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3章 爆发的灾害（中）
  泥土与砂石直接混在雨水中，顺着地下水道冲走。本就浑浊不堪，再加上些颜色也完全不会引起注意。岩石和石块则被搬出，放在了竖井坑洞边早已挖好的一处空腔中堆积。那里积满雨水，可在手术者可长时间不用呼吸的身体强度下，是否积聚雨水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轮替的队伍继续深挖竖井坑洞，半个小时后，在雨水汹涌拍动的声音里，竖井坑洞似乎触及到他们的目的地。轮替休息的其他成员这时纷纷潜入雨水中，朝向竖井底部潜入而下。
  安静重回这一块不被发现和注意的地下水道内，只是不过一两分钟，在几盏并未被熄灭的石灰灯光芒中，浑浊雨水的颜色越发深沉了。灰黑色的污染至这一道竖井底部涌出，将雨水也侵染成为它的颜色。
  可涌出的污染稍显奇怪，浓度和数量没有达到理论的限度，只是让一小块地方布上了层薄薄的霉菌状物质而已。
  带着渗人污染的此处持续着不为人知的安静，雨水激荡的声音很好的将此处的所有异常掩盖下去了。
  而同一时间，却是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大致相同的队伍、构造大致相同的竖井坑洞多有存在。当中大部分已经陷入安静中，剩下的小部分，其进度也走在了即将抵达目的地的程度上了。
  地面上，大暴雨如同雨云层遮蔽天空，也将地面下的一切遮盖下去。城市周围出现的地下世界出入口分散了大量防卫军的注意力，日间的巡逻间隔时间变得更长，仔细程度同样下降。
  或许是大暴雨下的事物发霉了，即便以前充满了不同点，但现在，它们都是相同的潮湿模样，将所有异常特征也遮盖下去了。
  时间开始带着这座城市，不可逆转地一同流逝下去。
  三天后的夜晚，某座建筑上依旧走动着的板钟发出晚上八时的寂寥钟声，不再传出去一片地方了，就在建筑周围，通通被暴雨无情打落地面，流入地下水道。
  浑浊的雨水里，遍布城市各处的大大小小的竖井坑洞，沉寂下去三天后，此刻如同被无声的钟声唤醒。雨水的颜色越发漆黑，并不断翻涌。石灰灯早已熄灭掉，昏暗路灯好不容易钻进来的光线下，一具接着一具的人形侵染体从坑洞当中钻出。
  它们有着大致相同的体型，显现而出的手术开发项目几乎一模一样、没有明显差别。或许它们的手术都经由同一个人的手，使用的材料与药剂都是流水线上的量产货物，否则不会带着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已经不能从他们身上看见理智的气息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目光也带着灰白。这个暴雨下的世界，应该在他们眼中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吧。
  不知道惨淡的吼声来源哪一处坑洞，但第一道吼声的确成为了信号。当这声音冲破大暴雨的封锁，去到城市上空飘荡时，灰黑色的污染已大量从竖井坑洞当中涌出。霉菌状物质的它们形如真菌菌毯，在地面上大片铺展。借由雨水的滋润，开始绽放开一朵接着一朵的纯白色花来。
  各种警报声在五六分钟后响起了，飞空艇的各色指示灯随即在空中闪烁，装甲车的咆哮其后跟上，碾在各个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枪声和爆炸在随后不久成为这里的主要旋律，曳光弹在夜色下拉起明亮的弹道线，城市内部的阻击战，正式打响了。
  、、、、、、
  帝国马诺马，奇拉安第家族总驻地。
  麦格里手里正拿着通讯器，询问并接收着来自南方森林防御城墙的信息。卡西亚的抵达使得污染净化计划顺利进行了下去，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之一，从那之后，在每天的固定联系中，都会了解净化工厂周围的变化，以便获得最新情报。
  防御城墙那边的说明正好结束，通讯断开，电子杂音响了不到两秒钟，另一个通讯就已经接通进来。
  麦格里正想开口，但及时止住了。
  “稍等。”所有话变成这两个字，通讯器随即被放下，联系同时断开。
  带着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房间前时，麦格里恰到好处地开口，“直接进来。”房门应声打开，是情报组的成员，他散逸开的精神感知使得他提前知道了来者的身份，“麦格里大人，打扰了，有紧急信息需要您知道。”
  见到那一张稍微憋红的脸面，麦格里起身接过来者递来的那叠资料，“看来不像是好消息。”
  “很抱歉，也感到遗憾。”来者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因为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好消息用不着特意赶过来通知，能让他们过来亲自汇报的，向来都是紧急且糟糕的情况。
  “是靠近远海共同国边疆的一座中型城市，发生时间，预估是在昨晚八时至九时左右开始的。”见到麦格里已在翻阅资料，来者深呼吸一口气后，介绍着资料上没有的信息，“通讯有被干扰的痕迹，因为附近的其他城市接收到救援信号是在晚上十二时了，不应该如此晚。”
  “求救的信息也不完整，信息缺失下，导致派遣过去的增援完全不足够，根本起不到效用，只有侦查队伍的效果。过后，等到真正的救援队伍从周围的各个城市出发并赶往这座中型城市时，绝大部分地域都已失守了。”
  “他们说，那座城市已经开满了纯白色的花，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麦格里翻阅资料的速度越来越快，表情跟着越发凝重。直到将资料全部开看，这才沉重吐出一口气来，“现在的情况呢？”
  来者稍稍抬头看了麦格里一眼，“帝国、军部从边疆战线调集了两首军用战列舰级飞空艇过去，目前，请求饱和进攻的申请应该正在去往帝国议会和军部元帅的路上。”
  “帝国议会与军部元帅、、、”资料被麦格里放下，陷入沉默后数个呼吸，他才抬起头，看过去，“实时接收信息，有新情况时立即过来向我说明。”
  “另外，这份资料及过后的所有信息，向其他地域的第一级负责人进行信息通告吧。他们需要知道这一糟糕的情况。”
  第2604章 爆发的灾害（下）
  等到情报组的来者离开，麦格里的目光又回到资料上。
  资料正翻开着，停留在最后一页上，未被遮盖住。那是一张从天空上拍摄的照片，经过了分析机阵列的对应程式处理，已将大暴雨交织而成的雨幕的遮挡干扰去除掉了，只留下一张看似为晴朗夜空下的彩色照片，带着基底性质的鲜红色——
  那种鲜红不是红星光芒的颜色，麦格里一直跟进着红星的状态，目前时间段之下，红星光芒还是偏向暗红的。
  他非常清楚那种鲜红色意味着什么。在见过最后一张照片后，他也明白了那一座中型城市的最终结果会走向何处了。
  有对应的心理预期，早在脑袋中模拟过类似的情况，明白此情况的出现绝对不可避免。可未免过于迅速，令麦格里也感到惊讶，不禁发出叹息。
  这种鲜红色，就是污染白色花完全绽放开后所释放出来的花粉。彩色照片非常清楚的展现了城市的模样来，无论是建筑，还是地面，亦或城市周围，都已被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白色花覆盖，一时间竟是看不出现代建筑的模样了。
  况且大半的白色花已经绽放开，花粉弥漫整片城市。若不是大暴雨的存在，不断将花粉打落下去，那么在照片上，基底性质的鲜红色将汇聚成为一片云，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几十年的和平时期，似乎默默地让自己带上了一些天真。”麦格里自嘲着，他再度看了一眼照片，这才将资料合上，放在一边，“那是第三将军，从未将我们当做生物看待过。他的眼中，我们只是路上凸起的泥土或是石子而已。”
  “是应该转变应对第三将军的心态了。”自嘲之后是告诫，麦格里收拾好心情，这才拿起另外的通讯器，接通了至帝国议会的联系——
  “批准通过饱和进攻的申请吧，那一座城市已经成为温床，城市内的所有人，现在都是侵染体的基体了。任由它们被污染孵化下去，变成一处地面之上的地下世界出入口，只是时间问题。比起饱和火力将之彻底毁灭，不断产出大量的侵染体，才是更大的灾难。”
  “看来你已经收到情报了。”另一边的话语也带着感慨，“以往的战争时期，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众小国境内。”
  “在第三将军眼里，帝国、远海共同国、火焰联盟和众小国不存在明显区别。甚至是教国和自然协会同盟，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祭祀的祭品。”麦格里的心情已经转换，“消息在不久后会去到其他人手里。虽然会做好应对的准备，但这种灾难，其后还是会再度发生的。”
  麦格里紧接着接上话，“不可避免，特别是情报当中的这一类中小型城市，交替出现的灾害情况将牵扯掉他们的大部分精力。隐秘的危险借此机会，便有了急速生长的环境。”
  从另一端传来沉吟声，明显的思考后，给出了试探性的回应：“其实我们都不怎么在乎这类牺牲，请原谅作为帝国议会总长之一的我说出这样淡漠的话。但实际上，手术者就是这种生物。而帝国的人口基数更加增长了这种对普通人类死去的淡漠。可是在我们的计划当中，一座城市的彻底毁灭，必将造成巨大影响。你和我在意的点其实在这里吧。”
  得到麦格里“嗯”的应允后，另一端的话语继续，“麦格里，这个时间段，我想就需要你长时间思考、并想要开展的那一计划的效果了。”
  “全员手术者吗、、、”麦格里嘴角带着些微笑。
  “不是很想承认这一计划实施后取得的效果，因为它会造成更加巨大、更为不可控的异动，或是灾难来。但模拟过后的局势情况，帝国的大型城市极其有限，现有手术者的力量去比较广袤的帝国疆域，目前的手术者数量是怎么都不会足够的。而全员手术者计划，正好可以解决未来或许会出现的糟糕状况。”
  “不知道这一计划，此刻究竟去到哪一种程度了。时间的确短了一些，可你也不是按照军部学校的培养方式去培养他们。进度上应该会有所提升吧？”
  或许是自己心念很久的东西得到了认可，麦格里的心情明显变得非常不错。大脑的理智随后压下这种心情，不让另一端听出什么来，“距离第一批次的成员正式形成战斗力量，还需要一到两个月。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或许可以多谈谈了。”
  “正巧，手上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多。”
  麦格里礼貌道谢，没有过多的其他话语，直接开口：“作为第一批次的成员，在计划当中，他们不会在近段时间内去到各个地域的战场当中。都是从普通人类当中筛选出来的各类精英成员，他们的价值还未去到应该体现的时候。”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也是你所谓的‘可以多谈谈了’的原因吧？”另一端明显愣了一下，立即清楚麦格里的所想，“赞同你的说法，这类普通人类的精英，更能催生出强大者来。如果直接投入战场，损耗率将是军部学校外出任务都不能比拟的。而你既然这样开口了，那么也就说明你心中是有其他解决方法在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效果，缓解越发严重的‘自然灾害’。”
  “嗯、、、”另一端短暂的思考，叹息了一声，“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以你此刻在联盟当中的地位权势，想要实施都感觉到为难，那么目标物就肯定不受联盟的控制了。”
  “是帝国、军部的那些职业军人吧。正规的训练、枪械的使用、作战经验与配合、对战场的适应等等，都用不着二次培养了，直接拿过来就能使用。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现在唯一缺少的，只有手术了。”
  “我会帮忙的，虽然帝国、军部的元帅和五星上将们，并不是很好谈话的样子。”
  “谢谢。”麦格里再度微笑着。
  第2605章 反应与交谈（上）
  与此同时，帝国疆域的各处地域，悬停在雨云层之上的通讯用飞空艇，此刻进入紧急负荷状态。它们的存在，让通讯得以在大多数地域畅通。虽然这一种畅通仅是针对少部分人了，但建立的联系依旧让很多人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信息在急速传递，当饱和攻击的申请没有丝毫阻碍地通过了，资料也去到各地域的负责人手里。带着烦恼的叹息声商量好似的，陆陆续续出现在各地域的不同办公室里。
  紧接着，资料再度经由局部的增强通讯网络，或是手术者间的相互传递，进一步扩展开了，散开在帝国的大部分疆域内。
  帝国繁华地域的一座超大型城市内，正准备外出的骇已经带上手杖和纯黑色的伞，薇尔莉特好听且乖巧的声音叫住了他。
  “薇尔莉特小姐，你的声音只应该说出一些美好的事物。”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嘲讽，骇一贯温润而磁性的嗓音使得感情不会暴露出丝毫。
  但薇尔莉特也不会再去猜测骇想表达的真实意图了。在以前，她还有兴趣去观察骇，去猜想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她认为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而骇本身就是集合各种乐趣的人。
  直到被骇故意坑骗了数次，自己如同马戏团中表演的小丑般被操控着表演后，她就对此失去了全部兴趣。一直的落败让她提不起心情了。
  “明明骇才是最应该去扮演小丑的那个人，各种意义上的合适。”到现在，薇尔莉特还是这样认为着。但她的心中，也只剩下这一种想法了。完全看不透的骇，她不认为自己有与之对抗的资格。
  就连帝国的骑士侍从的某几位，也在骇的手上失败过。薇尔莉特不知道当中是否有卡西亚参与，不过就她观察和收集的情报，如果是骇的请求，卡西亚断然不会拒绝，并且还很乐意去接受。
  卡西亚似乎也有一些不那么好的恶趣味了。薇尔莉特的女性直觉曾告诫她自己。
  “谢谢夸奖，骇先生。”薇尔莉特表现得越发乖巧，事态的严重性似乎会越发糟糕。
  骇放下伞，接过资料，很快翻阅完毕，雕刻般固定的和蔼笑容没有出现丝毫变化：“需要联系奥维利亚小姐及叶捷琳小姐了。”
  “特别行动机构的成员数量不足以分配去中小型城市了？”薇尔莉特有求援的想法，地下世界出入口的影响，早已蔓延到特别行动机构当中。无论是圆桌骑士团、玫瑰与蔷薇骑士团的增援，还是禁卫军分散至各地域的支援，面对各处爆发的手术者犯罪事件，已经出现疲倦态势。
  现在迫切需要数量上的补充，而不是质量上的强化。
  当然，若是有卡西亚一般的强度，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双脚跑得很快，这一处解决完毕，就能立马去下处，不用休息，还不耗费什么资源，枪械弹药等都不需要后勤队伍去补充。
  “帝国、军部没有进入这场灾害的前提下，奥维利亚小姐所掌握的增强实验体，每一个都能稳定一块地方的状态。一支补给小队就能让一名实验体变成长时间不用休息的机器，足够应对突发状况，换取支援抵达的时间。它们的感应能力，能发现隐蔽在黑暗当中的事物。”
  “而叶捷琳小姐手中，就掌握着目前最重要的‘支援’。”
  薇尔莉特思考着，随即露出一个“哦，原来是这样吗？”的无知表情。
  “叶捷琳小姐是最早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的骑士侍从，拥有军用飞空艇的她，面对类似的需要强大火力、且也需要高机动性的情况，一直能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帝国联盟在过后也会组建类似的队伍吧，随时待命，拥有高机动性的增援队伍。”薇尔莉开口，“收到信号，就能立即前往的队伍。说不定对地航弹都会大量部署了，只要通讯连接不断开，目前的侵染体可经受不住对地航弹的威力。”
  “你是在关心这些中小型城市内的普通人吗？”骇投去诧异的目光。
  薇尔莉特立即摇头。
  骇的目光随即变化，恢复至温柔：“帝国联盟肯定会组建类似的队伍，不用怀疑。但那终究是帝国联盟的东西。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自己的军队。叶捷琳小姐的名声并不足够响亮，她能在三十六骑士侍从当中稳定下去，更多的是依靠着卡西亚先生而已。”
  “一面尽可能利用卡西亚先生带来的便利性，一面尽可能脱离他的影响吗？矛盾的集合体啊。”
  “卡西亚先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这一点，很多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骇笑着，“外出已经取消，莱尔会准备好联系。”
  薇尔莉特一边转身一边点头，返回了自己房间。骇则矗立在门前，看了看放下的伞，最终还是转身回去了。
  另外一边，众小国境内。
  一整个车队在大暴雨下前行，除了最前方的数量高级礼车外，其后都是蒸汽引擎轰鸣的重型卡车，被黑体钢板包裹得严严实实，落在上面的雨水变成车灯下的灰白水花。
  雨声中，偶尔能听见重卡内传来的猛兽低吼，仿若沉睡时的梦呓，只有不安。这是来自火焰联盟的第一批次支援，陷入短暂沉睡的这些类第二类生物，将在过后担任复杂地下网道的探查工作。
  而同时，休息时间被压缩到几乎没有的黛尔亚彻底进入工作模式。作为团长的卡西亚的通讯，使得她感到安心时，也彻底激起一种莫名的热情。当那座中型城市彻底覆灭在一片白色花的信息来到手中，危急感在众小国内的所有知情人心中爆发。
  酒馆和钢铁安保完全运转了起来，当科尔克瓦等人的支援陆续赶到，西西亚也提前抵达众小国境内后，一切似乎都按照正常的模式，开始有力但却艰难的行动着。
  黛尔亚知道这种阻力是为何产生的，现在的他们，是需要尽快适应没有团长在身边的时间了。
  第2606章 反应与交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