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暴雪，在无数灯光的照射下，技师正在用工具对那一艘即将升起的飞空艇做最后的检查和调试。一旁还摆着小土包般的弹药，大半成人高的炮弹，以及成排整齐摆放的航弹，经由飞空艇自身的起吊装置被缓慢装进自己的弹药仓库中。输水管道有两条，作为蒸汽动力的源头之一，比之携带电力的辉管，水份体积的处理也只是从循环和超蒸汽压缩装置上得到了不大的解决。
  很久很久没有起飞了，自从管家跟着自己的长官来到火山基地这里，见到的就只有维护和保养。他自己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清楚三个巨大国家之间，和平时期和战争时期的差别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拿着资料回了自己的房间，管家顾不上休息，再度拿出另外的文件，开始帮助处理一些繁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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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地形中使用狙击枪，并且还具有不凡的准确度，确实让少校一众人感到头疼。不知道到底是如何瞄准的，即使有照明弹的光亮，但两方很多人都一直站在光线和黑暗的交汇处，很难看出虚实的位置。如果仅是靠着作为狙击手的直觉和推理，那上尉认为狙击枪上的瞄准镜就都可以拆下来不用了。
  失败大概已经成为定局，弹药问题不知道是在多久出现的。当几个上尉靠着重机枪的火力，以及良好的火铳点射功力稍微对抗着敌人时，手指压下扳机，手中的枪械不再微微振动时，这种身体中瞬间缺失了什么的感觉确实让他们全身发冷。弹药开始供应不上，备用弹药并不多，敌人前进过来的脚步似乎会变得更加快速。
  少校同样顶在前面，用精准的读秒使用着钢壳炸弹。复杂因素在他的大脑里变成了简单的几何学，敌人未能大规模前进过来碾碎他们，这份实力是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可是也未能让整个队伍走出目前的困境。唯一算是欣慰的好消息，便是他们在撤退时，来到了不久前敌人前进时开出的那几条积雪道路上。
  积雪对普通士兵的影响一下子减少了很多，身体也能更加灵活的在古树之间转换。枪法和人员终于可以初步配合起来，顶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撤退的趋势依旧。平缓的地势没有一点可利用的防守地点，在敌人近乎用不完的子弹下，古树也挡不了不久。
  时间在十时过后，两方人员身上都出现了疲软的迹象。巴伦少校这边的情况更为严重。大暴雪开始以真正的姿态降临下来，但还未曾达到它自身威力的峰值。风也钻进了树林里，幸而少校他们站在风头上，攻击时受到风的影响很小。而敌人即便带着面罩，风中的雪花和积雪上扬起的雪雾迎面打过去，不随时去抹一抹镜片，瞄准和观察周围都显得不可能。
  双方的火力在这点都大幅度下降了很多。一方是因为雪和雪雾，一方则是弹药问题。
  少校在这时松了一口气，未来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至少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敌人的动作应该都不会很大。来临的暴雪虽然让他们自身也遭受着温度和风力的阻碍，但相比较紧跟上的敌人，确实要令人更加放心一点。
  “准备点药剂和毒性气体，剂量和浓度都要大。”少校趁着难得的时间对那两个生物药剂在行的上尉说，“敌人有脱掉面罩的可能，作为手术者，有面罩的影响远比没有大。还有便是有没有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可以粘结在人体身上，进而通过没有愈合的伤口去感染入侵身体的药剂？敌人中受伤的人占了多数，他们好像没有专业的医生，当初被火炮炸伤的人有一些，一些细末的伤口，他们没有及时处理。”
  第478章 白浪（十二）
  “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因素，虽然不一定能起到效用，但总归是个办法。”少校叹息说道，现在队伍的情况就是这般，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完全解决的办法。并且在雪峰那个方向，过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敌人赶过来对他们进行全面包围。大家的情况都不好，面对弹药量充足的敌人，他们即便一边打一边撤退，还是在途中留下了很多队员的尸体。
  集结起来的百来人队伍，现在也只剩下一半的数量。十来个上尉也有折损，几乎都能和那个狙击手扯上关系。靠着狙击子弹巨大的威力，以及猜不透由来的精确度，对几个上尉的行动照成了很大的封锁，不得不将身体暴露在敌人早已经等在那里的火力下。好像两边都是不能解决的事情。躲在大树后面会被狙击枪的子弹打死，但跑出古树的掩护，其他敌人的子弹也正等着他们。
  两个上尉开始整理背包中的东西，查看剩下的基础药剂还有多少。毒气罐子倒是有几个完成品，没有使用。以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敌人想要再度进攻他们，脱掉面罩好像已经变成了极有可能的事情。虽然毒气会被大风立即稀释下去，但只要有一点效果出来，对他们现在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
  “少校，计划可能并不能执行。”过后不久，两个上尉一起在队伍后方找到了少校，报告了这个不好的消息，“因为大量兴奋药剂的制作，基础材料已经不够了，任何一种对人的药剂都足够勉强，更别说对面的人全部都是手术者的体质。”
  此刻，他们和敌人之间隔着很有些距离。少校正在那里观察对面的情况，不知道什么原因，敌人并未如前不久那般，紧紧追在他们的身后。
  “敌人好像有些奇怪啊。”少校从古树上悄悄下来，潜到了两个上尉的身边，疑惑着自语道。过后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个上尉身上。
  “不用怎么去在意。本来只是我一时的想法而已。我们现在的样子你们应该清楚的，任何一点帮助对我们来说，都是足以用来拖延时间的。”少校倒是很乐观，带着两个上尉在古树间不间断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面说话，也一面留出精神查看敌人那边的情况。敌人的狙击手视力很好，即便是树林里的黑暗，对她来说也没有多少的死角可言。他们每时每刻的行动都得将规避考虑在内。
  “我感觉敌人好像是在拖延时间，”少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好事情。”身旁的两个上尉这样认为，“和推进上来的敌人比起来，还是寒冷的暴风雪显得可爱一点。”
  “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将对面的敌人换成你们，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少校对这种情况很疑惑，敌人明明占尽了优势，即便会有伤亡，但这时集中火力，一口气推击上来，好像才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自己这边普通士兵居多，想要让我们自己冻死？少校自己都不认为这会是个好想法。暴风雪虽然大，但他们一堆人挤在一起相互取暖，轮流在外面抵抗寒冷，他们还是可以撑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的。
  “或许是在等着雪峰上的那些人下来，然后那时再对我们发起进攻也有可能。那时的情况对他们最有利，也能将风险降到最小。”
  “可能吧、、、”想到不久后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少校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希望是敌人那边出了我们料想不到的情况了。”少校示意先退回去再说，敌人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度进攻他们了。
  这时，另外一个上尉脸色凝重地从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来到三人身边。
  “怎么了？”少校问。
  “撤退途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是提前到达集合地点的上尉的尸体。”这名上尉说，“还有其他东西，少校你最好过去看看，或许对我们会有帮助。”
  队伍已经停滞在了原地，很多人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了。兴奋剂的效果还在，但此刻的作用除了徒增消耗外，就只有让这些士兵们强制性地不能闭上眼睛而已。
  “我们不久前用火炮轰击的地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这里了。”少校看着周围明显的爆炸痕迹发呆，旁边还有已经僵硬了的尸体，全是残缺的，根本认不清楚脸面来。
  “少校，这里。”刚才那个上尉这时走到队伍的一侧，开口提醒少校过去。他打开了手电，照着自己的脚下，那里的积雪已经被清理过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脚下的土地里面。
  少校走过去，看见那里堆积着很多被折下的树枝，下面则是一个仿若堆积着无数骨头的深渊。里面还有淡淡的萤光闪烁着，还尚未熄灭下去。
  “我们脚下应该是一艘巨大飞空艇的残骸。”士兵中有人站起来说道。少校认出来了，那是不久前在半路途中和他们汇合起来的人，是那两个死去的上尉所带领过来的队伍中的。
  “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也说不一定。”少校听着那几个士兵的话，又向里面扔进去了几根扭亮的荧光管，想到了一些东西，转过头对身边的上尉们说道。脸上终于恢复了点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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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停在了原地不动，现在正应该是追击的时刻，将那群已经疲软的敌人一步一步紧紧地逼迫着，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好像饿狼驱赶着惊慌失措的羊群一样，只等着雪峰上的那群人下来，就能给与敌人致命的打击。
  从雪峰上下来需要一点时间，他们可以放慢速度，但让队伍完全停下来，很多人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包括作为队伍指挥的男子，他看着从队伍后方赶过来的珊尔娜，眼神冷漠，不带一点感情，等着对方的解释。
  整个队伍停下来，并让两只伸展出去的侧翼也渐渐收了回来，全部都是珊尔娜的决定。
  第479章 白浪（十三）
  “不用急着追上去，以那群人现在的状况，是跑不掉的。”珊尔娜将自己的狙击枪挂在身后，说着走到队伍前面，同时也不断巡视周围的那些人，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但身上的服装大都相同，并且人人都戴着面罩，现在也只有几个人扯下了它，露出了自己的脸面来。
  环视了周围人一圈，珊尔娜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仅仅是因为绝大多数人的脸被遮住了，在她一直散布开来的感知中，不久前一直存在的怪异感觉，也在队伍停下来的那刻，迅速从中消失不见了。
  “真是一个直觉敏锐的家伙。”她心里说了一句，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出来。
  远处传来荡开积雪的“吱嘎”声音，按照计划伸展出去的侧翼，在这时也赶了回来。各自扛着弹药箱子和枪械，看到汇聚在这里的队伍，侧翼的那些人也放慢了脚步，渐渐汇拢进了队伍中。
  很安静的一处场面，没有一个人说话。可能是被当前的氛围所感染，面罩遮住了所有人脸上的疑惑。
  珊尔娜清点着现在回归到总队伍中的两个侧翼的人数，减少的数字比她估计的还要大一些。
  “真是一群蠢货。”她骂了一句，即便很小声，但就站在她身边的人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都不敢出声，因为到目前为止，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把那几具尸体搬过来。”珊尔娜说，这时，她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将目光通通投向了几百米以外的树林黑暗里，除了一片晦暗的阴影，什么都不存在。但黑色的环境在她的眼睛里好像被先天过滤掉了，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般，她也看得非常仔细。
  几具尸体被人从队伍后方拖了上来，仍在了珊尔娜的脚下。
  很简单，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尸体，身体上带着不大不小的洞，可以看见里面露出来的内脏。已经被冻得半僵硬了，血液大都凝结在了尸体上。致命伤是心脏处的枪伤，被子弹完全穿没了。敌人的几个上尉枪法很准，中短距离的点射好像是在靶场上打固定的靶子一样。而他们就是那些固定的靶子。
  “珊尔娜、、、”作为队伍指挥的男子说话，他有些忍不住了，时间正在被无形的消耗着。
  “不要着急，我们又没有将敌人全部歼灭的任务。”珊尔娜没有在意，男子带着面罩，那愤怒的脸自动被珊尔娜无视掉了，“比起那些分数和评价，我想你们把自己的性命保护好才是顺位第一的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虽然时间上已经很晚了，但我想你们还是可以看看这几具尸体，特别是侧翼的那些人，难道不觉得你们人数的消耗有些大了吗？”
  “面对的敌人明明很少，但伤亡的比例都要赶超正面队伍了。”话语中带着嘲弄的意味，珊尔娜身前的队伍明显有了些不满，但碍于实力，也是碍于身份，都只是在肚子里说了几句没有一个人实际听到的话罢了。
  珊尔娜让人将那几具尸体架起来，冻僵后的尸体出人意料地站得笔直，如同爬上了黑色苔藓的墓碑被钉在队伍前方。大家看过去，想要知道面前的珊尔娜到底想通过尸体向他们表达什么。
  随即，那几个人同时将尸体的左手提起来，露出这些尸体的腰身一侧，并用手铺展平了那里的衣服。手电的强光配合着打在那里。光线下，可以看见完整的衣服上明显有一道被利器刺破的口子。衣服下的肉体上也能看见一道深深的痕迹，伤口处翻卷出来了一点失去色彩的血肉。很大的伤口，应该是战术刀照成的，他们想。并且在抽出时，也顺便用手腕的力量带动了战术刀在身体中转动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让这一刀的伤害变得很大。
  根据在学校中所学的知识，从这个位置捅进去的刀，能很轻松地够到心脏，并将之捣出一个致命的洞口。
  “我想你们之间没有那种特殊癖好的人吧，想要练习自己的刀法，然后乘着和敌人交战之际，用这些死人的尸体来当做练习的素材。”珊尔娜说，“敌人早就混进来了，身上带着这种刀伤的人尸体绝不不止这几具。但隐藏得很好，也是多亏了我们都带着面罩，交谈也不多。并且身后也留下了很多自己人的尸体，指不定他们中的哪一具就被敌人扒光了。”
  面前在骚动，有些人扯掉了自己的面罩，但寒冷的风吹进他们的脑袋里，升温的思想也在下一刻降温了。
  “很早前就已经悄悄离开了，这可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猎物。敌人不止我们前面的那群人，还有其他人隐藏在我们队伍身后。现在只是提醒，不要被枪械的热度感染了你们的脑袋，否则怎么死去的，可能到你们最后闭眼时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队友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捅你一刀。”珊尔娜说，看向周围的视线在这时变得更加锐利。但四下的黑暗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她只能接着话，“这种事情或许大家都或多或少在以前做过，但我想至少是现在，大家还是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好一点。”
  队伍在珊尔娜的命令下重新被划分成了几个单位，在昏暗的光线下约定了即成的暗号，并且也在各自的面罩，或是衣服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标记，方便在战斗中随时辨认出来。有人提出最简单的方法，将面罩取掉便是最好。既不用繁琐的暗号，也不用去看衣服上用来辨识的标记。并且风雪很容易让面罩上的镜片变得一片花色。交火时，造成的视线影响很大。
  但并未被采纳，珊尔娜只是说“按照你们的心情和想法就行。”
  “我记得敌人的一些资料，里面好像有两个和加布里差不多精通生物药剂的人，也不知道死去了没有？”于是其他人都不再说话了。
  “多久的事情？”作为指挥的男子将队伍重新划分完整后，命令他们小心一点缓慢逼近前方的敌人。他这时来到珊尔娜身边，通讯兵也在，正在与另外一批人相互接通信号。
  “就在不久前，你们和敌人打得正火热的时候。”珊尔娜笑，“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悄悄隐瞒此事，然后通知你们去将这人抓住。抓不到的，在我刚察觉的时候，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了我，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轻松的语调，但男子下意识已经感觉到了珊尔娜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棘手。
  通讯机器在这时接通。
  “西特尼，在哪里？”珊尔娜联系上了提前出去绕后的两个队伍，西特尼就在其中的一个队伍里。时间和珊尔娜估计的有些偏差，在不久前，这两个队伍应该听到了爆炸声，并在这时赶回来才是最为合理的。
  “已经看到路途中的尸体和交战痕迹了，大概几分钟后，就能与你们汇合。”传来西特尼的声音，带着喘息，急匆匆赶路造成的。
  “另外一个队伍呢？你们应该可以碰到一起的。”指挥的男子这时问。
  “正想要说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提前赶到你们那里的，但在途中发现了点东西，所以才花了更多的时间。”西特尼说，“你们那边要小心点，另外一个队伍九个人的尸体都被我们找到了。还有敌人跟在你们身后。记得我们最早遇到的那个队伍吗？有两个上尉的那支敌人队伍。跟在你们身后的应该就是那一个趁着火炮轰击跑掉的人。”
  第480章 白浪（十四）
  “不用小心了，已经遇到了。他的速度可比你们快多了，还混进来杀了我们不少的人。”珊尔娜回答，“等你们回来在商量具体的事情，飞空艇那边的人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好好制定一下包围的对策。那个少校还没死，上尉也剩下几个，威胁最大的敌人还并未受到很大的冲击。”
  “还有那个跑掉的人。”西特尼补充一句，“很有耐心的猎物呢。不管有没有运气成分在其中，也要小心一点。最后反扑的獠牙也是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作为猎人的我们。”
  “当然。”
  通讯在此断开。西特尼能够赶回来，珊尔娜心中也稍微放心了点。随后又联系了飞空艇那边的人，接听的是弗雷。时间尚短，百贝拉他们才走到雪峰的一半位置，便遇到了正赶过去包围敌人的队伍，于是也一起跟着下来。
  三人心里一直都不甘，特别是百贝拉。认为是扎在心中的刺，只有见到那人的尸体，然后再对着开几枪，或许才能有所好转。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疾病，但此刻的百贝拉也没有去认认真真地考虑这件事情，只是想着尽快冲下山，然后加入战斗，多拿一点分数，最好是能与敌人的一名上尉身份的人沾上边，提升自己考核的最后评价才好。
  重新赶下来的队伍，一众人实际的身体素质还要降下一个台阶，否则他们也不会提前回到飞空艇那里。但对巴伦少校他们，无论实力如何，都是不能承受的。
  接近五六十人的大队伍，现在还处在山脚的位置。大半的人都扛着火炮，或者是大杀伤力的炸药。是珊尔娜那边让他们这样做的，说这是回馈给敌人的赠礼。虽然两边都互相不认识，但作为学习过贵族礼仪的人，理应要对敌人的问候和礼物表示由衷的感谢才是礼貌的作风。
  山脚下没有多少树木，周围还是以坚硬的山岩居多。大风将很多雪刮到这儿，积雪比其他地方厚一点。暴雪短时间里不会消停，并且还会慢慢增强。他们就顶着寒风，靠着树林中隐约要消失的光芒为指向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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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亚站在一颗古树上，没有打开手电，周围很黑。他看着前方，透过重叠的树干，还能捕捉到一点微弱的照明弹光线。
  敌人继续向着雪峰移动，正在渐渐逼近已经停下的少校他们。凭借这一身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好像也没有再度混进敌人之中的可能了。
  看了一眼机械手表，显示现在的时间为十时半左右。温度在骤降了几度后，逐步趋于稳定。连同卡西亚自己也感觉到了寒冷，少校那边的情况便不用再说了。在黑暗里摸着子弹袋子和弹夹清点了身上弹药的数量，卡西亚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赶过去与少校那边汇合？好像并不是一个理性的决定，并且也不合适。其中的危险不用说，而且还要绕开敌人，从少校队伍的身后赶过去才行。少校那里的危险程度远比自己这边高，不抛弃那些普通士兵，想要在目前的这种困境下带着他们突围，好像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可言。敌人也知道聚成一团，不给少校和其他几个上尉逐一击破的机会。
  还是在一旁充当干扰安全些，情况不对时，也可以靠着这双脚以很快的速度逃出这片地域。在卡西亚看来，少校那边的失败是注定的事情，当前双方的情况和状态相差太大。敌人这里还有继续战斗的余力，少校那里却并无可观的情况出现。
  跳下树，卡西亚循着刚开在积雪中开出的纵横起来的痕迹悄悄返回敌人的后方，想要趁着前面枪声再度响起的时候，从阴暗处放冷枪，来给少校他们减轻点压力。
  虽然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但卡西亚还是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即算是自己来到战线这里的锻炼，并且那一个中尉多伊尔大叔也应该跟着少校，这算是在火山基地里和卡西亚唯一有一些联系的人了。同时也算是在另外一种形式上偿还当初第十二队伍上尉引开了一波敌人，从而让他有机会从追击中活下来的情意吧。即便十二队伍的上尉可能并未想得这么多，但卡西亚清楚，若是连同那个狙击手也跟在自己身后，他大概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那是拥有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的敌人，给了卡西亚很大的错觉，好像是在一定范围里不受到黑暗的影响般，甚至那些巨大的古树，在她的眼睛里也以奇异的方式变成了透明的了。
  真正如同一只黑暗深树林里蹲守的猫头鹰一样，一直都将他们作为在地上爬行的老鼠来对待。只有看到肥硕的猎物，才会扇动翅膀，张开利爪杀死猎物，然后回到树上，慢慢享用美餐。
  这是卡西亚在教科书上所知道的东西，一只蹲守在树林深处的捕食猫头鹰的习性。此刻套用在那狙击手身上，也不无一点不合适之处。被迫从敌人队伍中脱离，不能再用隐秘的方法来减少敌人的数量，也是碍于这名女性狙击手的奇异感知力量。或者说是那双猫头鹰般的眼睛也不为过。
  卡西亚在不久前，甚至在想那眼睛是不是就是直接通过手术移植上去的。以龙类组织的移植技术为出发点，移植除开第二类生物龙类以外的生物的组织，好像也是一个可行的研究方向吧。
  因为混进敌人中时，曾隐秘地观察过那位狙击手，对此有很深的感受。想过直接用火铳几枪将之杀死，但铺开的感知太过于厉害，卡西亚并未找到切入点，也没有一点接近的机会。并且在混进敌人后不久，他也感觉到了这名狙击手对自己的怀疑。定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有些多了，频率也渐渐频繁。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小心，但现在看来，立刻离开敌人的队伍是正确的选择。
  站在敌人后方不再前进，卡西亚躲在一颗布满弹坑的古树后，脚边就有被钢壳炸弹破坏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脑袋也没有了，应该是敌人推进时对尸体进行的无差别补枪。伪装成一具尸体逃脱，也是可行并且有效的方法。但敌人好像并不吃这一套，两边所知道的东西大都是对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