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许是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去，裴绕逢认真听起了讲座。
  老教授除了科普AO知识，当然最重头戏还是异能。听到这的时候，百分之八十五的学生都格外聚精会神。
  “正常的觉醒异能年龄，是20-25岁之间。”
  “而异能觉醒前的几个星期，会有短暂发晕等迹象，正式觉醒表现为冷热体温交替，”老教授道，“如果觉醒等级高，则需要高级异能者陪伴……”
  否则容易暴体而亡。
  “而当今异能最强者，便是大家都知道的——谢愃将军。”谈起这，老教授眼里多了几分欣赏，“我曾经有幸在几十年前见过他一面。”
  裴绕逢原先还有点想睡的。
  昨晚没太休息好。
  听到谢愃的名字后，他才瞬间来了精神。
  “这事关机密，我也不好透露，他没有你们传闻中想的那样门神抽象，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哇哦。”大部分同学觉得不可思议，还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想要追问细节。
  老教授只笑着道：“等以后你们毕业进入军队，再想办法晋升到他的部下，就有机会见到他了。”
  这话落下，同学堆里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叹息。
  要知道，谢愃的部下可是出了名的难，满星成绩才勉强只是个敲门砖！光是晋升到能执行谢愃下属林秘官的命令，没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
  而想要能见到谢愃本人一面，那就更难了，少说也得卷上一百年。
  而越神秘，也就越能引起大家的好奇。
  有人疑惑道：“那谢愃将军觉醒的时候，又是怎么样度过的，也会很疼吗？”
  “那当然，觉醒的痛苦会平等地对待一个性别。而越强者越疼，骨头碎裂重铸，我想他当时恐怕不亚于在受五马分尸之痛。”
  裴绕逢听得怔了几秒。
  “谢将军也会怕疼吗？”有人问。
  “当然，他也是人。”老教授道，“况且，同学们有没有想过，他觉醒的时候，不过也是个跟你们差不多的年纪的小孩，或许还要比你们都小上一两岁。”
  “——因为，我听说他是18岁觉醒的。”
  异能需要重新生长骨头，没有发育好的身体，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原来，那淡蓝色光芒，以及涌出的无数冰刃是这样来的。
  裴绕逢无法想象他的经历。
  当然，也无法查询。
  身为军方最高权力者，谢愃的过往是机密档案，只有皇位者才有权限。
  对外皆是一片空白。
  就连裴绕逢之前用老裴之子的身份，登入军事内网，也仅能查到个他的毕业军校跟年龄。
  “不过能教育出这样一个伟人的家庭，肯定十分温馨，谢将军觉醒和分化时，应该受到过很好的保护。”老教授猜测着。
  裴绕逢想到了谢愃那么冰冷的家。
  他们只知道他现在的辉煌，却不知晓他的来时路。
  如果真的一帆风顺。
  他又怎么会需要这样强大？
  裴绕逢就突然很想快点见到谢愃，以至于讲座一结束，不过晚上六点，他饭都没吃就往校东区走。
  马上就到月假了，其他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加上又是干饭时间，路上行人很少。
  而到校东区这种能把学生训成牛马的地方，就更没人了。
  他在空旷的路上走着，也不清楚自己早两个小时去等待，有什么意义，谢愃是不可能在的。
  可他就是想提前过去，想等着他来，想……
  能早一点见到他。
  四月底的阴雨天，这几日气温下降，迎面吹来一阵风，还有点冷。
  裴绕逢将单薄外套拉紧了一点。
  待走到转角时，倏然看见前面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青年站在空无一人的室训营门口，零星冷白灯光打在他脸上，清冷淡漠，惊鸿绝色。
  清瘦、笔直。
  他似乎是刚下星舰赶来学校，便过来等人了，衣襟微乱风尘仆仆，不知等了多久，却比任何一次都让人挪不开眼。
  真奇怪。
  裴绕逢停住了脚步。
  他想。
  明明跟这个人只是四天不见，为什么觉得……有如隔三秋那样久？
  像是掠过周围竹林的长风，倏然某一瞬里彻底撞开了他的心扉。
  不偏不倚，只装得进一个眼前人。
  大概，少年人的爱慕与心动向来都热烈，但凡有了萌芽，遍野花开枝繁叶茂，也不过只在须臾之间。
  第38章 不想再让他等
  谢愃倏然间感应到什么，转过头去。
  便看见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十几米开外。
  男生的额发被风吹乱了，发丝透着张扬，站的地方恰巧背对着路灯，看不清表情只隐约觉得他脸上晃过竹影，更显清俊。
  右耳钉泛着夺人的光。
  谢愃却觉得哪怕没有那枚耳钉，他在他视野里依旧存在感强烈。
  仅凭一个轮廓都能认出来。
  “你没吃饭？”
  谢愃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距离拉近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裴绕逢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立刻别开脸。
  “……吃过了。”
  这话说得不太自然。
  可如果承认自己一下讲座就跑来这边，显得也太傻狗了些。
  裴绕逢这人还挺要面子的。
  “是么。”谢愃道，“可我十五分钟前路过讲座区，在里面看到了你，五分钟前刚打下课铃你现在人已经到了这边。”
  “……”
  “裴绕逢，你五分钟内上哪吃的饭？”
  又是什么饭能在十几秒内能吃完。
  裴绕逢：“……”
  没有想到撒谎会被当场拆穿。
  更没有想到为了揭穿他，向来点到为止的谢将军竟然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裴绕逢垂下眸看向自己的白色帆布鞋都沾了点泥，是刚才路上跑得太快溅的。
  果然，全都逃不过谢愃的眼睛。
  阅历年龄的优势下，他轻而易举就能将他的冲动劲看个透。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心中有一种异样心痒的情绪生根发芽，疯狂滋长。
  “我过来这边……”裴绕逢抬起了眼，强撑道，“只是想来试试你之前给的钥匙卡，还能不能用。”
  “那你去试吧，我走了。”
  “……”
  裴绕逢没有动。
  直到谢愃转过身想离开，颀长高大的身影忽而挡住了他的去路。
  明明阴雨天色晦暗，气温微凉，男生这瞬间望着他时，眸中却灼热得如同敛着焰火：“谢将军走什么，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您现在怎么也出现在这？”
  身为天生的猎手，在裴绕逢的字典里，就没有节节败退这个词。
  被将了一军，他便极快地重新把主权跟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反客为主：
  “我明明记得我们约定在两个小时后吧。”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
  这个话题谢愃先提的，自然没办法再还回去。
  “我也来试试钥匙卡是不是能用。”谢愃毫无波澜道。
  “……”刚才绷起的氛围突然就缓和了，裴绕逢都听笑了，“怎么，是咱们心有灵犀还是脑电波连一块了？”
  而且，明明都说谎了。
  这人单从神情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说谎。
  “那你也猜猜，我为什么那么早过来。”谢愃说着绕过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是去室训营的。
  裴绕逢问都没有问，就跟上去，显然是一门心思全在谢愃身上了，都快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我猜对了会有奖励吗？”
  “没有。”
  裴绕逢盯着谢愃的脸，莫名想起那张猫猫表情包，生出了逗人的意思：
  “无奖竞猜也行，让我想想您这次这么早过来，是无聊还是路过，或者对母校饭菜不满意，总之不能是因为我……”
  这些话说出来，跟以前一样都是活跃氛围的。
  裴绕逢并不认为会得到谢愃回答。
  以至于前面的青年突然顿步望向他时。
  裴绕逢都还没缓过神来。
  两人便面对着面，近在咫尺。
  好像谢愃再往前走几步，黑靴就能踩到他的白帆鞋上。
  隐隐约约间，裹着那双笔直长腿的深色西裤带起的风，都掠过了他质感偏硬的校服裤。
  莫名暧昧。
  裴绕逢呼吸微促间，听到谢愃说：“是你想的那样。”
  这么早过来，是因为你。
  ——我不想再让你等了。
  轰。
  像是有什么炙热的感知，短短一瞬间便呼啸卷过裴绕逢的心脏。
  其实今天聊天时，他说了谎。
  昨天他等了谢愃不止半个小时，而是整整五个小时。
  他以为谢愃会来的。
  直到室训营要锁门了，外面走道全部熄灯了，他才不得不离开，但没有回宿舍而是摸去了教师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