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南火绛木      更新:2025-09-26 09:21      字数:3267
  但就是这样的人笑着摇摇头说:“关几天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等庆典当日就会放他出来了。”
  谭资自认为伪装地好,却不知从他找上梁护法起就已经暴露了。
  正经读书人谁来水莲教啊?
  教众各自散去后,梁护法和锦袍男子一同进了屋。
  “教主,”梁护法单膝下跪,对着锦袍男子露出愧疚之色:“是属下无能,只能与那妖人虚与委蛇。”
  锦袍男子不甚在意,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不怪你,我也敌不过那人。”
  锦袍男子正是原先的白虎教教主,而梁护法则是白虎教曾经的左护法。
  三日前,天上忽然出现一道白芒,引来无数南壁郡百姓围观,那白芒有眼睛似的,精准的砸在了白虎教教主的屋顶。
  不明真相的教众们欣喜若狂,各个以为天将祥瑞,白虎教教主果真是观音座下童子转世。
  白虎教教主彼时还在睡觉,被巨大的动静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紧被子,只见房内白烟缭绕,屋顶被砸出了一个窟窿,此时正细细碎碎的向下掉瓦渣。
  白虎教教主伸手抓了件外套披上,紧张地盯着那团白烟,约莫几个呼吸过后,白烟渐渐散去,一道人影显露。
  日光从屋顶上的洞里倾泻而下,戴着斗笠的青年丝毫不见外,坐在他的八仙椅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
  其实是魏婪传送的时候头晕,不坐下就要倒地上了。
  但白虎教教主不知情,见他悠悠哉哉的姿态,心中打起了鼓。
  “你是何人?”白虎教教主问。
  魏婪抬起头,“你不认得我?”
  白虎教教主糊涂了,“你不露脸,我怎么知道认不认识你?”
  魏婪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按住床柱,垂头轻笑道:“你不是观音座下的童子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系统:你是观音?】
  【魏婪:我是观音座下的莲花。】
  但白虎教教主显然误会了,他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魏婪一眼,语气惊愕:“你是观音?”
  魏婪拿起他放在床沿的折扇,对着白虎教教主的脸扇了过去,声音带笑,“再猜。”
  白虎教教主“嘶”了一口气,只觉得右脸隐隐作痛,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啪!”
  折扇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魏婪黑纱下的眸微微眯起:“你有口臭,别对着我大声说话。”
  白虎教教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想指着魏婪的鼻子骂,又怕魏婪把他的手指折断,忍了又忍,牙龈都快咬碎了。
  “啪!”
  第三下落了下来。
  白虎教教主委屈的捂着脸大喊:“我没骂你,你怎么又打我!”
  魏婪直起腰,倚着床柱转了转扇子说:“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沉默。”
  你有病吧?
  白虎教教主目露绝望,他偷偷瞥了眼窗外,期盼教众能够冲进来救他。
  很遗憾,教众还在感慨教主果然是天选之人。
  “算了,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我不为难你,”魏婪叹了口气,一手叉腰,一手将扇子扔到了床上,宣布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新教主了。”
  白虎教教主:“……”
  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
  来路不明的疯子不但扇了他三个巴掌,还把他骗人的伎俩全部公之于众,又在愤怒的教众想要将他扔进万虫窟的时候出言救了他。
  他的假名被戳破了,他不叫白虎,他叫王一。
  黄昏的太阳摇晃着金红色的光,王一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双目恍惚地望着天,被日光刺到泪水横流。
  忽然,一片阴影遮住了光。
  王一痛苦地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画面清晰起来。
  魏婪站在他的脸边,微微俯身,黑纱垂了下来,从王一的角度能够看到一片光洁的颈和弯起弧度的唇。
  他在笑。
  莫大的愤怒在胸腔升腾,王一的眼白爬上越来越多的血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他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有多么不堪入目。
  这个该死的疯子——
  你在嘲笑我吗?
  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忠心于你吗?
  王一恨恨地咬紧牙关,双目灼灼地瞪着魏婪,起风了,黑纱在风中动了动,王一怔神,对上了一双鬼气森森的眸子。
  王一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这双眼睛不该安在桃花面上。
  “啊。”魏婪发出短促的、没什么情绪的音节,按住黑纱,向旁边挪了一步,避开王一的视线。
  被人看到没关系,别遇到熟人就好。
  “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我没时间管理这么多人,你要是愿意,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副教主。”
  剩下的话王一不记得了,他像个搁浅的鲨鱼一样等着被太阳烘干,日光蒸发了脸上的汗与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直躺到月上中天。
  看着圆盘似的明月,王一呆呆地想,原来他真是观音。
  “教主?教主?”
  耳边的呼唤将王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晃了晃脑袋,问道:“怎么了?”
  梁护法眼神坚毅:“教主,我有一个计策,若是能在庆典之日将那妖人扳倒,您就能夺回曾经的一切!”
  王一捏着扇子的手发紧,他想了很久,久到梁护法看他的表情古怪起来,这才问:“什么计策?”
  梁护法附耳低语,两人的影子映在窗上,逐渐拉长,形似站着的狼。
  **
  殷夏西北
  阿提怿的帐营内,一名拿着羽扇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说:“二王子,您不必担心,我夜观天象,明日之战必大捷!”
  阿提怿一条腿屈起踩在榻上,皮肤比中原人深些许,透出健康的麦色,他轻蔑地勾起薄唇,轻轻擦拭手中的弯刀。
  他只穿了一身黑色的内衫,肩上搭了件狼皮,右眼眼下用不知什么石头磨出来的颜料画了几道狼牙形的图案。
  阿提怿学过中原话,但说起来依然有明显的口音:“刘先生,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囤粮草的仓库差点被廉天带骑兵放火烧了。”
  中年男人摸了摸鬓角的一缕发,厚着脸皮说:“二王子误会了,上次我的意思是不出意外,必然大获全胜,这次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派重兵守卫粮仓,别说廉天将军,就算季时钦也不敢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一只游隼从帐外飞了进来,在帐顶盘旋了两圈,爪中丢下了一个卷筒。
  旁边的侍卫捡起,恭恭敬敬呈给阿提怿。
  阿提怿打开一看,眸中升腾起戾气。
  “刘先生,你自己看吧。”阿提怿嗤笑了声,将信纸扔了过去。
  刘先生铺平看了眼,差点没当场晕过去,粮仓居然又被人袭击了!
  “走,”阿提怿拿起弯刀别在腰上,“我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刘先生跟在他身后,手指点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又算错了,阿提怿不会要拿他的头祭天吧?
  要不今晚偷偷逃跑算了,正好这里离城门近,到时候就说他是被蛮族迫害的俘虏。
  帐营数百米外的另一处营地,魏婪背倚着树干,在他面前是一排严阵以待的士兵,和紧张的他们相比,魏婪像回家一样舒适。
  小将心中思量,此人自付武功高强,单枪匹马敢来袭击粮仓,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
  仔细打量魏婪的装束,小将发觉了奇怪之处,腰上的束带黝黑发亮,细看之下,花纹怎么像是蛇鳞?
  肩上的银饰形状也十分奇怪,仔细看看,有点像蛇尾,再一看,又像蛇信子。
  他捏紧了手中的长矛,视线下移,落到了魏婪的衣角,在那里是一处莲花花瓣的图案,但在小将眼里,那是蛮族文化中冥界的往生莲。
  魏婪的衣服是水莲教教众送的,南壁郡与南疆接壤,衣着设计杂糅了不少南疆特色,比如蛇尾、蝎尾一类,至于莲花,所有水莲教的忠实教众都会在衣服上绣莲花图案。
  小将不知道这些,灵活的脑子转了一圈,最终断定魏婪一定是南疆来的!
  “你是何人?”他高声质问道。
  魏婪笑起来:“你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这条路只能你们走,我不能走?”
  黑纱在风中晃动,魏婪略略扬起下巴,“我来见阿提怿,让你们二王子出来。”
  【系统:?】
  【系统:找死不必这么麻烦。】
  魏婪不理会系统,双手抱臂,指尖故意在袖口摸了一下,那小将眸光一凝,瞬间屏住呼吸,以手掩鼻,生怕魏婪洒出一包毒粉出来。
  幸好,什么也没发生。
  小将讪讪地放下手,偏头和手下说了几句,人传人,没多久,所有蛮族士兵都知道魏婪是南疆毒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