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破霓      更新:2025-09-22 09:44      字数:3594
  
  吵得裴绰一连几日都眼底青黑,睡不成好觉。
  后来,崔氏见裴绰仍坚定不移地住在竹里馆,渐渐歇了心思,怀晴便也恢复正常作息。
  互不相扰了半月,谁知,裴绰忽地深夜上门。
  夜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裴绰声音亦带了一丝不耐。
  “许久不应,难道阿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头,怀晴加快手速,将易容膏步骤不变地抹到陆九龄脸上,待完全抹完,心才稍安。
  易容不是易事,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防水。需在抹完易容膏后,轻轻喷一层防水的粉末,再过半柱香时间,易容才算完全做完。
  否则,手往脸上一擦,指尖便会有深浅不一的颜色,易被看出端倪。
  “等等!”怀晴高声道。
  “阿嫂不似寻常……”
  裴绰伸手推门,眸光深沉:“得罪了,易之进来一观……”
  第54章 任是无情却也动人
  咿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夜色蔓延,屋内光线不佳,唯有床榻边一盏微弱的油灯,入鼻却是一丝浓郁的香气。
  这香味,有些不同寻常。
  裴绰站在门边沉思。
  怀晴的轻柔的声音响起:“芍药,你先下去吧!这里无事。”
  “是!”忽地,木门被屋内一股力道合上。
  更加馥郁的香味,如同迷雾般,罩住裴绰。
  他还没来得及深思香味来源于何,腰际被一双雪白的臂弯围了一圈,素手纤纤,光洁如玉。
  裴绰一愣。
  怀晴从身后环抱住他,头靠着他僵直的脊柱。
  易容膏防水的粉末自带一层奇香,为掩住这层味道,怀晴只得点上味道更重的香。
  然而,一个刺客随身携带的浓香,除了迷香,便是这催情的媚香。
  情急之下,怀晴只得点上媚香,不忘给自己和昏迷的陆九龄喂上一粒解药。
  “阿嫂,你这是何意?”
  裴绰垂眸,喉结颤动,好不容易才定神,低哑着声音。广袖下,一双拳头擒得紧紧的。
  “我什么意思,
  还要妾身直说么?”
  怀晴手箍得更紧。
  裴绰远远眺望了一眼榻上的“裴渊”,面色红润,呼吸平缓,转过身来时,看到怀晴时一惊。
  她身上只挂着一个竹青色肚兜,虚虚套了个里衣,雪肩半露,殷红的尖刀似的胎记从肚兜边缘挣脱而出,反而显得娇媚生动。
  一双桃花眼,沁了春水似的,媚眼如丝。
  再往下看,一双玉腿长长而立,竟无半点遮拦。
  裴绰猛一抬头,不敢再往下看。
  然而,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处,却烙印于他脑海。
  于是,殷红从脖颈蔓延,直至裴绰满面通红。
  他只得艰难地盯着那双桃花眼,不将视线偏移分毫。
  这一盯不要紧,那双桃花眼偏偏魅惑众生般,直引得人想要伏地称臣。
  “阿嫂,你从前说过,真心给了阿兄。”裴绰喉结微滚。
  怀晴伸出手,微凉带着水渍的指尖从他的下巴,拂到唇上,又沿着高挺的鼻梁,抚到眉心痣。
  “易之,你说得没错。”
  “嗯?”
  “我的心是他的,身子却是你的。”
  声音如缭乱春水的柳枝,搅乱人心。
  裴绰这才注意到怀晴指尖的水渍粘腻,浮着一点香,惊讶地挑眉道:“你方才?”
  “这么久没……我难受……”
  声音更加粘腻,湿哒哒的,如同梅子雨灌满江南。
  “好不容易纾解了一下,易之偏要我开门……”
  怀晴促狭道:“妾身都来不及……反正,易之,你是不是没安好心?”
  说罢,她粉舌一卷,含.住他颤动的喉结。
  “我……我……”裴绰话语跟他神思一般乱,身上的燥意好似一场野火,要将他烧了个干净。
  “阿嫂……”裴绰唤她,好似试图唤回清明。
  怀晴扬起下巴,娇滴滴的唇水津津的,一开一合,诱人品尝。
  “难道,不是,易之,你非要进来的么?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夜半三更与我相商?”
  怀晴解开他的衣带。
  裴绰一动不动,任她扯开他的里衣,露出光洁坚实的胸膛薄肌。
  “太平杂说——听说是阿嫂开的?为何突然开这样的书肆?”
  “我才不信呢……”
  那双娇艳的唇终于堵住他干涸已久的唇。
  裴绰认命地闭上眼。
  只听她娇滴滴道:“我才不信,易之,你深夜前来只为这等琐事?”
  这下,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是啊,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深夜贸然闯入女子闺房。
  接着,唇齿之间,酣战淋漓。
  脖颈是火海,上面一圈雪臂却是凉玉。
  意乱情迷之时,裴绰捧起她的脸颊。
  吻忽然止住了。
  只见怀晴后退一步,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唇珠上,“以后,夜里再进我闺房,小心我吃了你……”
  说罢,怀晴将他推出木门:“慢走,不送。”
  凉风拍打着窗棂。竹林沙沙作响。
  裴绰怔愣地盯着门框,徒留满身的野火,越烧越旺。
  门后,烛火忽地一灭,夜幕淹没他。
  满脑子绮梦。
  似在控制不住地探究,她会如何吃了他。
  见门后久无响动,知晓她已歇息,他便提步离去,任由一颗心上天入地乱蹿。
  ……
  次日,便是立夏。
  大周沿袭大晋风俗,帝行迎夏之礼,赐冰赐扇,以示恩泽。民间尝三新,斗蛋为戏,悬卵避邪,秤人验福。
  天蒙蒙亮,竹里馆里里外外忙活入宫夏礼。
  江流进门,见裴绰仍是一身昨夜的玄衣,眼底青黑,似是一夜未眠,“爷,您一晚没睡啊?今日夏礼,得入宫忙到午后呢!”
  裴绰摇摇头,起身换了一身蟒袍。
  “爷,那个太平杂说能先不封吗?等我看完了再封吧!”江流说情道。
  裴绰深深看了一眼江流,“要不是这太平杂说……”
  江流眨眨眼,无辜道:“怎么了?”
  裴绰气闷道:“我何至于……”
  “怎么了?”江流问道,“何至于什么?”
  裴绰:“……”
  他一言不发地换好衣服,径直出门,身后江流喋喋不休:“爷,您行行好,如今正看到高潮迭起之处,千万不能封啊……”
  直到裴绰坐上马车,听到车辕马蹄越过市井之声,才掀起车帘,沉沉道:“算了,那便不封。”
  江流欢呼雀跃,揽功道:“这太平杂说的东家高低得给我磕一个,要不是我……”
  裴绰瞥了他一眼,“功劳可不是你一人的。”
  不知怎的,话一说完,那双眼波粼粼的桃花眼,便从脑海挥之不去了。
  似含情脉脉,又似无情谪仙。
  ……
  夏礼礼制繁琐,裴绰身为百官之首,却不得不在场。
  裴绰怀有心事,全程无言,引得众官各有猜测,议论纷纷:“咱们莫不是哪儿没弄好,引得阁老不高兴了?”
  “看他神色,倒是隐隐有些欢愉,应该总体没有不满意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阁老欢愉的?明明有些意兴阑珊。”
  “我看阁老这情形,怎么跟我家刚订亲的小子,一模一样。”
  “不会吧?阁老年方三十了还未娶妻,说明什么?说明人心怀大志,不想以家累身……”
  谢无极察言观色,低声道:“确实不像刚订亲的小子,倒像是被人赶出洞房的新郎官……”
  被人赶出洞房来不及花烛夜的新郎官?
  太滑稽。
  众人纷纷摇头,心道只有谢无极这般无根之人,才会有如此遐思。
  到了给百官赐冰扇的环节,幼帝高坐金銮殿,少年声音清亮而带着一丝威严,亲切问道:“裴卿,你似有心事?”
  裴绰稳稳坐在台下八仙楠木椅,列于百官之首,拱手道:“不过是牵挂家中琐事。”
  见裴绰手中握着一美人画扇,幼帝笑道:“往年,裴卿抽到的不是江山画卷,便是琴棋雅意,抽到这美人扇,倒是头一遭。罢了罢了,我便放卿早日归家,不让美人久等……”
  裴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
  幽篁院,午后。浮光照树影,偶有蝉鸣。
  因立夏节气,时人午后皆会煮鸡蛋,吃蛋斗蛋,以求安康。
  镇国公府病气缠绵,崔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祈福环节,吩咐丫鬟煮了许多鸡蛋。一个个鸡蛋光滑圆润,堆在一粉碟上。
  怀晴偏偏不爱吃这水煮鸡蛋,架不住崔氏劝慰:“立夏不吃鸡蛋,这不是跟玄女娘娘作对吗?你不病谁病……说不定渊儿病好了,你又病倒了。吃吧吃吧,你看慧宝都吃得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