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作者:绮逾依      更新:2025-09-26 09:10      字数:3298
  所以温兰殊也不知道下一个“卢”会在什么时候。
  “你可以舍弃我的。”萧锷颔首,内心五味杂陈。
  褚殷若有所思。
  萧锷按照温兰殊的安排往前走,局势和他想象的一样,周序几乎逼近终点,只要褚殷运气好点,这一局赢面很大。
  可不知道为什么,褚殷接下来运气不好,掷出来的点数都很小,只能往前走一步,于是胡商很快就越过了周序,将周序打回了出发点。
  樗蒲的刺激无非在于,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谁会赢,萧锷松了口气。
  最终,温兰殊赢了,他谁都没舍弃。
  褚殷拊掌,“我头次见这么玩樗蒲的。”
  “我不会玩。”温兰殊如实回答,“运气罢了。”
  “我之前和萧遥玩过樗蒲,不过那在很久很久之前了。”褚殷抱着双臂回想过去,“他当初输给我十万,苦练听声技巧,后来勉强跟我来十局能五胜五败,确实如你所说,很看运气。好了,这关过了,你可以去下一个密室了。”
  温兰殊双腿还有些虚浮,刚刚和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玩樗蒲还不知道输了的惩罚是什么,颇有一种拿着最不擅长的技艺充场面的心虚。好在运气不错,竟然能赢了褚殷。
  密室门缓缓开启,温兰殊走向前,萧锷想跟上去,被褚殷拦住了。
  “你没有请帖,萧锷,这是你能到达的最后一间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
  天元,就是棋盘正中心。五子棋第一个一般下这里,但是围棋第一个不会下天元。下天元是对对手的不尊重,这个和围棋的规则有关,这里不赘述。
  樗蒲,用现在的代替就是飞行棋,这么说大家估计理解。因为那时候没有骰子,所以五枚樗蒲的花色就决定了能走几步,犊和卢相当于骰子里的六点,能走很远,还能连击。坑的话就是困在那里不能走,只有扔出六点(犊卢等点数较大的花色)才能走动。小概率事件很难连着发生,所以温兰殊想用这个卢来救萧锷。
  第168章 抉择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萧锷怒吼, 但褚殷不惯着他,把他拦在密室门外面,温兰殊走到二人门前, 想说什么。
  徘徊片刻,温兰殊将腰间的水獭木雕去下,给了萧锷。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来, 要是不能, 你就把这个给你哥, 跟他说声对不起。”温兰殊鼻头发酸, 潜意识里已经能猜到凶多吉少,“还有,遇见他真好, 以后要是有别的意中人, 我祝他……”
  “你自己给他,你自己跟他说!”萧锷差点要气哭,撒泼耍赖,“你们两个之间的事儿, 为什么要托我转告?我不管,你自己去!”
  温兰殊掩面而泣, 重重地宫之下, 他呼吸尚且有些困难, “这是我拜托你办的最后一件事, 看在咱们互相折磨那么久的份上, 帮个忙。”
  “走, 我们现在就走, 什么琼琚之宴, 不来了, 就是个鸿门宴!”萧锷上前,握住温兰殊的手腕。
  然而温兰殊停在原地,萧锷根本拽不动。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进去?明知山有虎,难道不应该绕开?”萧锷不解地看着温兰殊,他的担心只增不减,周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回应,让他开始惴惴不安。
  “这是最后的机会,”温兰殊决心已定,松开了萧锷的手,“我对不起长遐,只能这么做。我知道,他眼里我是最重要的人,而我总是想着很多人,有时候不能让他成为最先被选的那个。我对不起他,可这些和我爱他不冲突。”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萧锷已经接近哀求了,话说到这儿,也明白了温兰殊的弦外之音。
  “我只能这样选。”温兰殊笑着将萧锷的手剥离自己的手臂,一滴泪从眼角留下,滴落在前襟。
  萧锷的心都要碎了,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像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分珍贵的东西被摧毁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那个金跳脱,是我拿的。”萧锷泣不成声,“我知道不该有的,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本事,让你只能往火坑里跳,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和我哥。”
  温兰殊侧过脸去。
  “可惜我明白的太迟,给你的印象又太差,话说出来你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撒谎成性的孩子,说出口的话不会有人信的,同样,一个总是闯祸的人,旁人也不会想着依靠他,这不就是我么。”萧锷此时此刻,竟然有痛改前非的想法,“我想变好的,变得稳重,像我哥和你那样,可是你们每个人都不想给我机会,我跪下来求也没用。”
  温兰殊侧耳倾听,并没有回应。这是错误的感情,温兰殊能做的只有沉默以对,因为再狠的话说不出来。
  “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会交给我哥的。”萧锷擦着鼻涕,又哭又笑的,“他肯定要打死我了,估计原本想着我会出事,没想到最后没回来的是你。”
  温兰殊把东西交给萧锷,转身就走,萧锷紧盯着温兰殊的背影,目不转睛,想要把这个人的每一分每一毫都记住。
  因为以后的回忆,只能从这一分一毫里汲取。
  待通往“天枢”的密室门关上,原地褚殷打了个响指,侧面出现另一道门子,“很好,大家可以走了。”
  “剩下的人呢?”陶真问。
  “让你走你不走,废什么话?”褚殷自己走了过去,“你们幸免于难,不急着走,还想留下来?那你留吧,我走了哦。”
  眼看石门缓缓下落,要是真合上说不定要活活熬死在里面,于是三个商人跟着跑了过去。
  萧锷总觉得奇怪,留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出去看看,等待时机。
  ·
  温兰殊步入“天枢”门内,正对面坐着的,并不是父亲,而是李廓。
  李廓怀里揣着个盒子,温兰殊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你等我很久了吧。”
  “比我想象中快。”李廓笑道,“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在渭南呢。”
  温兰殊环顾四周,“你一直都想杀我?给徐舒信的人质并不是我爹,他只可能在你身边。既然不在‘天枢’,那便是在‘紫微垣’?紫微帝星,北斗七星环绕之,七间密室的排列就是北斗七星,这里没有棺木,最后面的紫微垣应是墓葬所在。你要埋葬谁,你自己?还是我和我爹?又或者……”
  “所有人,包括那些一直在求救的商人,你觉得怎么样?”李廓偏着头笑,那笑容有些瘆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引我来此一网打尽?”
  “那不能算是目的,我知道你会来,无趣,也没有任何悬念。”
  “‘天枢’的考验是什么?我经历了最后一个考验,才能见到我爹吧。”
  李廓挑眉,“是。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进紫微垣,从此再也出不来,要么,你现在就回去,只有你一个人。反正,我没想过拉你一起,黄泉路上有希言一个已经够了,他可是我爹最喜欢的臣子啊,我怎么能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你真让人恶心。”
  “随你的便,反正,你爹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心大到跟我辗转来到幽州还毫无怨言。”李廓不以为意,指向身侧的石桌,“这里有两杯酒,你想进去的话,就喝一杯。不想进去,走还来得及。”
  “里面有毒?”
  “嗯,我为了让你不那么有愧疚感,一杯有毒,一杯无毒,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李廓解释道,“而你如果能喝到那杯无毒的酒,说不定那小子会找到救你的法子,你还能出去。”
  “剩下一杯,是给我爹的?”
  “是的。”
  温兰殊思索片刻,“你能不能,把那些商人放了。”
  李廓不明白,为什么讨论到生死,温兰殊竟然把话题拐到了这里,“为什么?你想救人?未免太可笑了。好吧,那我大发善心,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前提是,你喝下带毒的酒。”
  “也就是说,如果我喝了毒酒,那些商人就能获救,我爹喝到嘴里的,也只有无毒的酒?”
  按照李廓设计的规则而言,确实如此,而李廓性子执拗,也没有打破这个规则的想法,“可以这么说吧。”
  温兰殊冷笑,“你一直在验证一个早就明白的事实。”
  “什么?”
  只见温兰殊奔向前,将两个杯子都攥在手中,一前一后两杯酒都喝了个干净。
  “你!”李廓陡然色变,怒不可遏,“你在干什么!”
  “那些商人,可以放了吧?我已经喝了毒酒,是不是可以放了他们?”温兰殊脸色惨白,心里只剩下了要见到父亲的想法。
  李廓伸手点了一下墙壁上的一处夜明珠,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惊讶声庆贺声因为重重地道的阻碍听不大分明,但却能感受到他们生还的喜悦。
  生死擦肩而过,温兰殊此心已定,奔赴一个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