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作者:
笑十四 更新:2025-09-26 09:21 字数:3254
纪兰舟拦下激动的穆雷,一盆冷水浇了下去:“穆兄如今带在身边的族人不过千人,我与平远侯也无法顷刻调动大量兵力,届时如何敌得过穆铁十万狼师。”
更何况望川坡本身易守难攻的地理条件决定即便能打下来也必定会是一场死战。
穆雷冷静下来,苦恼地看向纪兰舟:“那该如何是好?”
纪兰舟合上《方舆图志》,高深莫测地说:“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为穆兄献策的。”
第127章
平远侯府的小院中,小九端着食盒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屋。
清风从敞开缝隙的窗户吹入,帷幔拉得严严实实,屋内安静一片。
小九松了口气,将食盒放在桌上后小心翼翼地把浓稠的药汤和一小碟子牛乳糖放在桌上。
“这药一看就苦的很……”
药汤乌漆嘛黑还隐约泛着星星点点蓝色的光芒,也不知院里收留的那个蛮人巫医究竟开的什么方子。
景楼中毒一事纪兰舟只和平远侯一人说过,府内其余人只知道正君受了伤不宜挪动。
小九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小蒲扇给还在冒热气的药汤扇风,刚一回头却发现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
“正君……!”
小九被景楼犀利的眸子盯着只觉得双腿一软,下一刻竟直接跪了下去。
景楼合上里衣斜眼瞟了一下桌上放着的汤药,而后又将视线移回到小九身上。
“王爷呢?”景楼走上前问道。
小九几乎将头埋在地底,支支吾吾地说:“小的一早便去取药……没、没瞧见王爷……”
景楼的眉头微皱。
纪兰舟往常早起定会在院子里举石担或跑步,而此时小院里一片安静根本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正君,”小九小心地抬起头来,“许是王爷有事呢,正君您身子还未大好,不如先把药吃了再回去歇着吧。”
景楼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小九。
小孩一看便没有撒谎的经验,眼神闪烁不说就连手都在发抖。
“你同我讲实话,”景楼又上前一步,“王爷去哪儿了?”
“这……”
小九只能察觉到头顶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驭北将军光是站在那里压低声线说话就使人不寒而栗。
景楼抬手将小九从地上捞起来,重复道:“说,纪兰舟去哪儿了?”
敢直呼雍王大名的怕是只有正君一人,却也证明这人实在是气急了。
最终,小九还是没能顶得住压力。
他小脸一垮,眼眶通红地哭道:“小的不敢欺瞒正君,王爷……王爷他昨夜便和富贵公公一道离开侯府了……”
“他走了?”
景楼的身形一晃,踉跄两步后用手撑着桌子勉强站稳。
他难以置信地怔怔看着桌上的药,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
小九赶忙上前搀扶,却又被景楼一把推开。
“他可有说去了哪里?”景楼攥着椅子的手指节已然泛白,但他仍镇定下来问到。
“王爷要做的事情怎会让小的知晓……”小九战战兢兢地缩起脖子。
景楼的眼神一凛,抬手端起桌上的汤药眉头都未皱一下便仰头一饮而尽,又抓起一旁的牛乳糖整把塞进嘴里。
在小九惊恐的眼神中,景楼抄起挂在架子上的外袍和铁枪推门而出。
他的气势凌人,像是要去杀敌索命似的。
“正君!”
小九一惊,连忙追出门去大喊:“正君!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可惜走在前方的人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院子,只剩小九一人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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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楼出了侯府,不顾府内下人的阻拦生生夺走了马夫正准备套车的马直奔城楼而去。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景楼穿过内城来到城楼中的空地前。
“少将军!”
“少将军回来了!”
他的出现瞬间在营地内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正在训练的将士们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朝他看去,看清是驭北将军后各个振臂高呼起来。
要知道景楼从小生在漠北,长在漠北的军营中,身上战功赫赫。
论起在军中的威势,驭北将军根本不输骠骑将军和平远侯。
若是在往常,景楼定然要驻足攀谈甚至上腿脚比划一番。
但今日里他并未停留,景楼猛地扯动缰绳,身下的马嘶鸣一声前蹄跃起竟直接跳过了门口的木架。
景楼顺势翻身下马,提着枪“杀”上了城楼。
书房内,平远侯正在绘制墨城城防图。
只见他手执一张草稿,用朱笔将稿纸上的内容誊抄到图中,看到稀罕处还频频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负责值守的侍卫火急火燎赶入书房:“侯爷,侯爷!”
平远侯回过身来,皱眉道:“何事匆忙?”
“侯爷,不好了,少将军他……”
然而还不等侍卫将话说完,下一刻景楼就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阿擎!”
老侯爷眼前一亮,立刻扔掉手中的纸笔冲上前去。
他不顾景楼脸色阴沉,一把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天知道前日晨间他在城楼外见到自己的儿子昏迷不醒地倒在雍王的怀中究竟有多么担心。
只不过碍于长辈身份,平远侯在外人面前并未显露罢了。
这会儿确认景楼无事,甚至还能活蹦乱跳地冲到城楼上,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平远侯满脸欣喜,搂着景楼上下打量一番连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景楼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敛起衣摆直挺挺地跪到地上。
“儿子不孝,私自定下婚事,又让父亲忧心。”说着,景楼俯身冲着平远侯磕了三个了响头。
平远侯叹了口气,上前将景楼从地上扶起来。
他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景楼的肩膀,道:“陛下赐婚的事由不得你,你为了景家,为了侯府,为了墨城的将士们忍辱负重,怎是不孝?”
当时消息来得又急又意外,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准备的时间。
景楼身受重伤还被推上花轿,而等赐婚的圣旨传入漠北已然为时过晚,压根没有给平远侯推拒的机会。
幸好雍王是个胸怀大志为人正直的君子,若是阴险小人厌弃景楼武将身份,只怕景楼在京城中的日子就会像在火上炙烤似的了。
更意外的是,皇帝意欲为难平远侯府的赐婚竟然真成全了两个年轻人的姻缘,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再说另一件。
平远侯捏了捏景楼因中毒而消瘦下去的臂膀,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蛮人善用毒,你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平远侯的眼眶微红,“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若你出事,我无法向你母亲交代。”
景楼从平远侯的话中听出他已经知晓自己中毒一事,想来是纪兰舟说的。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明明景楼离开漠北不足半年,却好像是分别了十年似的漫长。
期间发生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事情,两人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景楼敛起心绪,抬眼问道:“父亲可知雍王去往何处?”
平远侯一愣,搭在景楼肩头的手也默默地收了回来。
一旁的侍卫见状,识趣地转身退下,还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那个小王爷倒是有几分胆量,”平远侯转过身去,缓缓在屋内踱步,“你总在信里夸他,这会儿我总算是信了。”
景楼听出平远侯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有意在转移话题。
“父亲!”
他急切地出声喊到。
纪兰舟的心思活络,做事风格跳脱,只是却极会掩藏内心。
既让人看不懂又令人拦不住。
兹要是纪兰舟想做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定要做成才是。
正是因为景楼了解纪兰舟的为人,这才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将自己置身险境。
只是,平远侯并未着急回答而是端起桌前的茶碗喝了一口。
景楼上前一步又喊一声。
平远侯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而后竟笑了起来。
“雍王与你才相处几日,竟比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要了解你。”平远侯轻笑着摇了摇头。
景楼眉头微皱。
老侯爷放下茶碗,说:“雍王早就猜到你会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特意嘱咐我务必将你留在墨城先把身上的伤养好。”
“……”
到了这时候雍王竟然首要操心的居然是他的身子。
景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亦或是欣慰,只是脑袋中乱作一团。
平远侯瞧见自己儿子为了另一个男人殚精竭虑的模样不由地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