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Shim97      更新:2025-09-26 09:19      字数:3276
  秦骁无声叹了一口气。
  祝观瑜:“你说句话呀?”
  秦骁:“……好。”
  好罢,拔了毛的孔雀仍是孔雀,孔雀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
  大夫给祝观瑜上了药,揉了淤肿,这才松了绑,掌事又来给他梳头束发、捏肩捶腿,他坐在秦骁旁边,道:“你胳膊的伤口会留疤,拿这个玉容膏去用。”
  “留疤就留疤,玉容膏是女子用的东西。”秦骁道。
  “玉容膏就是玉容膏,分什么男的女的,东西制出来就是要用的。”祝观瑜哼了一声,“留疤丑得不得了。”
  秦骁:“……”
  祝观瑜把玉容膏丢给竹生:“拿着,记得伤口掉痂后,每日给你们爷用。”
  这时,林中又一阵马蹄声响,李闻棋和丁启徐度都回来了。
  “我们在林子里找了老半天都没找着狼的影子,原来都被大公子猎去了。”丁启跳下马,先去看了祝观瑜的猎车,“看来这回大公子要夺魁了,你们输啦。”
  他朝李闻棋得意地挑眉,李闻棋悻悻道:“这回是秦骁不走运,受伤了,下回一定让你们好好瞧瞧。”
  丁启:“就是不受伤,大公子也不比他差,大公子在东南打猎总是夺魁的。”
  平素不怎么开口的徐度也插了一句:“运气也是天注定,老天都让大公子赢。”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堵得李闻棋没话说,只能撇撇嘴,跑到秦骁跟前:“不争气!”
  秦骁毫不在意:“我输了又不是你输了,你着什么急。”
  李闻棋:“我在你身上下注了啊!这下全赔了!”
  秋猎这样一年一度的大赛事,民间不少赌坊都会开博戏,今年四大藩王队伍到齐,多了不少夺魁热门人选,但李闻棋还是坚定地下注秦骁,希望好兄弟像第一年参加秋猎那样腾空出世一骑绝尘让自己赚个盆满钵满。
  秦骁:“博戏就是碰运气,还能年年都让你赢?”
  他受着伤,李闻棋打也打不得,只能对着空气挥拳:“不争气!不争气!”
  完了又转头同祝观瑜道:“大公子想好要他干什么没?能不能让他把钱赔给我?”
  祝观瑜摸了摸下巴:“还没想好……本来我打算让他带着我一块儿玩,但是他已经说好带我去游湖会了,我就留着这个条件以后再用。”
  李闻棋跟被雷劈了一样,难以置信瞪着秦骁。
  秦骁主动约坤君去游湖会?
  榆木脑袋开窍了?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祝观瑜起身去吩咐侍从和猎童,他才凑到秦骁身边,偷偷摸摸问:“你小子老实交代,约大公子去游湖会,是不是中意大公子?”
  秦骁莫名其妙:“没有。只是赔礼道歉。”
  李闻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秦骁:“?”
  李闻棋:“跟其他那么多乾君争,我都不怕,但要是跟你争,我可争不过。”
  秦骁愣了愣,诧异道:“……你中意大公子?”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公子那天骑着马一身红衣出现在猎场入口,全场得有九成九的乾君都在看他。”李闻棋笑着拍拍他的肩,“那么多人都在看,多我一个也不稀奇。”
  秦骁顿了顿,抬眼看向不远处正在吩咐猎童的祝观瑜。
  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李闻棋搭着他的肩,同他一块儿看:“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秦骁没做声。
  李闻棋又道:“你看大公子有没有那么一点儿瞧上我?”
  秦骁:“没有。”
  李闻棋哼了一声:“我觉得有。我每次和大公子说话,他都搭理我了。”
  ?这算什么瞧上?
  李闻棋紧接着又说:“反正比起你来,大公子还是更瞧上我,好歹大公子没踹翻我的饭盘子,也没有打我。”
  秦骁:“……”
  他嗤了一声:“就你那身板,能挨他几拳?不打你是怕把你打死了。”
  李闻棋立刻不服气:“我身板也是很壮的,看看我这……”
  他刚要掏出胳膊让秦骁见识见识最近苦练的成果,就见那边祝观瑜吩咐完猎童,转身大步走来,手里握着的马鞭随意往地上一抽,啪的一声抽起一片纷飞的草皮。
  李闻棋默默收起了胳膊。
  “我要回程了。”祝观瑜走过来,拿下巴看着他们,“你们走不走?”
  “这才第三天,中午都不到,这就回去了?”李闻棋拍拍屁股爬起来,“还有两天呢,大公子再玩玩呗。”
  “深山老林,有什么好玩的。”祝观瑜抱着双臂,“我猎了整个狼群,没必要再耗在这里猎些鸡零狗碎。”
  顿了顿,又拿下巴点点秦骁:“而且他伤得不轻,我顺道把他捎回去。”
  秦骁道:“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怎么回去?骑马?别把伤口崩了。”祝观瑜把马鞭收起来,丢给一旁的侍从,“我的马车下午就到,坐马车回去。”
  李闻棋酸溜溜的:“大公子,秦骁他皮糙肉厚,没事儿的,你还特意叫马车来送他,那、那……你不会跟他一起坐马车罢?”
  祝观瑜一挑眉:“那可是我的马车,他蹭我的车,难道还让我在外面晒着太阳骑马?”
  第7章
  顺理成章地,秦骁和祝观瑜同乘一驾马车回去。
  上马车之前,吕峰还在拼命暗示秦骁,秦骁只当没看见,打算上了车就闭目养神。
  而祝观瑜,居然也没有闲聊的意思,上了车就往一侧软榻上一躺,连靴子都蹬掉了,是正儿八经地打算睡觉。
  秦骁反而不自在了。同乘一驾马车也就罢了,要是大公子睡觉,自己在旁边看着,想想都觉得奇怪。
  祝观瑜躺下来,看他还坐在对面,就说:“你不躺下休息?”
  马车虽然宽敞,但到底是二人独处一室,秦骁别过脸不看他:“不了。”
  “回京城还有很远的路呢,得夜里才到。”祝观瑜枕好软枕,“你受伤了,别逞强。”
  “……”秦骁只能说,“我现在还不困。”
  祝观瑜也懒得管他了,翻了个身背对他:“随便你。我真是困得不得了了,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合眼。”
  秦骁一愣:“你昨晚没睡觉?”
  背对着他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怕你死了,睡不着。”
  怕?
  被狼群追的时候没怕,昨晚守着他的时候怕了?
  秦骁忽而想起在朦胧中,火光里,那张皱着眉看着他的漂亮脸蛋。
  原来大公子那时候在害怕。
  怪不得愿意背着他从崖底爬上来。
  他道:“只是被咬了胳膊,不会死的。”
  “被狼咬死的人,我见过不少。有的不是致命伤,但说不清为什么就死了。”祝观瑜背对着他,不知是什么表情,低声道,“万幸,老天保佑。”
  这一句轻声呢喃,像他的箭一样,准头十足,正中心口。
  秦骁猝不及防被他在心口莽莽撞撞一碰,霎时有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
  祝观瑜这样的人,二十年来,他是头一回碰见。
  沉默许久许久,他才艰涩地开口:“大公子,我……那天晚上我不该和你打架。”
  背对着他的祝观瑜翻了个身——翻过来才发现,是睡熟了,无意识的翻身。
  秦骁:“……”
  他叹了一口气,见祝观瑜睡梦中皱着脸,想到他后脑勺还肿着,也许是压到了伤口,便过去扶他,想让他略转过头侧躺着。
  可手刚伸过去,祝观瑜自个儿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脸蛋儿直接压在了他刚伸出去的手掌里。
  秦骁:“……”
  他不该看的,趁着坤君睡觉偷看,实在失礼。
  可他无法挪开视线。
  日光透过车窗,洒落柔和的光晕,祝观瑜粉白的面颊贴着他麦色的手掌,嫩生生的,那双狭长的凤目阖着,线条曼妙,从眼尾挑上来,像金殿里菩萨的眼睛。
  李闻棋虽然不着调,眼倒是不瞎。
  再往下,是挺而秀气的鼻梁,嘴唇像花瓣一样嫣红,难道涂了胭脂?
  秦骁想摸一摸是不是涂了胭脂,又不太敢,目光只得继续往下。
  胸口。
  那记忆深刻的绵软触感,他一下子脸红了,缩回手来,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下流。
  ……
  祝观瑜这一觉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马车里一片昏黄,他懒懒翻过身,才发觉身上盖着条陌生的藏蓝披风,秦骁已经不在车里了。
  “人呢?”他推开车窗往外看,才看见秦骁正在外头骑着马。
  “怎么,待在我的马车里还委屈你了?”祝观瑜挑眉,“特地把马车赶来,你不坐,伤口崩了别怪我。”
  秦骁没做声,倒是竹生替主子开口:“大公子,我们爷在车里坐了一天,想透透气,刚刚才出来的,这会儿也快进城了,多谢您特地载我们爷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