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变成一个异常听话的学生，过后不再说话，会议室一时只剩下翻阅资料的声音。
  麦克奥尼斯坐到一边，靠在椅子上，看了零号一会儿，就闭眼休息：“半个小时，这几天是最近几十年最疲倦的时刻。”说着便闭眼的他未能看见零号的点头。
  相处很平和，也能看做是相处得互不干扰，且毫无关系。零号尽量轻缓地翻阅资料，补充脑袋中的知识存量时，不发出干扰其他人休息的声响，呼吸也变得平缓。
  半个小时在会议室里流逝得缓慢，而麦克奥尼斯实际睁开眼睛已是接近一个小时后。
  “身体一点松懈，想要再度紧绷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站起来活动身体的他自言自语，“红星光芒已来临，只是没有完全显现，这种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或者，其实你完全能通过感知察觉到。”
  “没有非常强烈。”零号的回答很简短。
  “知道就可以了，族长的意思，近来数个月内，红星光芒是否来临都和你没有关系。这处新的研究试验基地，这间会议室，及你已经去过的位于地下的空旷练习场地，就是活动的全部范围。
  不是限制自由，想要到基地周围去散步，是完全允许的。只是让现在的你直接接触将爆发的战争，参与进诸多地域的战斗里，时间上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在。所以才会让你在这里学习和训练，翻阅大量资料，并找老师帮助你提升实力。
  高阶手术者，取平均数据作为参考，从成功进阶开始计算，到形成实际的战斗力，能与其他高阶手术者进行正常的战斗，需要超过三年的适应过程。我们对你的评估是五个月，时间节点抵达后，会由我亲自对你进行考核，还请做好相应的准备，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此外，族长可能随时需要你的协助，测试数据、取得血液之类的材料等。你一直呆在研究基地内，相对便利的同时，也能完全保证你的成长与安全问题。”
  “谢谢。”零号依旧没有抬头。较为熟悉他的麦克奥尼斯对此没有更多的情绪表现，他接上话，“你应该得到的，不用对任何人表示感谢。”他看了看时间，去到会议室门口，“资料足够你看两天，疑问可以放到脑袋中，会统一为你解答。”
  见麦克奥尼斯将离开，零号停下翻阅资料的动作，确定唯一关心的事情，“到周围散步，有明确的时间限制吗？”
  “嗯、、、三个小时吧。以你的速度，足够去到很远的地方转几圈，放松心情了。”麦克奥尼斯说，“但不要忘记要回来。你对我们很重要，同时，我们对你也同样重要。我和族长清楚你有脱离开我们的想法，并不反对，也不会为此做出些什么来。”
  “不过还请你当做一个善意的提醒、建议，至少不要是现在。这对你很重要，在你真正可以依靠自身改变哪怕是一块地域的战时情况前，都是如此。”
  麦克奥尼斯对着零号点了点头，“我和族长都期待你成长至那时的模样。”会议室的门被关上，安静落在继续翻阅资料的零号身上。
  研究基地被夜色覆盖是在数个小时后。夜晚十时，套着一件长风衣的零号走在道路上，寒风在耳边带出呼呼声，温度和初入冬季时没有多大区别，似乎季节在几个月前就再未有过变化了。
  真正地在道路上散步，只是半个小时后，去到一家温暖酒店中的零号脱去了风衣，坐在豪华套房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通讯器，而一旁便只是简单昏迷过去的套房住客。十数秒的等待，通讯接通了。
  “零先生，一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了。”
  “因为自身原因，现在和过后数个月会时常出现类似的情况，请做好准备，骇先生。”听见熟悉的声音之一，零号脸上多少有些笑容，“只是简单联系而已，想从你那里知道些自己感兴趣的情报。”
  “感兴趣的情报、、、”骇的话带着婉转音调，“嗯，顺利的进行着，而详细的情况，则需要他主动联系我了。现在，大家都在为各自的事情忙碌着，零先生。”
  “数月后的见面，会因此让人更加期待。”
  、、、、、、
  放满物资的客厅几乎没有变化，除了一张丢在角落处的躺椅。当丽苏曼看见那张躺椅，进到客厅当中的卡西亚明显感觉到氛围的变化。
  对此没有任何评价，他安静地在客厅当中找了一个不会被用到的位置放下行李，随后跟在搬着躺椅的丽苏曼身后，去到堆了很多书的希拉瑞莉与佩金兹所在的房间。
  “守时的人会受到所有人的喜欢。”佩金兹仰着脑袋，正看着天花板，“希拉瑞莉小姐说，与组织的会面交涉非常顺利。”
  “一场必定会进行的交易而已，红星在加速，研究上也需要人为加速。”卡西亚对希拉瑞莉打过招呼，一面和佩金兹说话，一面去到他旁边的书堆边，满是兴趣地寻找着符合自己口味的书籍，“格罗特先生可以自由活动了？希拉瑞莉小姐告知行程安排的时候，有简单介绍过相关的情况。”
  “上一次与格罗特先生见面，还是数年前。记得那时的自己还是军部学校的学生。”卡西亚抽了几本书出来，话语里满是回忆，“那时还是小女孩的朵丽丝也长大了，现在已是一名三阶段内最顶级的手术者之一，也是教国教廷的圣女。”
  “情况允许下，几天后是否能和格罗特先生在通讯中联系？有一些事情想要亲自询问他。”
  “嗯、、、”佩金兹没有立即回答，看向天花板的目光随脑袋的摆正，去到希拉瑞莉处，“格罗特先生让钢之王笛福尼代为传过话，说他自己也很想和你联系。毕竟以前你们就认识了，你还丢过他的头骨。然后，因为在远海共同国有任务想要执行，他说可以的话，让我们给他借一把趁手的武器过去，能量物质若是有，就是最好的结果。”
  “、、、”
  “、、、”
  “、、、”
  “撒谎，其实与表情、动作的精细控制程度没有多少关系。关键点在于撒谎的内容上。”
  第2332章 大暴雨的前兆（三）
  “这是好事情，至少能看出佩金兹先生拥有可贵的诚实品质，不会撒谎，所以才会如此充满不应该存在的漏洞。”希拉瑞莉一脸认真且肯定的开口，换来佩金兹的无言。
  “、、、”
  “嗯，或许这就是预测到了我们的反应，而进行的反制呢？”下一个接话的是丽苏曼，她也难得严肃和认真，将之当作需要去仔细分析的事项。她看向希拉瑞莉，带着合适的猜测说，“在没有合理的理由去支持你的话语前，我们不能排除这就是佩金兹先生已预想好的一场自我表演。故意表现出不会说谎的样子，达到目的。”
  “对于谎言，通常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去为最后百分之一的谎言服务。”卡西亚在最后也加入进去。毕竟在丽苏曼和希拉瑞莉的眼神当中，他立即明白这无异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难得的乐趣。
  佩金兹明显想要解释，听了三人相互间的交谈后，解释的想法消失了。
  “是格罗特先生主动提出的。”他一脸认真，“不过，他说自己难以开口，认为自己和卡西亚你有几年没有见面，不能看做很熟悉了，所以拜托了我、、、”
  “、、、”三人无言，相互对视一眼后，商量好似的一同瞬间将这件事揭过去，不再提及了。
  “出发前可以自己拿走。”卡西亚在末尾处补充一句，给出回答。
  “格罗特先生有了新生体，帝国阿瓦隆机构的产物。麦格里对之有简单介绍，骨架沿用了一处坟墓里的人类骨骼化石作最重要的基础。他说你知道非常多的详细信息。”话题重新回到卡西亚的问题上，希拉瑞莉回答说。
  “佩金兹先生也肯定知道，那是一处重要的古遗址了，有石画记载着第一次红星来临时的景象。”火山无人区将卡西亚带进短暂的回忆里，“坟墓里的人类骨骼化石，历史时间段就是古历史时期了。它对于格罗特先生，应该会有强大的帮助吧。坟墓里，除了人类的骨骼化石外，还有一批数量可观的存在沉睡意识的龙类骨骼化石在，能量足够，提供大量的血肉物质，便能复苏成为一支强大的五阶段龙类队伍。”
  “已是格罗特先生过后回到帝国中时，会进行的一项计划了。实际上，以麦格里的作风，那一处火山内的古遗址周围，早就准备好了必要的物资也未尝没有可能。会在合适的时间节点下启动，就是你们所认为的，将是一支不受到第三将军影响的强大龙类队伍。”
  “还可以告诉你们，这项计划的主要参与者还有韦伯利军火公司。会为它们打造定制的龙类盔甲，适配现在的武器模块等等。”
  卡西亚立即联想到卡西黑——为它的准备、过后应该是什么模样的想法只在脑袋中记着，一直都没有实际的行动。他想，这一次或许能成为机会。韦伯利军火公司的设计、制造和质量令人信任，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不付出任何利益上的代价。
  仅是一把气动型的几十米长的巨剑，卡西亚预计其价格就能突破几亿圣币。一方面，他想免费得到，一方面，他不想欠下什么，因为目前的自己有支付的能力在。而转换成为实际资源，要为卡西黑准备一整套合格、完整的装备库，灵活变化着使用，支付的东西只能是铀金碎片。
  “韦伯利的准备已经开始了？”卡西亚带着兴趣询问，转而看向希拉瑞莉，“想在其中加上一些东西。”
  “南方森林事件出现的那头略显、、、”希拉瑞莉在短暂的停顿中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略显怪异的龙类？”
  “只是看上去怪异，但实际上，它还是很正常的。”卡西亚不由得强调说，“配置质量好的装备，简单的训练与适应，就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量。它、、、很懂得人类的东西。”
  “嗯、、、好吧，可以直接联系韦伯利家族对接联盟的负责人。如果是你的个人要求，他们断然不会拒绝，反而会视为重点。”
  “谢谢。”
  一旁，佩金兹这时举手，三人的目光自然汇聚过去。
  “还有一头龙类，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是对卡西亚说的话，“早已准备好能拿到的各类资料，与格罗特先生的联系里，他不时会提及到，询问计划与最近的情况如何了。有想法吗？很多力量都可以借用，即便这头龙对于帝国的确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毕竟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了，特殊的意义或许也剩下一点点。”
  “呼、、、”卡西亚感叹一声，“没有忘记，在精神世界里，以往手术三阶段的时候察觉不到。进入四阶段后，如果有想法，就能主动感受到它在那时留下来的精神气息。他甚至还在破损的分析机里给我留言了。”
  只是卡西亚摇了摇头，“现在的时间段并不好，他的留言也说四阶段仅是触摸到及格线，想要展开行动，并获得成功，要么是五阶段之后，要么是掌握着权利。它能利用精神入侵超级分析机获取情报信息，他的留言、应是基于所判断的自身情况，而后再提出来的。”
  “会了解关于他的所有信息，思考可能的方法，将时间提前。毕竟他是苏卡琉斯，在军部学校没有得到他的帮助，没有最初的两种方法去使用，我应该会死去数年了，此刻不会站在这里说话。”
  佩金兹只是想要简单的提醒，见目的达到，不再继续此话题，“剩下的时间，就是关于你和丽苏曼小姐与组织的会面交涉了。联盟的各个组成部分需要知道一个大概的过程和结果。特别是和研究有关的信息。而过后剩下的时间，在我出发去往格罗特先生那里前，我会解答你堆积的疑问，以及补充丽苏曼小姐没有详细告知给你的一些落在时间当中的历史。”
  “你能在当中找到很多疑问对应的答案来。”
  请一天假，见谅
  见谅、、、
  第2333章 大暴雨的前兆（四）
  “着急赶回来，就是为了你的这句话。”脸上有笑容，这时变得更为强烈而已。卡西亚将挑好的书放到一旁的办公桌上，从其下方拉了一堆扎好的过期文件，用作临时的椅子，坐在一旁，一副我已经完全准备好，只等着你开口的模样。
  佩金兹看了手上翻到一半的书，叹了口气，“那就从这里开始吧，也只是补充而已，丽苏曼小姐应该告诉你的都告诉给你了，我的工作相对会简单不少，用不了很长时间。”
  希拉瑞莉放下情报汇集、分析的工作，丽苏曼在门口边放好躺椅，选择舒服的姿势躺下，以默契的沉默，为佩金兹准备好了舞台。两人对此很有兴趣，因为非常清楚，说是补充的佩金兹，说着说着后，就会突然间想起其他信息，顺带补充进去。而这些添加在补充当中的补充内容，肯定会是她们并不知晓的那部分。
  简短的停顿在房间中结束，佩金兹整理好顺序与内容，从针对性的角度出发，为卡西亚系统性地说明他所知道、并且也是卡西亚当前可以知晓的一切信息来。
  、、、、、、
  “、、、当然可以，教国、自然协会和圣多拉格帝国最新一代的铀金弹起爆装置，肯定是利用你口中的霉菌物质作为内核去驱动的。随着你对霉菌物质的剖析加深，进化路线进行到足够的深度后，人为掌控它的活性程度，用于瞬时启动铀金是自然而然的结果。起爆装置对你并不重要，我得出此判断的依据正是基于这一种情况。
  此外，霉菌物质在古历史时期有什么标准的名字已经不能考证，存活下来的每一个种族、每一类第二类生命、大陆群中的每一块大陆，它们留存下来的古遗址当中，名字并不统一，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就以当前时代的称呼去为它命名吧，为它取名的，是你已了解的一个人——柯米洛希·卡洛斯卡先生。在他留下的资料里，有以‘噬星菌体’指代霉菌物质，此名字也和当前观察到的现象吻合。红星的红色光芒，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噬星菌体燃烧死去神灵发出的光芒。
  还请记住，你身体当中存在噬星菌体会是联盟的最高机密之一，等级比之你还活着的信息更高。虽然促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是你和世界树根系网络的联系、红星纹路以及漫长时间削减了噬星菌体的能力，这三者共同所导致。可毕竟噬星菌体是为燃烧死去神灵而出现，即便知道它的人都清楚原因，但想要解剖你去研究的心情是绝对压制不住的。
  包括阿瓦隆机构在内！”
  介绍与回答疑问的途中，佩金兹不得不提醒说，“你尚且活着本就足够令人惊讶，加上噬星菌体，而后若是还知道你也在发展红星纹路的能力、、、”
  佩金兹在这里沉默，他在寻找合适的比喻去形容这些信息所代表的危险性。
  “嗯，如果这些信息被知道了，即便是我，也不会愿意呆在你身边。那时，会主动站出来保护你的人，恐怕就只有艾琳诺小姐一个人了。太过于危险，而这危险不是源于你自身会对第三将军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险，至少现在不能。
  它所代表的意义，是信息聚合的你因此有了一种可能——历史中，这种可能被称作‘人造红星’，或是‘陆地红星’。手术高阶段当中，开发红星纹路能力，将之加入自身进化路线中的手术者，他们对此路线的终极进化猜想，也就是它了。
  力量、环境影响、抑制规则的最大化体现，这就是红星在大部分人眼中的形象。当然了，从猜想被提出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实现就是了。甚至依靠红星纹路的进化路线去到丽苏曼所处的极限领域，也未曾有人做到过。
  但那是其他人的情况，对于没有死去的你，当清楚你具有这种可能性，而时间又来到历代教皇复苏的阶段、、、上一次南方森林事件是一堆五阶段手术者去围猎你。现在、、、”
  佩金兹摊了摊手，“一个我能对付；两到三个，我能尽可能去拖住，让你安全逃走；四个、五个、六个，我首先会转身杀了你，以免你成为研究品而受到折磨，随后再自己逃走。很不幸的消息是，如果教国和自然协会知道了，数量不会是五人、六人，只会是九人或十人以上的队伍，配以大量五阶段手术者，乃至飞空艇母舰与军队。”
  “当前的情况，至少在第三将军眼中，联盟算不上敌人，只能是阻碍。它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巨鲸群族上。所以我们尽可能不要去吸引到它的关注。
  关于噬星菌体的拓展就到这里吧。下一项补充和解答的问题，我记得是关于地下世界及地下生物吧。”
  、、、、、、
  佩金兹的说明与补充是在第二天上午时分结束，卡西亚等人需要时间消化记下的信息，都默契的将那间屋子留给了佩金兹，他们则在别墅的客厅和小花园内走动，自行整理、思考记下的东西。
  “巨鲸群族的陆地使者备选，人员名单出来了吗？”下午一时，小花园中观察云层的卡西亚被希拉瑞莉的声音召回目光。
  “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备选人员确定后，行程会一同安排，需要时间去协调。”卡西亚带着感谢说，“巨鲸群族的冻气已经蔓延到这里了，虽然不多，但作为一种帮助，的确能在小部分情况下去改变既定的结果。”他指了指头顶上厚重的铅灰色云，大暴雨、暴雪及冰雹的物质、能量都在当中默默孕育着，只等待着一个信号，便会瞬间启动。
  “你似乎正期待着什么，不知道是否为我的错觉。”希拉瑞莉抬头看了看，没有更多的表示。
  “应该不是错觉。”卡西亚思考后，正面回答说，“可能是知道很多事情不可避免，必定会发生后，自己反倒期待能参与进去吧。并且不是被动地、不是强制性地由其他人把自己拉进去，而是自己主动、以极快的速度撞进去那样。”
  “叶捷琳教你的主动性？”
  卡西亚摇头，“不是主动性，只是自己有了去改变的能力，知道过后的时间中，或许周围环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变得更好——至少是自己想象中的更好——就会认为那是应该做的。用不恰当的比喻去解释、、、以前我会常常想，自己没有去军部学校，而是在帝国重工学校里学习，毕业后成为机械师或是一名圣堂圣使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而现在，我已经不再思考类似的东西。”
  “进入军部学校，成为手术者，对我来说，就是正确的选择。”
  “以后，你还会再去想的，去想在帝国重工学校学习，直到毕业后等等的事情。”希拉瑞莉笑，“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时间不多。对于你的训练，首先是我，然后是丽苏曼小姐，最后是佩金兹先生。开始后，你没有休息的时间，做好准备。”
  第2334章 大暴雨的前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