到这样的未来婆婆，可能都摇语无伦次了吧，禹霏也忍不住要深呼吸。
  “阿姨您好。”
  “你也好，很高兴见到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纪闻岚起身整理好衣着，“不知道你来，没什么准备，如果有时间多住几天，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啊，听您安排，我来申城有事，会多住几天。”禹霏尽量做到不卑不亢，礼貌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