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笑十四      更新:2025-09-26 09:20      字数:3278
  “世子讲究人,回家连衣服也不穿?”
  “我见误了时辰,一时慌乱……”
  庄恒说的话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任谁听了都知道他在扯谎。
  纪兰舟轻笑道:“世子说瞎话的功夫和庄大人果真一脉相承。”
  “你……!”
  “屋内留有你的衣物饰品,小楼入口处也记了你的腰牌,”纪兰舟摇着扇子说,“流云身上的掌印八成也能和你对得上吧。”
  如山铁证桩桩件件摆在眼前,庄恒面色惨白无力再反驳。
  围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居然真是世子杀了人啊……”
  “哼,庄世子时常酒后无德前些日子还当街打人,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庄家人在京城可谓是横行霸道,要我说就是恶有恶报!”
  “可那是庄贵妃的亲侄国舅爷的嫡子啊,怎么可能用刑,讲不好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那可不见得,要我看咱们这位雍王殿下是个正直的,绝不会枉顾私情。”
  群众的闲谈声原原本本落入纪兰舟的耳中。
  他当然不会放过杀人犯,况且纪兰舟不相信先前几起案件与庄恒毫无关联。
  即便庄恒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他也一定要借庄恒探一探庄士贤的底。
  想到这里,纪兰舟抬起头在人群中找到景楼的身影。
  高大的景楼如鹤立鸡群,恰好也远远朝他看来。
  纪兰舟朝景楼挑了下眉又用扇子偷偷指了下跪在地上的庄恒。
  景楼瞬间了然,朝纪兰舟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两个人只消一个眼神便能传递心思,比相识多年的知己还要更加默契。
  他的正君果然聪明非凡,与他心意相通。
  纪兰舟微笑着靠在太师椅上,问道:“人证物证俱在,庄世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庄恒面如死灰,一副陷入疯魔的状态咒骂道:“是那个贱人命不好,自己经不起玩,是他命不好,与我无关!”
  明明是庄恒动手杀了人居然怪到受害人的头上,何其荒唐?!
  眼看庄恒毫无愧疚悔改之意,纪兰舟也懒得再陪他慈眉善目演下去。
  他看向一旁的马标问道:“马大人方才说杀人者该当何罪?”
  “杀人者……”
  马标支支吾吾再没办法如先前那般果断爽脆。
  “王爷三思啊,”马标皱着鼻子凑上前犹豫道,“这可是世子啊,若是让庄大人知道……”
  “世子又如何?”
  纪兰舟摇着扇子,随口道:“就算陛下来了,也会赞赏本王秉公办案。”
  “可是……”
  马标还想再劝,却被胡良打断。
  胡良作为晋王一党好不容易抓到庄府的把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
  胡良嘲讽道:“马大人不会是想放了世子吧?难道这就是刑部办事的态度?怪不得一天来连个犯人都审不出来。”
  马标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还如何向庄士贤交代,若是让庄士贤知道消息后会是怎么盛怒的场面。
  纪兰舟十分“不解风情”,他起身看向四周朗声道:“诸位今日做个见证,大齐律法严明,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即便是对教坊妓人也不例外。”
  他中气十足声音相当洪亮,铿锵有力的话语传遍小楼的每个角度。
  向来被当做玩物被受轻慢的教坊妓子各个面露向往感激的神情,而楼里不少风骚文人也惊叹于雍王的格局肚量。
  “庄世子杀了人犯了法若是轻易放过则是枉顾法度,又是藐视朝廷对陛下的大不敬!”
  纪兰舟故意让路人围观审案就是要将事情传出去,因此见证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能在京城掀起舆论。
  因此,他刻意将案情上升到朝廷社稷的高度,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为他和老皇帝站在一边。
  日后若庄士贤想找茬或是老皇帝刁难他都不至于落下口实。
  “雍王忠君爱国,实乃我朝文人典范!”
  忽然,小楼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
  一时间赞美声和应和声纷沓而至,纪兰舟自然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以及倾慕的对象。
  “王爷英明!”
  “杀人偿命不要放过他!”
  舆论的力量难以想象。
  随着民众的呼声越来越高,庄恒已经吓傻了眼。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纪兰舟的脚边,哀求道:“王爷,我比你年长两岁也算是你的兄长,况且你我二人还算有亲,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纪兰舟低下头冷眼看向庄恒:“世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爱莫能助啊。”
  说完,纪兰舟扬手对马标说:“凶犯已经抓到就烦请马大人把人压到刑部收监,明日一早听审吧。”
  马标的眼睛在庄恒和纪兰舟的身上来回几趟,犹豫再三拱手道:“是,还请王爷放心。”
  庄恒瞬间瞪大双眼。
  “马标,你好大的胆子!”他猛烈地踢动着身子,“我爹是朝廷重臣我姑母是贵妃我是庄府世子,我看谁敢碰我!”
  马标痛苦地闭上眼睛,不顾庄恒的咒骂一挥袖子示意侍卫上前将人拿下。
  庄恒被侍卫强行从地上拖起来,哭嚎着被拖出了小楼。
  一晚上的闹剧到此也算落下了帷幕。
  而接下来,迎接纪兰舟和景楼的将会是另一场硬仗。
  -
  挥别马标和胡良后,纪兰舟和景楼站在教坊门口。
  远远朝瞧见富贵赶着雍王府地马车缓缓驶来。
  两人正欲上前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回过头去竟然是告发庄恒的男|妓。
  “王爷……”
  男孩怯生生地开口。
  纪兰舟意外地挑眉道:“你找本王有事?”
  “奴家……”
  小男孩说着撇向一旁的景楼。他垂下头,小声道:“奴家感谢王爷惩治恶人,若不是王爷在流云的命也就白丢了。”
  纪兰舟摆手道:“本王不过秉公办案,不必言谢。”
  那男孩却迟迟不走,他盯着一旁的景楼面露羞赧搅着手里的帕子说:“奴家,奴家有话想对这位英雄说……”
  有话和景楼说?
  “多谢英雄救命之恩,”男孩将手帕塞进景楼的掌心,“若是英雄不嫌弃,闲时便来教坊寻奴家吧。”
  景楼一愣,握着手帕竟忘了放手。
  男孩以为景楼接受了他的心意,兴奋地扬起笑脸。
  殊不知一旁的雍王殿下面色铁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只见纪兰舟大步上前将手帕从景楼的手里夺回来塞回男孩的怀中,然后一手搂住景楼的腰往自己的身侧狠狠一拽。
  “好大的胆子,”纪兰舟冷声说,“竟敢觊觎本王的正君,该当何罪!”
  男孩一愣,惊讶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景楼。
  “正、正君?”
  意识到雍王并非玩笑后男孩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正君有非分之想口出狂言,小得该死,还请王爷和正君恕罪!”
  男孩将头磕的脆响,显然被吓得不轻。
  纪兰舟扬起下巴,一副战胜者的姿态像开了屏的孔雀。
  景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整天的亲卫都装下来了也没见雍王露馅儿,怎么临到最后却因为一个教坊妓人的客套话沉不住气了呢。
  他开口道:“起来吧,我乔装打扮不怪你认不得。”
  男孩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对着纪兰舟和景楼再三行礼后头也不回地哭着跑回了教坊。
  景楼看向纪兰舟,道:“何必吓唬人呢。”
  他看出来男孩不过是把他当成了神武将军的替代品而已。
  纪兰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撇嘴道:“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碰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景楼不悦地横了纪兰舟一眼。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纪兰舟连忙解释,“我只是……”
  心底翻腾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天知道刚刚看到男孩往景楼手里塞帕子的时候他有多紧张。
  纪兰舟此刻草木皆兵,生怕他和景楼之间“逆剧本改命”的情愫还未开始便会胎死腹中。
  景楼疑惑地看着反常的雍王,问道:“只是什么?”
  “我只是,”纪兰舟顿了下,挠着头颓丧说,“我只是吃味了,怕你会被他勾了去。”
  闻言,景楼不禁一愣。
  这哪里是刚才自信满满大杀四方的雍王,分明就是护食的三岁孩童。
  景楼佯装生气,板着脸道:“原来在王爷心里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纪兰舟连忙摆手:“不,不是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纪影帝此时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紧张不已。
  他攥着剑柄的那只手掌已经沁满汗水。
  忽然,面前的人轻笑一声没头没尾地说道:“前几日我给漠北去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