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连环（下）
  “团长。”声音显得低沉，赫斯列是在一间宽敞的房间中，通讯器中隐隐可以听到回声。
  下意识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从主动联系自己，到此刻的语调，都说明着赫斯列这一次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卡西亚“嗯”了声，没有回答，静静等待着赫斯列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时间中，黛尔亚应该还没有联系过你吧？”
  “没有，怎么了？”卡西亚询问，去到了客厅中的桌子旁边坐下，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上烧好的放凉了的水，“图辛尼地域出事了，还是沃特斯处遇到已经发生了的麻烦？”
  那边明显顿了顿，赫斯列在思考是否要在这段时间中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给卡西亚。他有些后悔，此刻才认为中午联系过去时，应该留给自己更多地时间去思考才对。现在，似乎没有办法找到理由敷衍过去了。
  “上一次回去帝国后，我从黛尔亚那里拿了一笔不小数量的金钱，雇佣了数个长期性质的情报商人，意在能掌握马诺马处流出来的实时情报。看来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他们几个从前天开始，陆陆续续向我提供了核心点差不多的信息。”
  像是感叹了一声，赫斯列故意遮盖住了这声叹息般，模模糊糊让卡西亚也未能听清楚。那瞬间，赫斯列下定了决心，思考明白了一些东西。
  “是关于叶捷琳？”这并不是敏锐的嗅觉，因为卡西亚知道目前还在马诺马，并且与自己存在明确联系的人，除了叶捷琳和阿托环他们外，就只剩下莎可了。但莎可有骇在身后作为保护，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太小，趋近于零。
  “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信息像是突然间冒出来一样。但之前时间，或许就经过了长时间的发酵，我们现在得知只是因为距离和地域关系而已。的确是关于叶捷琳，有好消息，只是与坏消息作为对比，完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性。”
  “有叶捷琳联盟的信息吗？我是指从她的骑士侍从身份出发的联盟。”离开一年半多的时间，回想那张脸，以及与之有关的事情，卡西亚发现自己能抽调些许印象的竟然全部都是脑袋中不曾忘记的记忆。
  以前对这段离开的时间从来没有明确的感受，但此刻卡西亚想要知道些什么东西时，空气仿佛具有重量，使得他生出窒息的束缚感。张开嘴巴轻轻吐气，可见热腾腾的白色。卡西亚平复着呼吸，不让此状态继续下去。
  再有几个月就是两年时间了，期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显得意外。卡西亚自我安慰，对骑士侍从考核因自己而汇聚到叶捷琳身边的盟友也不再抱有过高的期待。各自家族的立场和态度就足够让这样的联盟存在不能弥补的裂缝。足够了，军部学校两年间所发生的事情就令很多人完全变了模样，再一样的时间里，任凭卡西亚的思绪转动得再快，也不能模拟出来这段时间中的任何变化了。
  缺失的信息太多，帝国对现在的卡西亚来说无异于就是一片空白。只是以前未曾察觉到会是现在的情况，一旦在意起来，几乎所有东西都像是经历过一场黑夜之后重生了，全是新鲜的模样。
  什么时候才是回去的时机？卡西亚询问自己，发现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任何时候似乎都可以，但任何时候似乎也都不合适。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都是不断推向过后的时间，然后，过后的自己再将之推向更往后的自己，如此循环，终究成为一个旋转起来的圆圈。
  起身去到窗边，卡西亚打开一点，让外面的温热潮湿的风涌进来一些。赫斯列正在通讯器另外一边挑着重点说明这几天情报汇总后的主要信息。可窒息感几乎让卡西亚暂时失去了判断能力，脑袋被动将这些信息全部记下。
  赫斯列停下来后，卡西亚的心情好歹平静下来。
  “交易网络与据点的事情需要暂停一段时间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卡西亚将赫斯列说的话在脑袋中回放了数遍，给出了当下的决定，“两天时间安排好所有事情，然后返回马诺马，时间和精力上会很紧张，但还是得麻烦你了。”
  “从前天第一次接到消息后，这些动作就已经开始有序做下去了。黛尔亚和沃特斯两人我也联系了，让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关注帝国内部的动向。我这里的后续工作会暂时交给沃特斯来运转，生意与新工厂的事情也正好在这里有了一个不错的起始点，交接上不存在困难。”
  “不过团长，我认为最坏的消息不是刚才说的那些。叶捷琳身边有阿托环在，他的情报能力不可能不会知道这些信息，只会比我们更加详细、、、”赫斯列还想说更多，但被卡西亚打断。
  “以叶捷琳的性格，她不会在主动性上输给任何人。”很长时间了，除了样子，卡西亚似乎对帝国的所有事物都感觉模糊。但对叶捷琳，记忆上却还是清晰。性格不会出现巨大的改变，唯一的变化只会是计划与行动上更加完美与精细，“胖子将这些信息确定后，用不着敌人主动，叶捷琳便会在合适的时间里，自己去找上这些人。”
  “这或许会是敌人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平静下来的卡西亚突然间想起了几天前自己身体中突然迸发的危险信号。下意识中完完全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就只能归结到直觉上。完全是靠着对危险的嗅觉，卡西亚似乎找到了有关叶捷琳的事情的重点。
  “赫斯列，到了马诺马后，请立即给我通讯。现在需要更加多的详细信息来帮助我们判断，要麻烦你多费些时间与经历了。”话题被卡西亚自己截断，他认为自己应该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放空脑袋后再去思考，“期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仔细考虑一段时间。”
  第1470章 孤独之旅（上）
  自身实力不断增强的过程中，卡西亚越发看清直觉的重要性。身体本能一样的性质，游离在意识之外，却能调动起身体所有的机能。与精有密切挂钩，类似枪口对准自己便能生出危险感应，确定枪口所在位置般。而直觉的敏锐性是这种感觉的几何倍数。
  赫斯列说完主要信息，当即挂断联系。卡西亚放下通讯器，在床上躺下，选择进入普通人的睡眠模式，只留一点点感知散逸在周围。
  凌晨四时，充沛的精神再也不能让卡西亚闭上眼睛。
  走在只有昏黄路灯的寂静道路上是几分钟后，卡西亚穿着一件淡灰色的风衣，漫步在一方方间隔开的路灯灯光下。繁星布满夜空，被一轮圆月的寒冷光压下大部分光芒。惨白的地面仿佛铺满了冰水浸泡过的尸体，渗出充满莫名气息的寒冷。
  不应该是这种光影才对，卡西亚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在不久前短暂的时间中就已经转变。平静之下，可内心中作为背景的颜色却完全改变，不再有返回的可能性存在。
  一直顺着道路前进，散步的速度比普通人的小跑还要快上几分。脚步停下时，视线所及之处已是一片布满荒草的被遗弃的城市废墟，身后的建筑物有一两千米远。卡西亚重重吐出一口气，让白色热气呈现圆柱形，向前刺出四五米远才被空气消融。
  卡西亚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但从骑士侍从考核脱离众人的视线后，自己就陷入了没有尽头与出口的旋转循环也是事实。原本想自己去把握住主动，但这主动从一开始就握在敌人手上，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力量依旧不足够的体现，一年半多的时间并不是极限，只是往后再有相同的一年半，大家都在成长，陷入循环也只是发现的早与晚的问题。卡西亚不适合从外部寻找原因，多是从自身出发。力量带来的作用对比骑士侍从阶段，数倍提升是事实，但作用依旧不会明显也是残酷的事实。
  “马诺马、、、叶捷琳、、、当初汇聚的联盟不再完整、、、突然出现的危险信号、、、直觉、、、相差不多的时间、、、”
  凭借手术者的记忆力和思维运转速度，如同幻象，坐在道路边的卡西亚眼睛里，这时出现一副巨大的后相大陆地图，自利拉克山峰脚下的小城乘坐上重列开始，到现在时间点为结束，所有走过的地方一一在这张地图上亮起自己应有的位置。直到马诺马与拉尔萨国的维尔维斯城逐渐明亮，其他地方才渐渐黯淡下去。
  处在一众小国边缘位置的拉尔萨与帝国马诺马相隔极远的距离，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明确联系。卡西亚努力回想，信息开始变成一节节线条，一块块落下，紧密贴合在了地图上。最终，数条断断续续的不连贯线条弯弯曲曲，绕过了太多的弯路，将马诺马与拉尔萨连接在了一起。
  “哈、、、”呼吸带着重量，精神因为十来分钟的极速运转，传来卡西亚不适应的疲倦。
  三条不算完整的线摆在了卡西亚眼前，缺失信息的原因，只能推测到目前状态。相对几个小时前能让自己窒息的惶恐，现在卡西亚找到了能长时间去呼吸的方法。
  “组织作为第一条最适合不过。”卡西亚自言自语，顺势躺在路边的荒地上。夜空蒙上一层冰冷的夜光，反倒显得模模糊糊。夜空深邃的蓝色渲染掉了他的瞳孔，里面的光彩也失去了，“自己一直都认为特李维康和阿道夫身后的人，明确知道他们找到的所谓演员，其实就是我本人。时间算不上久，若以去往实验室基地为节点，调派到拉尔萨，到边境线森林事件，这应该就是他们展开计划的起始点。但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猜想，特李维康和阿道夫这两个名字大概是假名，和我一样。唯一的线索，只在当初找到我的塔维尔小姐身上。漂亮且强大的一名女性，有类似骇与利的气息。”
  “我能确定她是帝国中的强者，过后返回帝国，无论是从叶捷、、、军部学校老教授们那里，靠画像确定身份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他们有权利和人脉，不是大问题。”
  卡西亚手上有能直接联系叶捷琳的无线电频率，叶捷琳也绝对不会更换。只是卡西亚心中也确定表象是针对叶捷琳的行动，实际上是为了逼迫自己出现后，通讯被监控拦截的可能性让他在不确定的情况，肯定不会去使用这串无线电频率。
  不过，知道塔维尔的具体身份后，自己会更加从容一些。
  “但第二条更加契合我的直觉，也能为之前身体中突然出现的危险信号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将对组织方面的猜想放到一边，卡西亚转而以另外一种思维思考。逃出惯有的思考模式，也就是胡思乱想，有时会找到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东西间的联系。
  “来自奇拉安第前族长托维勒斯特。时间跨度最长，起始点在骑士侍从考核。实验体与我之间存在奇妙的感应，并且这种感应除了我之外，极有可能只有零号会存在一样的情况。托维勒斯特大概会在特定时间提取实验体的数据，感应这一项应该就在提取的数据当中。”
  “过后时间点去到奇尔王国，帮助国王派系的时间里，自己遇到了骑士侍从队伍中的实验体，那时感应依旧存在。虽然实验体死亡，但感应发生时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若这症状被捕捉到，成为数据，特定时间点下传回到托维勒斯特手中，以他和诺儿的敌对关系，不可能不会关心。有很长的时间跨度，假定从奇尔王国开始，他便已经注意到此事，过后专程组建一支寻找我的队伍，分析师也好，加强感应距离的新型实验体也罢，地毯式的进行搜索、、、”
  卡西亚一直认为危险信号的出现有明确原因，自己没有捕捉到痕迹，与感知的范围有着关系。危险信号扎根的基础是自己的身体，类似直觉般，可以调动所有机能。它与感知是包括和被包括的关系。
  “第二条线若是成立，那就说明、也能确定、、、”坐起来的卡西亚看向身前道路的尽头，“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且过去数十天时间。”
  第1471章 孤独之旅（中）
  “危险信号来自于托维勒斯特专为寻找我研发的新实验体，应该具有超过我感知范围的感应距离，只有这样，才会造成‘突然’的感觉。”走在回去路上的卡西亚已经将第三条线路完全舍弃，因为那一条只能用支离破碎形容，其中需要过多的巧合，也需要敌人在每个关键节点都具有极好的运气。
  “边境线森林会不会是引发这次事件的起始点？”回忆让卡西亚越发感觉在森林中，自己留下了太多可以称为痕迹的东西。那一次事件是矛盾点，因为组织与托维勒斯特这两条线都与之存在分辨不清的联系。
  整理和想清楚其中的联系对卡西亚非常重要，借此，他才能知道哪一条线路的可能性更加大一些。组织与托维勒斯特两条线路带来的情况与结果完全不一样，摆在卡西亚眼前的，阿道夫与特李维康这两名强者是否可以相信，是否可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作为自己的保护，便需要卡西亚有明确的判断才行。
  回到住所，喝完凉水的卡西亚开始为远行准备必要的装备。思考自醒来后就未曾停止，可信息的不完整注定了他不会得出任何答案。
  明确知道自己走到现在的依仗，若以自己为中心的漩涡再度转动起来，牵扯就不可不畏巨大。回去帝国被他排上日程，可并未确定具体时间。在等待赫斯列后续的消息，也是卡西亚留给自己调整身体和心情的时间。
  居然会生出害怕，卡西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害怕的应该是敌人，同阶段几乎不存在对手了，他们理应害怕遇见自己。只是心情的表现非常明确，自己在帝国中的敌人不再是一众小国里的手术者可以比较。多少习惯小国中不用怎么活动身体就能完美解决事情的卡西亚，这时难免有不适应感。
  再则，或是说，小国中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份，但在帝国内部、、、
  自己的敌人，数量与势力实在太多。四方势力中的一些家族、同期的手术者、目的不明的奇力士家族等等。
  盘膝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摆放在双腿之上，增进感情般，圣剑剑身搭着他的双手。闭着眼睛的卡西亚感受着圣剑材质的冰冷感，躁动的心总算得到些许缓解。
  “必须将战场引导向南方森林，环境和卡西黑才能给自己带来优势。”已在思考应对方法，其前提是清楚回去帝国后的大致形势，“诺儿的威慑会让所有高阶段战斗力不敢加入进来，但仅限于五阶段后的手术者，第四阶段存在很大的缓冲区，到最后，整件事的结尾工作大概就是他们来做。”
  需要从全方位考虑，叶捷琳及其联盟也在其内。每一位骑士侍从身边大概都有各自家族派遣的四阶段手术者保护着，敌人对叶捷琳的计划开始后，牵扯、亦或杀死保护者必定是计划的核心之一。另外，屏蔽局部地域中的无线电信号，至少交战地域，也是可以料想到的动作。韦伯利家族的骑士侍从只有叶捷琳一人，虽身份上有着前任族长女儿的标签，但与她身上利益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下去。阻碍韦伯利家族迅速派遣增援到交战地域，只要计划成功，过后的事情便是大家族势力间无止尽的交涉问题了。
  但面对军火女王般的叶捷琳，火力覆盖问题会让敌人头疼。为此，敌人会如何筹备？卡西亚着重思考这些，因为过后不久，这些将成为自己的切入点。暗杀敌人的核心人物没有在他的考量中，那些人身边的保护就注定了成功的几率会趋近于零。虽然在卡西亚的心中，借用第二代圣剑的锋利度，极好的伪装下，自己会有一剑的机会。但即便有那样的机会，卡西亚也不会轻易去尝试。
  过后几天，除了正常去公司上班外，卡西亚都在等待赫斯列的最新信息。途中声波脉冲的范围都扩散至极限距离，以数天时间作为对照，来寻找可能潜伏在周围的敌人。
  位置暴露出去的可能性使得卡西亚一直担心着另外一件事，围绕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很大概率会因此将伊莎他们牵扯进来。
  第五天，经过仔细的思考后，卡西亚下午单独找到伊莎，利用她对自己的信任，以组织给自己下发了一个紧急的重要任务为理由，取得了一段较长的自由时间。
  没有立即离开维尔维斯城，赫斯列还在返回马诺马的路上，预计三天后抵达。期间，卡西亚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伊莎，确保她的安全后，才会开始计划的下一步——绕过阿道夫与特李维康两人。作为年岁是自己倍数的强者，谎言的作用不会很大。卡西亚心中已有答案，虽然很想继续留在组织，有机会让身份更近一层，接触组织更多的秘密，取得一些有关铀金弹的资料。但自己来到小国中的目的，始终都是以回去帝国为中心。
  当晚卡西亚联系上黛尔亚和沃特斯，让两人提前准备自己返回帝国后的身份资料，以及制定合理的返回路线。担心的事情大都不会有结果，卡西亚能做的，除了等待外，也只有抓紧时间锻炼自身了。
  、、、、、、
  “大人，按照你以前的命令，我们收集了最近黑市情报商人间流传出来的情报，你或许可以看看。”副官敲响门，得到允许后，这才单手夹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到屋子里，很恭敬地站在门边。
  “以前的命令？”带着疑惑的话，说话者明显忘记了副官口中所说的事情。她正在思考自何时下达过了什么命令来，碍于“以前”这一个词代表的时间跨度太漫长，说话者索性在几个呼吸后停止了思考。她现在正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休息，任务持续几个月时间，带来的劳累让她不想将这种舒适感打断。思考总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现在只想躺着，看看让副官新买来的时尚杂志。
  “辛苦你了，放在桌子上就行了。”她说。
  副官早已习惯说话者的这种风格，点点头，放下资料后离开。
  “嗯、、、”说话者听见关门声后看了一眼离得自己有数米远的桌子，又看了看时间，终究还是继续看起未完的杂志来。
  第1472章 孤独之旅（下）
  任务结束后，紧接着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情。信息交界的繁琐消耗掉了很多精力，现在只想尽情享受最近难得的宁静与轻松，尤其是躺在床上看时尚杂志，以便过后几天能想尽办法用掉自己花不完的金钱。
  况且，也的确记不清楚副官所说的“以前下达过的命令”倒底是什么来着了。任务繁重，回来后也一直没有消停过，不知道是时代的因素，还是自身性格造成了这种现状。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愿意找上自己、
  “没有办法的事情。”叹息一声作为总结，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副官进来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叠资料这件事，彻底被房间中的空气消融掉，仿佛从来没有发生。
  直到时间接近晚上十二时，床边的小柜子上，十来本看完的杂质歪歪斜斜地重叠在一起。想倒一杯酒来喝，两支精致的酒品已经空了，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冷色光。咂嘴巴的声音里带着“真是麻烦”的意味，不想多走这几步。
  从那张柔软的床到橱柜不过数米远，此刻却有些像是不能被跨越的距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离开舒适的地方，一双细腻精致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皮肤亲密接触木板的粘结声音。一次性抱起四瓶酒，走回床边时路过放着资料的桌子。一个明显的停顿后，酒瓶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资料被翻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停下过。
  “又要忙碌起来了、、、”抱怨和麻烦的意味全部消失了，变成了浓浓兴趣的温床。副官放下的资料被看完，重新躺回床上，床边小柜子上的时尚杂志突然间就没有了吸引人的味道。
  喝完一杯酒后，丽苏曼拿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通讯器，仿佛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要先联系谁呢？麦格里？还是红芒艾米莉亚？”
  选择的过程很痛苦，但丽苏曼似乎乐在其中。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举起双手，各自拖着一枚通讯器，权衡重量一样，人为控制着两具通讯器不断起起伏伏。最后还是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来的趣味感破坏了她双手的平衡，一具通讯器胜出，丽苏曼也当即按下联系按钮，记录其中的复合无线电频率经过高级通讯机器，发射向了远方。
  “丽苏曼小姐，数个月没有联系，且还是这样晚的时间，那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毫无倦意，反倒因为知道联系自己的是谁，充满着一种未知的期待。至少在几个月前，因为丽苏曼作为中间人，自己完成了一次难度极高的计划。
  “啊、、、啊、、、”联系前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与同为女性的艾米莉亚分享自己的这一份欣喜，可听见通讯器中的声音，丽苏曼发现自己找错了对象。艾米莉亚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与多少靠兴趣决定选择的自己有很大不同。麦格里因是自己的老朋友，唯一一个，多少会陪自己玩一玩。
  兴趣全无，丽苏曼感觉嘴巴中失去了味道，只能干巴巴地说出副官收集到的信息。
  “最近启动计划吗？”大致了解完后，艾米莉亚思考，“会不会过于急切了？”
  “应该不会。”丽苏曼没有多想，因为这样才会显得更加有趣。若什么事情都考虑清楚，知道每一步怎么去走，那就失去了未知感带来的对心情和情感的冲击，“只是看到信息后想第一时间联系你，让你知道有这样一次机会罢了。大致的计划还是需要。”
  “我会好好考虑，两天之内就能给你确定的答复。”机器一样，艾米莉亚的语调在前后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手上切断联系的通讯器，丽苏曼又拿起另外一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将之放置几天，再将这些事情告诉给麦格里。
  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看过信息的丽苏曼相信这一次事件里，真正的卡西亚绝对会出现。若是引发了不好的事情，牵扯到自己，她还需要麦格里帮助自己推掉一些责任。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从心底害怕疯女孩。
  “若是两个卡西亚有机会碰到一起，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丽苏曼内心中最感兴趣的场景，为此，她认为要使这种场景出现，自己就应该多做些事情才行。
  、、、、、、
  “我不主动提起这件事，你就不会开口了？”没有敲门，叶捷琳感觉到房门被打开时，嘉比里已经完成了关门的动作。依旧执行着叶捷琳熟悉的流程，一面说着话，往往带着质问，一面径直走向柜橱，挑里面最好的酒来喝，并且从来不会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依靠在柜橱边，嘉比里以优雅的手法倒满一杯酒，喝掉半杯后，依旧没有等来叶捷琳的回答。两人的年龄在此刻仿佛被平均了，去到相同的地方，也一起拥有了相同的心情，各自等待着对方道歉或是辩解一样。都没有主动开口，沉默在预料中降临，只剩下不时能捕捉到的呼吸。
  让步的从来都是嘉比里，喝完两杯酒后，她感叹一声，看向躺在床上，带着眼镜正看着书的叶捷琳，“你真地认为阿托环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不会经过我这里？每一次交给你的信息分析，我都是总负责人。”
  “那又怎样，这些也都是我默许的事情。”叶捷琳很冷淡。此刻的两人像是在赌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