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
澄麟 更新:2025-09-26 08:53 字数:3308
鬼使神差的,小文回头瞥了眼,却发现远处的车里竟然还亮着灯。
alpha的西装内侧口袋忽然响起细微震动,宁惟远摸出手机,是个闹钟,提醒裴祝安吃药。
裴祝安患有信息素紊乱,但服药会对神经产生负面影响,最常见的并发症是出现幻觉,前几年他吃过几次,后来就变得很抗拒,身边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劝。
他们都能猜到原因。
幸好后来出现了一种名叫佑安的特效药,平价亲民,偏偏效果奇好,直接拯救裴祝安于手术边缘,堪堪将他的生活拉回正轨。
小文折返回来的时候,恰巧看见宁惟远在给人喂药。
alpha安稳地半靠在怀中,下巴被捏住,药喂进去的瞬间他皱起眉,宁惟远用拇指擦掉唇边水痕,动作轻柔。
吞咽之后,他又不放心地摸了摸裴祝安的喉结。
远处的阴影中,小文神色古怪,这种喂法,自己只有在哄猫的时候才见过。
但还没等出声打断,下个瞬间,他却不自觉瞪大眼,心脏失重般浮向喉口。
视线所及,宁惟远倏尔俯过身,然后吻住了裴祝安。
酒醉后的人总是不太舒服,呼吸又不畅,裴祝安很快挣扎起来,宁惟远视若无睹,抓着他的手腕压过头顶,吻落得又凶又急,连alpha的脖颈都被染成绯色。
车身陷入微妙的晃动,檀香的气息似有若无,但宁惟远却已经被勾得方寸大乱,他钳着下巴不许裴祝安转脸,再偏头去亲——舌尖却猝然一痛。
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宁惟远被咬了下,瞬间吃痛,转头却看见罪魁祸首睡得正沉,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胸膛起伏几下,两三秒后,另外一股信息素悄然弥漫开来。
苦艾的气息裹挟着檀香,来势凶猛,裴祝安或许也察觉到了这强烈的压迫感,下意识避开脸,大半后颈暴露在宁惟远的视线下,光洁白皙,其上的抑制贴有脱落的迹象。
胸膛起伏几下,宁惟远盯着alpha的腺体,肌肉绷紧,隐约快要失控。
信息素变得愈发浓烈,终于达到某个阈值,车内的信息素检测器发出预警,光线应声而亮,灯火通明的瞬间,宁惟远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beta。
“好看吗?”
他用口型问道。
两相对视的瞬间,小文才发觉宁惟远的神色无比坦然,毫无偷腥的慌乱,反像有意将这一切摊开展现在自己眼前。
宁惟远开门下车,慢慢走到小文面前,头顶灯光惨白,几乎能映出beta脸上的淡青色血管,他笑笑,唇上沾着点未干涸的血迹。
“怎么折回来了,文助理。”
第3章 告密
自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后,裴祝安便没再出现过喝得烂醉如泥的情况。
昨夜后半段竟是久违的断片,再睁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裴祝安闭眼接起来,懒洋洋地应了声。
是汤特助来汇报工作事项。
对话枯燥,裴祝安有点分心,期间低头瞥了眼身上睡衣,话锋一转,他问:“昨晚谁把我送回来的?”
“宁惟远。”
“只有他?”
“是的。”
裴祝安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掩饰似的,他匆忙转移话题,“下周我出差,告诉小文,让他跟我去。”
汤特助沉默了几秒才答:“早上刚收到人事部的消息,小文提了辞职。”
裴祝安慢慢坐直身体,“什么理由?”
汤特助也觉得蹊跷,想打过去问问,文助理的电话却已经变成了关机状态,他隐约觉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犹豫几秒,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有时间让他亲自给我个解释。”
汤特助知道alpha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匆匆应下,没再打扰。
餐厅的桌面留了便签,字迹工整,宁惟远在上面解释自己上午有事,附带着写了些别的。
裴祝安只瞥了两眼就扔进垃圾桶,转头发现冰箱贴下还压着几张纸,凑近去看,才发现是自己从前留下的,被beta保存在这里。
他将这些便签一并扯下来丢掉,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说,所以宁惟远写在了纸上,零零散散的,感谢裴祝安回来陪自己过生日。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与陈恪的生日就差一天,alpha特意飞回来是真,陪宁惟远过生日却只是顺便。
裴祝安总忘不掉故人。
陈恪的墓园在城市的西南端,吊唁前裴祝安买了束百合,放到墓前的时候起了阵风,树叶沙沙作响,愈发显出周遭寂静。
裴祝安抬起眼,对上那张定格在遗照中的年轻面孔。
瞳仁黑白分明,笑吟吟望过来的时候,裴祝安总会下意识忘记陈恪已逝的事实。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心里涌起孤寂。
阳光透过树木的罅隙投下阴影,落在裴祝安的影子旁边,仿佛另一个世代的陈恪正与裴祝安并肩而坐,融入这死生契阔的一幕。
裴祝安常想,大概自己还是不够恨陈恪。
如今想起过往种种,分手之后的记忆已经模糊,历历在目的反倒是在一起的那几年。
陈恪比裴祝安小半岁,面孔和性格都不像alpha,裴祝安起初也只是把他当弟弟,没忍住却越陷越深,弟弟最后成了男朋友。
倘若陈恪是个omega,两人一定是圈子里公认的般配,但早年的风气毕竟没那么开放,陈家随陈恪折腾,裴祝安肩上的担子却重得多,家族保守传统,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两个谈恋爱的alpha。
因而除了发小和少数几个亲密朋友,身边几乎无人知道裴祝安与陈恪曾经是一对。
为这件事,他心底总觉得挺对不起陈恪的。
裴祝安是个相当自我的人,但对着陈恪,他问的最多的却是对方委不委屈。
陈恪总是乖乖摇头。
最后半年谈了异地,裴祝安去国外读书,走之前他反复安慰陈恪,距离不是问题,对方闹脾气,沉默着不说话。
出发那天,登机前一刻的裴祝安忽然逆着人流折返,众目睽睽下,他抱住愕然的陈恪,轻轻在耳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陈恪的眼眶红了,但眼底露出笑意,他咬牙推开裴祝安,让对方多保重。
如果能预知到未来发生什么的话,裴祝安绝对不会离开。
走后没多久,两人的感情就出现了问题,起初陈恪探望得频繁,只要有时间就会放下一切去看裴祝安,渐渐却反过来,陈恪不怎么主动联系,坚持维护关系的只剩下裴祝安。
裴祝安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但不代表会永远毫无怨言,大小架吵了无数场,最激烈的那次,裴祝安问陈恪是不是想分手。
陈恪坐在沙发上抽烟,神情阴郁,听见这话时怔怔抬眼,话还没说,眼泪却先滚下来。
裴祝安一下子心软了。
火还没消,但身体却先一步抱住了对方,他和陈恪说,我觉得自己不如以前了解你了。
后半句话裴祝安没说出口,我有点害怕,他在心里想,陈恪好像正与自己渐行渐远,可他不知道原因。
“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给我点时间。”
那天的最后,陈恪这么告诉裴祝安。
裴祝安却怕陈恪想通之后,给不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是初次谈恋爱,只知道怎么对人好,但不懂怎么处理感情危机,裴祝安以为只要爱给够多,堆得够高,他们的关系就能高枕无忧。
圣诞节那天,他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航班回国。
夜里风雪交加,裴祝安却疲倦又兴奋,他没有事先告诉陈恪,先一步来到对方的公寓,就为给他个惊喜。
陈恪已经在公司连轴转了数日,回家时风尘仆仆,裹着层白雾推开门,却发现家中灯火通明,裴祝安刚好布置完圣诞树上的最后一颗装饰,转身对他挑眉笑了下,说,欢迎回家。
灯光下的面孔是说不出的英俊与深情,那一刻,陈恪连呼吸都暂停了一下。
圣诞树下放满了礼物,有什么东西在最顶端的星星上,亮得出奇,他取下来。
是枚钻石戒指。
陈恪的呼吸在慢慢颤抖,裴祝安凑近吻住他,片刻睁开眼,眉眼深邃,浅灰色的瞳仁深处满是爱意,但面上平静,口吻云淡风轻。
“年后我们订婚吧。”
陈恪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晚裴祝安醉得厉害,后半夜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他记得自己在梦中不断喃喃自语,颠三倒四,句句重复,但句句又都是我爱你。
他至今还会想起求婚的那天,只可惜,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走出墓园时,天色平明,日光在不远处的地平线逐渐下沉,裴祝安走得慢,身影被余晖拉长,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痕迹。
到了车前,他却看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祝安蹙眉认出对面,“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