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听的小脸一红，还是深吸了口气，开口：“婆婆，我想明白了！”
  “是你啊。”俞婆婆并不意外。
  云家这三个小丫头中，云月活泼好动，是个坐不住的；宝丫虽然聪明伶俐，但心思都在吃的上；唯有云花这个平时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
  云花点了点头，又想起俞婆婆眼睛不好，开口道：“婆婆，我想跟你学刺绣！”
  “好啊，”俞婆婆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挲着，“但是学苏绣可不能一时兴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学不会的。”
  “我知道。”云花道。
  “听芊琼说，你们几个不是去书院念书了？”
  “我白天来跟婆婆学，晚上去书院念书，不会耽误的！”
  “那你白天可不许走神溜号，别看老婆子我平时温声软语的，教学生可严得很。”
  云花认真的点头：“我会好好学的！”
  “好。”俞婆婆长舒了口气，“那你打明儿个开始，辰时准点过来吧。”
  这是答应了。
  赵芝兰眉梢一喜，赶紧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云花手里塞，眼神儿示意她，赶紧给俞婆婆拿过去。
  云花怀里被塞满了东西，点心、布匹还有不少珍贵的补品。
  她都有点拿不了，宝丫和云月一左一右，帮她托着。
  三人还没走到俞婆婆跟前儿，俞婆婆却又说话了。
  “东西就别送了，我一个糟老婆子，跟芊琼两个人，什么都不需要。”
  “那哪行，”赵芝兰忍不住开口，“往后花丫还得劳您费心教着，这些东西，您必须得收了。”
  俞婆婆却是眯着眼，笑着摇了摇头：“用不着啦。”
  “咋会用不着呢？”赵芝兰只当她是在推辞。
  这时，云二郎插嘴道：“我说您就收下吧，东西也不多，我跟我老娘还有我媳妇儿，跑了一天买来的，我媳妇儿如今还怀着孕，跑这一天也……”
  话没说完，被李荣月踩了一脚，住了嘴。
  云二郎不明所以，李荣月一抬手拎了他耳朵，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说这些干啥？这不是逼着老人家非收不可吗？！”
  “哎呦！”云二郎被她扯的哀叫了一声，“媳妇儿疼疼疼……你轻着点！”
  “你咋不长脑子呢！”李荣月气，“老人家不想收就算了，你说这些，不是让老人家难做嘛！”
  正吵着呢，就听坐在不远处的俞婆婆突然笑了一声。
  “小两口感情真是好。也是你们一番心意，老婆子我收下就是了。”
  李荣月顿时涨红了脸，她跟云二郎一吵嘴，不由自主声音就大了。
  云二郎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
  芊琼端着茶盘进来的时候，她们正好谈完，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赵芝兰就提出得先走了。
  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她们还得回肥水村。
  “芊琼，送送云老太她们。”俞婆婆道。
  “哎。”芊琼应了一声，就在前头带路了。
  宝丫和云花、云月，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云二郎扶着李荣月慢慢走着，赵芝兰缀在最后。
  临跨出正厅门槛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冷风，吹来身后俞婆婆的一声叹息。
  一辈子争名夺利，以为自己功成名就，前程似锦。到头来，却是在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儿孙绕膝，笑语欢声，其乐融融。多好啊……”
  赵芝兰抬起的脚顿住了，她狐疑的回头望了一眼，但披着衣服的老人家已经仰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听错了吧，”她自言自语道，“刚才风挺大的。”
  芊琼应俞婆婆的吩咐，一直将几人送出门口，又送到小巷子口。
  这边街巷狭窄又曲折，天色晚了，很容易迷路。
  “你们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向左拐，看见一块大石头就拐进去，再走到头，就能看见云记早食铺子了。”
  “好，”赵芝兰道，“你快回去吧。”
  芊琼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
  就听云月拉着宝丫和云花道：“三姐姐，宝丫，你们看！那人好像陈成材？！”
  宝丫抬头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背着书篓拐进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那身形，那走路的姿势，应该就是陈成材没错了。
  可是……
  宝丫皱起了眉：“他怎么会在这呢？”
  第287章 去求我五妹妹
  听见几个孩子议论起来，芊琼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笑道：“这孩子来了好几天了。”
  “琼姨认得他？！”宝丫挺吃惊的。
  芊琼摇摇头：“我哪儿会认得。我只是知道，他在这边一个老秀才那里念书。”
  “他还念书啊！”云月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周翠花是跟银子有多大的仇，非得往陈成材这个小废物身上砸！”
  云花：“可能是没钱送他去小齐先生那了，这才在镇上找了个秀才教。”
  听见她们议论，芊琼问：“你们认识？”
  宝丫皱着小眉头：“是我们村的。”
  “哦，”芊琼了然，遂摇了摇头，“这孩子恐怕学不出来。”
  “怎么说？”赵芝兰问道。
  “那老秀才出了名的固执迂腐，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个秀才。如今圣上颁布新令，允许女子考学，他还一个劲儿反对呢，老古板。”
  芊琼说着，一脸惋惜：“也不知这孩子的娘是怎么想的，把孩子送到这来，白耽误工夫，还浪费银子。”
  她这话是说对了。
  不过，就陈成材那个废柴，哪怕让皇帝亲自教都没用，他这坨烂泥太稀，怎么糊都糊不上墙的。
  宝丫和云花、云月互望了一眼，三个人都捂着小嘴笑了。
  当晚回去，云花也开始收拾行囊了，把自己的衣服、用品，收拾收拾，装在一个小包袱里。
  云月和宝丫在她房间里转来转去，帮着她一起收拾。
  最后收拾好了，云月却坐在云花的床沿上直叹气。
  宝丫凑过去，挨着她坐下：“四姐姐，你怎么了？”
  云月抬手指指云花的小包袱：“宝丫，楼上是咱们兄妹五个的房间，转眼就空了一大半。”
  她这么一说，宝丫也意识到了。
  大哥在镇上书院，三姐姐马上也要过去，二哥哥去了师父的桃花源，一转眼，就剩下她和云月了。
  “好像是哎。”
  白嫩的小手托着腮帮子，宝丫眨巴眨巴眼睛：“过了个年，我们好像都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那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云花也走了过来，挨着宝丫坐下，“你们两个别垂头丧气的，咱们往后还是每天都能见面的。”
  “是啊，”云月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和宝丫晚上放课回家，路上遇到你从俞婆婆那里赶来书院上晚课。”
  “要不然，就是我和宝丫早上从村里来念书，路上遇到你从书院赶去俞婆婆那里学刺绣。”
  宝丫：……
  云花：……
  云月说的没错，但宝丫和云花都噗嗤一声笑了。
  “要是时间点赶得好，咱们姐妹三个还能一起吃早食呢。”宝丫笑弯了一双月牙眸。
  “唉……”云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不定也能一起吃个晚饭。”
  “哈哈哈……”
  姐妹三个一起笑了，笑声回荡在烛光和暖的房间里，然后慢慢自窗口飘飞远去。
  第二日一早，宝丫破天荒没有早起去练武，因为今日是云花去俞婆婆那里的头一天。
  景祯也知道，提前跟南玄打了招呼，直接赶着驴车，带着姐妹三个往平安镇去。
  因为取消了早上的训练，四个孩子比平时早了一个多时辰到镇上。
  先去书院帮云花放包袱行礼，然后几人去早食铺吃个早饭，就送云花去俞婆婆那里。
  结果一行人来到书院门口，又是一群身着长衫的书生堵在门口。
  景祯的小脸顿时又沉了下来。
  那些书生当中，文才川伸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看着，冷不防被云承福拿书敲了下头。
  “哎呦！谨之，你干嘛呀？”
  云承福板着脸：“我来接妹妹，你们都堵在这干什么？”
  “不是听说，你有一个小妹妹也要住宿书院了？是哪个？”文才川眼睛亮晶晶的。
  云承福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喜欢的那个！”
  “哦……”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失望。
  云承福懒得理他，上前招呼宝丫他们几个孩子，然后主动帮云花拎过小包袱，带着她去安置。
  景祯就跟宝丫和云月先去启蒙堂了，等下云花都安顿好了，他们再一起去俞婆婆那里。
  启蒙堂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只有方献一个人，雷打不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书，温习昨日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