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涸烟      更新:2025-09-26 09:01      字数:3282
  “你要不先推演一下,这个计划实施成功的概率?”
  “如果小于0.1,还是别告诉我了。”
  “……我会在规则范围之内尽可能做出一些调整,作为对于重大偏离预期结局可能的校准。”
  沈邈这才满意地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退下安排了。
  待虫洞恢复通往接驳处的通道后,沈邈这才拍拍浮灰,起身招呼。
  “好了,走吧。”
  柏舸跟上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勾住对方垂落身侧的小指。见沈邈神色如常,又得寸进尺地挤进指缝,牢牢相扣。
  跨入虫洞的一刻,柏舸捂住了沈邈的耳朵。
  虫洞旋转的轰鸣被隔绝在宽大温暖的掌心之外。洞内微弱的荧光里,柏舸嘴唇翕动。
  只需稍加分辨,便可轻易得知,他说了“对不起”。
  沈邈定定回望,发现自己说不出原谅,更说不出责备。
  最终,他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柏舸手背外侧,彻底隔绝了杂音。在空旷的安静中闭上了眼。
  最后一场考试的接驳处外观是一处巨大的客栈。外面是烟雨蒙蒙,笙歌画舫,里面是红烛帐暖,酒香四溢。
  能走到这一场的小组大多是有几把刷子的精英,还得额外有点儿好运加持。故而客栈虽建得一派纸醉金迷,里面的考生却并不似繁华王朝般游人如织。
  更有上场考得吃力的,进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开个天子一号房猛猛补眠,养养精气神,根本没有体验风土人情和消费的欲望。
  “赋灵”流通的阴影还笼罩在柏舸心头,再加上人多眼杂,能混到这里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他没有如前几次一样露富,只兑了几贯散钱,让充满好奇心和活力的年轻人们去挑些感兴趣的项目参与。
  而他自己则买了两张戏台雅座的票,拉着沈邈坐在高台上隐秘的包厢内,沏茶听曲,俨然一派老干部做派。
  戏文不是佳作名角,青涩的嗓音咿咿呀呀唱着不知名的黄梅小调。但胜在场子清净,凭栏一坐,倒真有几分风流名士的雅趣。
  失去习得力之后,沈邈寡言得明显。再加上奇偶考场内的巨大消耗,在氤氲的水汽中,沈邈难得露出倦色,掩口打了个哈欠。
  柏舸留意到他的困乏,停了分茶的动作,凑过去轻声道,“要去睡一会儿吗?”
  沈邈摇摇头。因为困意而泛着水光的眸子里尽是疏懒。
  “好不容易出来了,舍不得睡。”
  “不如,我们去玩点儿刺激的?”
  第75章
  但那双眼睛却清醒又透亮,叫人生不出丝毫狎昵的心思。柏舸只觉得心像是块海绵,在水面上轻轻剐蹭了一下。还不等吸饱水的滋味,就又被高高拎起,抖落干净。
  “好。”
  他既没问目的,也没问目的地,利落地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便要走。
  “上好的‘恩施玉露’被你喝成了牛嚼牡丹。”沈邈瞧了一眼渣都不剩的茶盏,摇了摇头。
  临行前,沈邈瞥了一眼台上的剧目。演的是张古董借妻,正唱到三人合谋,要将女子借予结拜兄弟骗取钱财的桥段。
  “荒唐计策荒唐人,借妻骗财种祸根……”
  三人妆面艳丽,神情娇俏,端得是真丈夫贪婪,假新郎怯懦,独留那美娇娘,面色期期艾艾,掩帕拭泪时却波光流转,暗藏锋芒。
  宣传的表演名册上写着主演们的介绍,饰演美娇娘的后面缀着簪花小楷的字体。
  “苏衔蝉”。
  柏舸见他垂目翻看名册,顿住了脚步。“怎么?有认识的人?”
  “有感兴趣的人。”
  沈邈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柏舸虽不明所意,但还是顺从地在他面前站定,并且十分配合地微微低头。
  却没想到,沈邈径直拈住了他喉前的盘扣就开始解。
  为了配合接驳处的风土人情,众人都换上了朝代参差不齐的改良古装。柏舸穿了套深色长衫马褂,苍白如玉的手指搭在天青色的缎面上,叫人一时觉得美娇娘不在台上,而在眼前。
  沈邈以前没研究过这种衣服,盘扣小巧光滑,第一颗解得多少有些费劲。
  冰凉的指尖难免擦过咽喉处的皮肤,领口被摆弄得松松紧紧,如江南落雨,带了丝丝落落潮闷。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动作属实有些出格。但柏舸盯着他乌黑的发顶,脑子里仿佛陷入这种混沌的潮闷。
  他想做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这个动作都——
  太慢了。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柏舸怔住了。身上隐隐热起来,掌心似乎又被唤醒了当时在能量晶石的洞窟里,摩挲过沈邈皮肤的触感。
  欲望来得太突然了,他几乎立刻就将垂落身侧的手攥紧成拳,脖颈僵硬地压低声音。
  “要不我自己来?”
  “别动。”
  台上的角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美娇娘拗不过兄弟俩,只能呜呜咽咽地啜泣。
  “罢了,只此一回,速去速回。”
  捧场的不多,演绎的人只能更尽心。梨花带雨地眸子雨露均沾地盈盈望向台下的每个看客,倒真有几分叫人心生不忍之意。
  但这些人里必然是没有柏舸的。
  欲望如湍急的浪潮裹挟着他,让他不忍也得忍。
  解决了第一个扣子之后,沈邈的速度突飞猛进。终于,在那顾盼生姿的目光款款瞧到楼上雅座时,沈邈终于将柏舸颈间的盘扣完全解开,并且用力向下一扯。
  柏舸:???
  长衫下面叠得严实,下扯的力道受阻,避免了柏舸直接坦胸露背。但这么半遮半掩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颇有些凌乱的领口隐隐绰绰的,活像个久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富家浪荡公子。
  美娇娘一愣,目光立刻就变了,发现猎物似的,黏黏糊糊地缠着柏舸打转,眼睛里的钩子像是要从他身上刮下一片心头肉来。
  柏舸那点儿欲念和旖旎被盯地鸡飞蛋打,简直要毛骨悚然了。偏偏始作俑者一个箭步轻飘飘躲在了他身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说,还暗戳戳拿手指头捅他后腰。
  于是他只能顶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凭栏而立,压着嗓子问,“干嘛?”
  猫猫祟祟的指尖从后腰挪到了背上,酥酥麻麻地划拉着。柏舸脊背僵硬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沈邈在写字。
  “打赏。”
  顿了片刻,又加重了力气补了两个字。
  “榜一。”
  这地方的打赏做得很人性化,只需要拿考生编码在点单器上刷一下,输入打赏的金额,就会自动转化成需要的积分,直接从余额中扣除。
  但沈邈既然刻意强调了,肯定是要做出些排面来。柏舸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腕间的菩提手串捋下,丢给一旁侯着的小二,下巴一抬。
  “去,给爷换点儿现钱来。”
  小二颇有眼力见,点头哈腰地双手接过了,谄媚地堆着笑。
  “您想换多少?”
  “你们这儿最高记录的打赏是多少?”
  “您要问所有的,那要数杂耍班子。”眼见遇上了真金主,小二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能到咱这儿来的,都是有本事的哥儿姐儿。这种咿咿呀呀的戏班子算是大冷门了,大家都嫌不带劲儿,很少有人给赏钱的。”
  “杂耍班子就不同了。那都是个顶个的奇人异事,演的都是惊险刺激的节目,像什么大刀劈活人再缝起来、大鸟吃活人再吐出来……”
  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激情澎湃地往跑题的方向狂奔而去。柏舸听他越扯越远,故作不耐挥手打断了他。
  “你就说所有的,打赏最高的给了多少?”
  小二嘿嘿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两?”
  这东西是实打实拿积分换的。绝大部分只来消遣的考生,在神智清楚的情况下是不会干这种只爽一次的买卖,所以打赏机制在柏舸看起来名存实亡,一百两都是出于尊重的虚报了。
  “不对。”小二得意洋洋地晃着食指,连连摇头。
  “是一万两。”
  柏舸:?
  这东西真不是系统自己打投的,来哄抬虚高的物价吗?
  如果是他一个人在这儿,他将毫无顾忌地扭头就走,并且转头就给这个小二一个匿名差评。
  但现在不行。
  沈邈就在他身后半部的阴影里站着,好整以暇地啜着自己杯中剩的半口冷茶,拿看好戏的表情溜着边瞧他。
  太坏了,不愧是能造出缺德系统的人。
  他沉默的时间稍有些久。就在小二心想该不会是多年跑堂的经验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人也许是个虚张声势的假大款,准备将手串递回去时,就见柏舸慢慢扯起了嘴角,嘲弄道。
  “我当多少钱呢。”
  “区区一万两,也能在首位坐那么久。”
  “去换一百万两,银元。给我一盘一盘地码好了,端到这位小娘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