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
未卜880 更新:2025-09-23 09:40 字数:3407
“你永远有数不清的理由,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谁的话你都听,就是不听我的。”
Alpha语气里的失望让白榆的恐惧加深了,他跪趴着过去想要拽纪泱南的手,断断续续地解释,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够听话,你别生气好吗?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因为夫人说没关系,她说不要紧,所以我......”
纪泱南卡住他的下巴,白榆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打湿他的手背,他没有办法像接受别人一样接受白榆对他的隐瞒,白榆最起码、也不应该隐瞒他,他从以前起就不明白为什么白榆总是不听话,Omega就该是服从的,白榆就是做不到。
“我不想听。”
他松开手,白榆不想他走,慌乱间却抓不住他,踩了空从床上跌下来,膝盖猛地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小腹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感,空气里的信息素也总是让他感到不安,他哪里都疼。
“对不起。”他哀求着:“别生气好吗?我错了,我错了。”
“松开。”
白榆小心翼翼地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忍着哭腔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听话的。”
纪泱南没让他碰,他后退一步,白榆甚至只摸到了他的衣角,Alpha离他很远,他不喜欢这样。
纪泱南已经走到阁楼的窄门边,挺直的背压迫得白榆喘不上来气,白榆嘶哑着声叫住他:
“泱南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我不需要不听话的Omega。”
脆弱敏感的Omega处在焦躁不安的环境里会格外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可白榆现在连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而他的Alpha也要离开他了。
“那......”他瘫软在床边,冰凉的地面给不了他一丝丝安全感,他觉得很冷,腹中像是长出了心跳,一下下像针扎一样,他想要挽留:“那宝宝呢?”
纪泱南迈出的脚步又停下,白榆眼前的黑影变成重重一团,他的脑袋垂得很低。
纪泱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跟白榆说过很多次他不需要孩子,这次也一样。
“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想要孩子?你吃过药的,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白榆的心跳变得很慢很慢,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带着艰难而沉闷的负担,“可是我怀孕了......”
本能惧怕Alpha更不悦,他在后面加了句:“可能。”
他的话并没有打动要离开的纪泱南,Alpha头也不回地说:“没人会要这个孩子。”
阁楼外天空的雨变成了滴在白榆心里丝丝的血,他闭上眼睛,想到当初被纪泱南标记的第二天,Alpha说他不喜欢孩子,他说这个家也不需要孩子。
他的哀求跟眼泪没有让他的Alpha对他心软,他只得到两颗避孕药。
阁楼那扇窄小的木门吱呀一声,不轻不重地关上,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白榆发紧的耳膜,他靠在床边,肚子的疼痛不减反增,他把双手覆在小腹中央,温柔且小声地一遍一遍安抚着:
“听不到,不难过。”
“听不到,不难过。”
“听不到,不难过。”
我很喜欢你,所以没关系。
......
一直到夜里,白榆都没有出现,悠悠准备好晚餐去叫纪泱南,她在通往阁楼的楼道口闻到了不用于寻常的信息素,非常浓郁,还伴随着血腥气,她对气味很敏感,这个信息素她很熟悉,是白榆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撞了下,她鬼使神差地去了阁楼。
她几乎不来这个地方,从白榆住进这个家起,她就不会去白榆呆的地方。
那道狭窄的木门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她顺着味道悄悄走过去。
没有灯,黑漆漆一片,除了外面的风雨声,她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白榆?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悠悠想走了,但从门内不断窜出来的信息素又拉回了她,她再一次喊着白榆的名字。
外面又开始打雷,轰的一声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拥挤的阁楼,悠悠呆站在门口,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毫无生气的白榆,她只迟疑两秒便推开门冲了进去。
“喂!你醒醒!”
她想把白榆扶起来,却在地上摸到了黏腻的液体,并不粘稠,像是不小心打翻的薄粥,她身子瞬间僵硬,把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的血色在黑夜里褪得一干二净。
她连滚带爬地敲响了纪泱南的房门,她怕极了,身子抖如糠筛,跟她发现冯韵雪去世那天一样绝望。
“少爷......白榆他......他流血了,他......他......”
她突然间栽倒在地,两手抱着脑袋,崩溃得哭起来。
“我喊不醒他。”
第三十九章 真真假假
夜里的雨并不大,呼啸的风吹开阁楼没有关紧的窗户,纪泱南是跑着上去的,这里的灯坏了很久,黑咕隆咚的环境里他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白榆所在的位置。
他离开阁楼前白榆都好好的,他第一反应是去用手去检查白榆身上是否有伤口,Omega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冰冷刺骨,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他在部队见过各种狰狞可怖的伤,但看不见的伤口最为致命,白天开的车还停在门口的花圃边,他让悠悠给他拿钥匙,悠悠双腿发软,抖着手找来钥匙给他。
客厅亮如白昼的灯光让他看清了白榆下半身还未干涸的血迹,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个彻底,他没有打伞,抱着白榆上车,Omega浑身无力地被他安置在汽车后座,他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从家里到医院的路他太熟悉了,却没有哪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
汽车的引擎声刺耳又难听,外面被狂风吹得四处飘散的落叶打在他的车窗玻璃上,他难得地骂了句脏话,踩着油门加快了速度。
他这辆车能够自由出入联盟的军区医院,他抱着白榆下车,飘落的雨水打湿了Omega苍白惨淡的脸,他护着白榆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护士抬来担架,白榆被送往急救室。
冰冷的医院走道让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刚带着白榆离开的护士此时又走了过来,她带着纱布制的口罩,问他跟Omega的关系,军区医院制度严格,不随意接收外面送进来的Omega,她要让纪泱南证明跟白榆的关系。
他接过那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的手写字体模糊又潦草。
“他是……”他停顿一秒,说:“我的Omega。”
护士伸手指着白纸最后的角落,让他签字,手里的钢笔很沉,他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沾了来自白榆的血。
打开笔帽,在纸张最后证明关系的那栏,纪泱南写下两个字:夫妻
“他怎么了?”
雨水打湿了纪泱南缠在脖子上的纱布,受伤的腺体此刻有种诡异的黏腻感,他难受地扣了下。
“是流产的症状。”护士问他:“知道他怀孕几个月了吗?”
纪泱南双目无神,两手垂在身侧,呼吸陡然间变得很慢很慢,“不知道。”
他的耳边仿佛一直伴随着狂风骤雨,不断地在重复着怀孕两个字。
医院带不来任何好运,纪泱南向来讨厌这种地方。
他靠在走道的墙边站了大半个晚上,白榆很久才出来,他一直昏睡,手上沾染的血迹偶尔会在夜风袭过时传来Omega的信息素味道,他以前总说这个气味不好闻,特别像发霉,不是食物腐烂的霉味,而是空旷的屋子长久不晒太阳的潮湿味,他就是不喜欢。
残留的信息素随着血迹的干涸而消散,纪泱南快闻不到了。
他见过无数次医院的凌晨,这本该是他再普通不过的住院经历,然而这次接受得却很困难。
白榆病房门口有一张公共座椅,他坐到天亮,纪廷望在早上七点到医院,他身上有烟味,纪泱南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他怀孕了。”纪廷望说。
纪泱南没理,他靠坐在椅子上,后背有些弯,纪廷望注意到他白色的衬衫被后颈流出的血浸染,状态恐怖,Alpha无知无觉,修长的脖颈一直维持着同一种姿势,许久没变过。
“听医生说已经成型。”纪廷望的声音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男孩,Omega,很遗憾。”
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纪泱南抬起眼,瞳孔是猩红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都感到恶心,因为他觉得白榆这个孩子确实不该生下来,生来做什么呢?
被束缚着,被禁锢着,没有自由,不如死去。
纪廷望那张脸跟他有一两分相似,而他的身体里也流着跟他相同的血。
他连自己都厌恶。
“怎么?你很失望?”
纪廷望无视道:“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太伤心,以后你会有真正属于你的孩子,我找医生给你处理下腺体的伤口,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纪泱南警醒自己不能在医院里大打出手,他站起来,腺体的剧痛让他没法直起腰,他直直跪在了地上,面容痛苦地低声哀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