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惊动（完）
  落下的东西猛然砸落在地面上，激荡的空气摩擦声音彰显出了它数值极大的重量。混凝土地面也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量，裂纹一圈圈朝着四周扩散开，中心向下凹陷，整块整块的碎石随着冲击的风溅射，埋进地面下的粗壮钢筋也刺了出来，还没被完全氧化的金属光泽裸露在空气中。
  卡西亚向前一步，挡在身体蜷缩的茜拉前，不让溅射开的碎石对她照成伤害。茜拉的生命活动全部在向着死亡走去，现在每一点伤害都能加速这个过程的进行。
  琳娜以疑惑和不解的神色看向卡西亚，寻求这样行动的解释。但在卡西亚的脸上，现在也只有漠然和严肃了。
  没有解释的时间，身后砸落下来的东西发出了喘息，带出阵阵雪白的雾气，还有迅速弥漫进空气中的腥味。重新出现的龙类状态好像不是很好，或许是过高估计了他自己重新长出来的身体的韧性和强度了，在喷出那道炫目的吐息后，被红色的纹路爬过去的地方开始崩坏腐烂，肌肉大量脱落和快速腐坏，溶解成了粘液流下滴落，重新露出那些布满文字和符号的雪白骨头。到现在，骨头上至始至终都仿若隔着一层薄膜，上面未曾能沾染上一点粘液。
  它好像在残喘着，这时撑起粗壮的四肢，站了起来。十字瞳孔随着脑袋的偏转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看向了拔出转轮手枪的卡西亚，冰冷的目光能穿击过他，让卡西亚紧绷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震颤。
  将箱子紧紧提在自己的手上，卡西亚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刚才的瞬间，应对那道目光，身体的过激反应分泌了太多的激素出来，现在身体都在冒汗，走向兴奋。心跳也在拔出了八根抑制管的基础上再进一层，让卡西亚感觉到难受。
  面前的龙类很庞大，他看过去也需要仰视才行。龙类每走一步，地面都带有微微的震动，他的心脏也随着这步调猛烈震动一下。周围已经满是龙身上传过来的暴戾气息了，空气中的压迫力在这时达到了最大。
  卡西亚感觉到空气不是自己主动呼吸进去的，而是因为无形的压力被迫挤压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和身体，他能感觉到龙的目光就盯在他提着的银色箱子上。或许刚才那道龙息不仅仅破坏了龙的身体，也让龙自身的能量消耗过快了。会去吞食死去人类的尸体想来也是需要补充消耗的物质。那种高温的火焰喷射，需要庞大的能量来支持。
  这正是卡西亚希望看到的结果，能量的缺失能让红水银对龙的吸引力无限制增大，相对应，靠着红水银来牵制龙类，让他取得机会的成功率更大。
  眼睛里多少带着疯狂和肆掠的味道来，卡西亚跳上火车，远离琳娜和茜拉所在的那片区域，跑向骇和依耶塔。
  “真是对不住了，我想不把他解决掉，我们是没有离开这里的可能的。”卡西亚露出歉意的微笑，虽然骇和依耶塔都是用冷漠来回应的。
  一只爪子也在这时带着风声袭来，拍在卡西亚疾驰过去的火车上，将车厢压下去半边。卡西亚提前纵身一跳，落下火车。身后“吱吱”的扭曲声音让人耳朵难受。掀起的狂风力量很大，让卡西亚落地的身体不稳。
  “我不认为我们有屠杀它的可能性。”骇看见被卡西亚引过来的龙类评价道，身体被迫横移开数米远，躲避攻击，“若是我们全部死在了这里倒好，但若我们真的侥幸活了下来，卡西亚先生，被人这样对待，可是要承受相应怒火的。”
  “我不能保证能杀死面前的这头龙，但我却能保证我们当中第一个死去的人必定会是你，卡西亚先生。”依耶塔咬着牙齿笑，她试着寻找机会用短剑斩在了龙的身上，斩击的伤害并不足够，需要叠加才行。但不仅仅是龙自身肌肉的坚韧程度和钢铁丝线一样，骇他们本身的力量速度和出剑的角度、用力程度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短剑斩上去的效果很不好，虽然能斩出不错的伤口，并且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迅速。这代表着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去寻求。但是龙类的身体过于庞大，这样的斩击对他来说尚且可以忽略不计，不达到一个数量，这样的消耗是完全没有实质作用的。
  但龙类庞大的身体也给骇他们带来了便捷性。佛朗里的脑袋被破坏过，即使后来被龙类所用，进行过修复，可是相应的功能并不能将这具庞大的身体完美带动起来，几乎不能让身体做出精密和灵活的动作，粗糙的攻击可以被卡西亚他们很好的躲避开。
  被眼前虫子似的人类所骚扰着，身体上的状态也在持续恶化。攻击过去的爪子上脱落下大量肌肉腐烂后的粘液，血肉开始松动，露出埋藏在里面的血管和神经。龙开始失去耐心，双翼上也出现了孔洞，结成薄膜状的物质在消融。它扇动双翼，空气在顷刻间被推着压缩，变成了狂风，席卷波及到了周围的所有人。
  压迫而来的狂风中，卡西亚他们的身体行动受到阻碍，不能进行灵活的动作。
  龙类再度一爪抓向骇，粗壮的尾巴也在这时弯曲过来，上面布满的角质倒刺一路上将火车货箱的侧表面全部破坏掉，横扫向面前的三人。
  “嘭！”
  一声巨大的枪响适时响起，让龙类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卡西亚开了枪，蓝银子弹带着旋转的力量在狂风中撕开一条通道，下一刻便完全钻进了龙类的脑袋上，撕开一片松散的肌肉，露出下面雪白的骨头。子弹很坚固，但也没能陷进去里面，甚至不能留下一点白痕。
  那一双巨大的十字瞳孔刹那间就锁定了卡西亚，尾巴也同时甩动过去，直接将货箱劈成了两半，甚至还陷入到了下面的钢铁地板上。上面的倒刺带出大片钢条碎片，再度横扫向刚才躲开的卡西亚。
  看见迅速来临的攻击，卡西亚双脚猛然发力，身体跃起的同时，他也将手中提着的银色箱子抛向了那头龙类。
  “呼、、、”一两秒后，卡西亚平稳地落在火车上。他迅速拔出另外一把转轮手枪，喘过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到最好的同时。事先经过了计算而抛出去的银色箱子也刚好到达了龙类的头顶上空。
  装着红水银的箱子对那头龙类的吸引力太大，它放下了对卡西亚他们三人的攻击，当即仰起了头，张开了猩红的嘴巴咬向箱子。
  卡西亚就站在一旁，脸上有放松的表情出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在按照着他所想象的那般进行。他这时双手持着转轮手枪，枪身放得很正，准心已经对准了龙的下巴处，那一个被肉膜覆盖住的贯穿空洞。
  第314章 砍断（上）
  爆炸的火焰从弹鼓那里膨胀而出，光芒将卡西亚的周围照亮，火车顶棚上也落下一片橘红色的淡淡光芒，声音震荡，波动和蓝银子弹巨大的后座力量一起传到了他的身体上。
  卡西亚手臂的肌肉在发颤，时间和机会或许只有这么一次。他稳固好自己的手臂，手指有序地压下钢铁扳机。仿佛天生对转轮手枪的极好感觉，让每一枪都对准了他想要的位置。一颗颗蓝银子弹击穿了空气，留下鲜明的弹道，一同抨击在了龙类的下巴那里。原来的空洞处，只有一层伪装用的肉末覆盖，下满并未有比钢铁还坚硬的骨头。子弹轻易前进，撕开了路途中遇到的一切阻碍。
  旋转的子弹以龙类完全躲避不开的速度激射而去，距离和角度恰到好处，刚好容许从那一个一直存在的空洞中一穿而过。
  十一颗蓝银子弹在顷刻间打出，它们的着弹点按照卡西亚的控制圈成了一个圆形，将佛朗里变得狰狞的脑袋围在了中间。子弹上的巨大威力将牵连在佛朗里脑袋上的集束神经全部打成了碎片，那颗脑袋上当即失去了固定的物体，落下来。虽然有肌肉和新生的神经束在急速生长，想要重新套上佛朗里的脑袋，但生长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这突然到来的袭击的破坏。
  那里的肌肉被搅成了碎屑，散在周围成了一篷血雾。直径二三十厘米的空洞再度显露在空气中，有半透明的条状物碎屑漏了出来。那是集成束的神经，上面粘连有肌肉融化后的粘液。它们被蓝银子弹击断后，没能靠着治愈的力量及时恢复，现在都从空洞那里掉落出来。
  而那颗布满鲜血的佛朗里脑袋也从集束神经的牵连中脱落下来了，砸在龙类巨大宽敞的颅腔内。失去了龙类力量的加持和控制，佛朗里脑袋中被搅成一团的脑内组织和血液混合物全部从脖颈处的洞口中流出，淌在龙类雪白的骨头上。有些也落在地面上，溅开一团仿若油腻的花来。
  这时那些长出来的神经才如同章鱼的触手般重新攀上了佛朗里的脑袋。可是大脑本就已经死去了一次，即使后来经过了龙类自己的改造，但现在与龙类的本体出现了短暂的脱离后，里面的组织也迅速腐烂坏死了，很多的东西都流了出来，失去了作为大脑的原本作用。这颗脑袋，已经只剩下上面的一层血肉表皮和其下的骨头而已了。
  “吼、、、、”
  龙类咬下银色箱子，吞下后发出一声怒吼。喉咙处的肌肉在震动，声波在这时变为了可见的程度，周围的空气中升起了透明的波浪。
  那条闪动的尾巴也变得更加疯狂，剧烈舞动，上面生长出来的倒刺锋利，火车车厢的铁皮不能抵挡，一片片被掀飞在空中，打向飞速逃窜的卡西亚。数节货箱也在尾巴下被横向斩开，破坏得极为彻底。
  几只能轻松陷进钢铁中的巨大爪子这时也加入到了对卡西亚的围捕当中。龙类将目标锁定在了卡西亚的身上。它失去了作为控制中心的脑袋，仅凭着血肉当中那未曾消失的意识行动，它对身体的控制变得不可不畏粗糙。攻击的精度消失了，现在近乎是大范围的无差别破坏。可是卡西亚躲避得并不是很轻松，可能是发狂的原因，龙类的攻击更加迅速，力度更大，每一次都能将火车货箱完全拍成扁平状。
  卡西亚的肌肉全部绷得紧紧的，他使出全身的力量躲避。龙类攻击掀起的空气冲击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阻碍。为了躲避那条疯狂的尾巴和或拍或横扫而来的爪子，卡西亚身体做出的骤停和突然的转向跳跃让他承受了太多不同方向的力量来。内脏在摩擦，在骨腔中碰撞。骨头发出摩擦与扭曲的声音，身体不堪重负，卡西亚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变得和眼前的龙类般崩溃。
  在龙类的注意力被卡西亚吸引过去的同时，骇和依耶塔他们也没有放下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们目睹了龙类生长重生的整个过程，而且有家族中学习过的对龙类的简单知识，他们知道龙类心脏的确切位置在哪里。
  两人灵活来到龙类的一旁，依耶塔一剑在龙类的胸口处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露出其中肌肉和血管牵连的腔内构造。骇在其后适时一剑，完美配合，没有一点时间缝隙。手杖剑没入龙的的胸腔中，只留下一节剑柄。
  但骇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喜悦，上面的表情变得阴沉。手杖剑传过来的感觉并不是将物体刺穿的通透感。他感觉到自己刺击到了一个弹性极大的物体，质地坚韧且强度不容忽视。或许那就是龙类的心脏。
  下一刻他飞身撤离，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龙类感觉到了危险，已经将脑袋看了过来，布满尖锐牙齿的嘴巴张开，炽热的白色雾气带着血液的腥味，一口咬向了他。
  依耶塔这时一把抓过骇身上的礼服，揪着他往一旁猛力拉扯，躲开那张嘴巴的撕咬后，两人立刻向着远离龙类的方向狂奔，直到安全距离这才停下，望向了龙类那里。
  在龙类未曾遮挡的景物中，骇和依耶塔看见了卡西亚正在飞奔向琳娜和茜拉的身影，速度极快，鼓起的肌肉撑起了不算大的礼服，几处伤口上的血液已然开始凝结了。
  “好强治愈能力。”他们这时终于有了感叹的心情。
  卡西亚也在听不到的感叹声中，来到了琳娜的身前站定，伸手想要去接过茜拉的身体。
  茜拉现在被琳娜紧紧抱着，远离着龙类可以波及的范围。她生命的特征在有与无之间游离着。脸色白得彻底，近乎出现恍惚般的透明颜色。琳娜的状态也很不好，脸面上充满了以前卡西亚从没有见过的疲惫感觉。
  卡西亚看着琳娜那张疲倦的脸，呼出一口气，好似叹息。只要茜拉还没有真的死去，便说明着还有机会。继而想到了什么，让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里面有歉意的表情，不知道是对眼前茜拉情况的歉意，还是往后将会作出的事情的歉意。
  在这份歉意中，他从木纳在那里的琳娜手中，近乎用抢的力量，抱回了茜拉的身体。
  第315章 砍断（中）
  琳娜并不知道卡西亚究竟想要做什么，手里在抗拒，心情悲凉。
  她从刚才开始，就在卡西亚的脸上看不见属于严肃以外的任何表情了，歉意和愧疚全部被紧绷起来的脸遮住，这才是他的常态。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琳娜这时说，在安慰卡西亚的时候，也在安慰着她自己。茜拉的意识可能已经陷进黑暗中了，永远不会有再度出现的机会。面前的龙类才是主要原因，但即便它现在肌肉腐朽融化，各器官和组织枯萎失去功能，但是面对巨大的体型和力量，还有只要承受一击，就绝对会死亡的攻击，琳娜心中也升起了无力感。
  对方的状态再怎么差，也是一头现实意义中的龙类。想要靠着他们杀死几乎没有可能，或许只有靠着时间，让它在这种自我消亡的状态中被不断消耗，加速这个过程才是他们这时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情吧。
  “我知道，但真正的事情并不是这样。”卡西亚摇着头苦笑说道，“往下发生的什么事情，还请你不要怪我才是，虽然我自己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琳娜不理解，刚要询问什么，卡西亚已经抱着茜拉转了过去，跑向龙类。
  琳娜脸上闪过惊异，她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跑向龙类的必要性。但下一刻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琳娜立即驱动脚步想要追上卡西亚。但是已经晚了一步，速度也不比不过现在的卡西亚，琳娜只能看到抱着茜拉的卡西亚离自己越来越远。
  随即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里，卡西亚停在龙类前方，顺势便将茜拉的身体抛向了龙类的那颗脑袋，位置正对着那一个尚未被封闭起来的空洞。里面有乱窜的神经集束，还有生长中的肌肉，他们现在还攀在佛朗里已经失去全部作用的脑袋上，妄图从中得到什么。
  这时终于感应到了飞向它的茜拉，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充满了灵活性，在茜拉的身体将重重摔在它脑袋上的时候，从下方如藤蔓结成的织网轻柔地接住了茜拉。
  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在刹那间便将茜拉的身体整个包裹住了。衣服变得支离破碎，露出茜拉沾满血液的优美躯体，但这时却没有人以欣赏的眼光去看。
  “大概是成功了。”看见条状肌肉和神经集束接触到了茜拉腹部那里被冲击铁片横斩开的巨大伤口，卡西亚一面给转轮手枪上完蓝银子弹，喃喃自语的同时，一面飞驰而过短暂静止在那里的龙类，来到了骇和依耶塔的近旁。
  茜拉的身体和佛朗里一样，早在以前就有与这头龙类相关的感应在。但其中又有着不同之处，茜拉的骨头并不似佛朗里那般坚硬，就连蓝银子弹也打不穿。那种骨头中也有近乎细密海绵样的构造，可以将冲击在上面的力量全部吸收下去，减少对骨腔内物体的震动破坏。
  茜拉和佛朗里好像是两个不同个体，会出现这样的原因，卡西亚当初有想过。其中很大的可能是两者虽然都是手术者，但佛朗里是龙类组织的移植，而茜拉却是通过祭祀，由另外一种二类生物，巨鲸改造过来的吧。
  早有猜测佛朗里和茜拉身体中那种感应的作用，卡西亚认为那不仅仅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被龙类感染所致，同时那也应该是作为了一种记号——存储大脑的记号来源。
  对手术的具体概念一直都是模糊的状态，开发也好，应用也罢。如同知识的等级一样，它的进阶也被军部学院牢牢把握在了手里，直到现在，和高级理论课程一起，还没有对他们这一批学生开放。或许是人数的淘汰还没有达到标准线，也可能是他们尚且有条件未达成，军部学校在这方面迟迟未有动作。
  卡西亚庆幸自己碰到过赛维娜，虽然那时的感觉很不好。但也是赛维娜，让他知道了关于龙类组织中存在的“意识”的致命缺陷。它们需要一颗大脑来帮助管理自己，即使拥有充足的能量，每一块血肉都具有增殖且可以分化成任意组织器官的能力，但是它们却永远不能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并且分化成长出来的器官也需要借用另外生物体的大脑控制，才能发挥出具体的效用。
  这种感觉让卡西亚想起了各种各类的寄生生物来，龙类组织在这时看来，未尝不可以看做是相同概念。但至于其中的根本原因，卡西亚当然不知道，赛维娜也说不知道。他只是感觉到与龙类相关的东西被什么限制住了，就好像他们身体中的抑制管一般。
  茜拉已经被那些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完全包裹，在龙类的脑袋上形成一个稻草人般的人形。有东西不断填充她身体上破裂的伤口，在帮助她修复。可能是有了佛朗里那时的经验在，也或许是巨鲸的原因，龙类没有再次选择将茜拉的身体拆解掉，只剩下她的脑袋来使用。
  那些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一面修补茜拉身体的同时，也一面从伤口处侵入到她的身体，来到大脑处，开始接管相应的控制作用。
  龙类庞大的身体上，肌肉开始换新。有新的血肉从一旁分化出来，填充脱落和融化的地方。伤口愈合，双翼补完，骨刺上的角质继续生长，漆黑的表层皮肤也开始浮现。在大片皮肤之上，有坚硬物体刺穿皮肤，好像是从身体中挤出来的一般，成年人手掌大小的物体层层叠叠出现。那是一片一片细密的黑色油亮的鳞片，反射着光，上满有寒冷的气息，仿若经由无数工匠精心打磨后的钢铁片，锋利而坚硬。
  “卡西亚先生，我相信你不会是一个莽撞的人。”龙类如今的转变让骇寒着脸，关于龙类的知识，他知道得比卡西亚多很多。皮肤对龙类很重要，鳞片的硬度和坚韧度更是白金子弹打在上面都几乎没有实质效果的。
  卡西亚点头对骇的话表示认同：“谢谢你的信任，我需要帮助，骇先生。”
  他的脸上露出诚恳，可是骇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了，面前看上去老实的卡西亚不会是一个正常的人来。
  “我拒绝。”骇说完话，和依耶塔一起就想往后退。龙类这时的生长太快，他们完全生不起对抗的念头。这时节约一点时间，说不定还能翻开那一堆堵住隧道口的杂物，找到一条逃生的路来。虽然那连渺茫的机会都没有。
  但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又静止在了原地，脸上露出犹豫。
  “你这样做将毫无意义。”骇说，和依耶塔一起看着卡西亚从口袋中摸出的东西摇了摇头，但脚步却不在动了。
  “谢谢你们，或许我们以后可以成为朋友。”卡西亚笑，弯下腰，在这短暂的时间，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第316章 砍断（下）
  “你需要什么帮助，正面抗衡是绝对不可能的。龙类现在的状态正在好转，时间不多。而且装着红水银的箱子也被你扔给它了。若是如此持续下去，箱子中封存的红水银也被它得到，没有等到它被消耗死，我们的体力也撑不到那个时候。”骇提醒道，“并且你也要知道，那颗炸弹类似于定向爆破弹的组成，虽然其中火药的当量很小，但爆炸的威力对人类的大脑来说也是绝对致命的。诚然那个女人身体上的伤口确实被龙类治愈完全了，脱离了危险，达成了你的想法。但是她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那种被包裹住的人形情况，要脱离非常困难。”
  “确切地说，最后的结果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那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时间并不给我们机会。对茜拉来说，无论哪条线路，死亡的概率都非常大。和另外一条必死的线路相比较，现在这样至少还可以抱有些许幻想。如果有幻想成功，一切都能顺利解决。”
  “所以为了这一点幻想，卡西亚先生你就将我们全部拖下来了。”依耶塔在一边平缓地说，听不出其中的语气和她现在的心情。
  卡西亚不知道如何回答，没有说话。
  同时，在其后卡西亚向骇和依耶塔说明具体计划的时候，一旁的龙类身上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皮肤和鳞片的生长速度和快，在他们说话间极短的时间中，龙类庞大的躯体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半的黑色皮肤，很粗糙，鳞片也在一片片缓慢从下面生长出来，好像是工匠很好的焊接手艺，让鳞片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不留下一点缝隙。
  龙类混乱的十字瞳孔转为清晰，里面有思考的神采。那些包裹着茜拉的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在拖动茜拉的身体，想要从那一个空洞中将之完全拖进它自己的颅腔内。茜拉的身材很好，卡西亚现在看去时才发现，层层包裹住她的神经集束和条状肌肉也未能掩盖下这个事实来。但空洞的直径大小并不满足，只是将双脚拉进去了一小节，便完全堵塞在了那里。
  这时，一些神经集束和肌肉开始从茜拉的身体上撤离收回到颅腔中，围绕在茜拉身体上的它们也增加了茜拉身体的大小。它们现在要减小这个直径，将“大脑”拉回到安全的颅腔中。
  龙此刻站了起来，双翼微微扇动一下，便有狂风从地面冲击向四周。眼睛看向前方时，一颗子弹便突破风障打在它的脑袋上，粉碎了一片新长出的肌肉，变成一篷血雾喷洒出去。那双眼睛刹那间跟随弹道锁定了卡西亚的身影，嘴巴微微张开着，发出的不再是怒吼，反倒是另外一种声音巨大的奇特声响，如同他们的语言。
  “人类、、、”龙类的音节代表着这两个字，其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作为刚进入军部学校中便要求所有学生都学习的第二类生物语言，那本只有发音代表着的意思是什么，却没有具体符号的书，让卡西亚、骇他们很容易理解了龙类此时说的话来。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本应该全部消失的你们居然还存在着，让我觉得很不自在。”龙类继续说，眼神中出现短暂的恍惚，思绪在瞬间经由回忆到了远方某处。这种本应该从所有大陆上消失的物种还能存在着，让他尚存的记忆出现了很大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