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乐指南针[强取豪夺] 第230节
作者:nounours      更新:2025-09-26 09:30      字数:3017
  从傍晚时,将军府屋顶的射灯与宅邸外的地灯亮起,金色的灯光照射着金灿灿的屋顶,银色的地灯照射着宅邸镶嵌了白色瓷片的墙壁。
  将军府灯火通明,在一种摩天大楼之间金碧辉煌地立于曼谷繁华的夜晚。
  雨一点都没有影响游客们的玩乐,趁着夜晚与亮晶晶的小雨,曼谷地标性建筑的金光满身的将军府又在相机中成为了一张漂亮的打卡照。
  湄南河荡漾着柔缓的清波的湄南河,从将军府不远处经过,一路延伸蜿蜒至同样金光灿灿的郑王庙。
  府外大门紧闭,卫兵们笔直地守在一片川流不息之间。
  雨淅淅沥沥的,下得绵软,温和。
  雨打芭蕉,在油绿宽大的叶子上绽开一片饱满的雨声。玻璃紧闭,芭蕉晃荡着叶子,在投进屋内的月光中晃出一下黑影。
  雨声中,一串细微的敲门声响起,犹犹豫豫,又像必须落下的雨滴一样笃定。
  沉寂在夜色中的双眼顿时敏锐睁开。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女孩,郑非微微在枕头上抬起脑袋,视线穿破如墨的黑夜,看向隔着一层纱帘的门口方向。
  搂在罗心蓓腰后的手臂慢慢松开了,郑非抬手移开罗心蓓那只搭在他胸膛上的手。
  他轻手轻脚地抽出被罗心蓓抱着的身体,把她放回柔软的床榻上。
  女孩沉沉睡着,像一条软趴趴的软糖。
  郑非坐起身,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手摸过床头的蝮蛇,郑非冲门口走去。
  白色纱帘激荡地挑起,在黑影般的身躯后轻盈地落下。
  赤着的双脚在门前站定,郑非沉一口气,他伸手打开了木门。
  门锁咔哒一声,暗色的房间内钻进一片廊下暖黄色灯光,照进一双如兽类匍匐巡视般的双眼。
  门缝在郑非的手中克制着留着一条细缝,看清了门外的人,又慢慢大敞。
  郑非放开了门把,他握着枪,把枪藏在另外一扇紧闭的门后。
  廊下站着的是诗丽蓬。
  她自己一个人,身后只有那片茂密的芭蕉。
  她还穿着白日的衣服。
  瘦高的身影直直矗立在廊下照着木门的一盏灯下,眼中有着分不清南北西东般的迷茫。
  看到郑非时,诗丽蓬一片空白的眼中逐渐聚集了焦点。
  她的眼睛下意识地垂下,看到了门后郑非裸着的上身。
  面对着这个和回忆中那个小男孩不再相同的高大的身躯,这一秒,诗丽蓬就好像突然才想起来了自己在干什么似的。
  诗丽蓬慢慢跪下,她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小少爷。”诗丽蓬抬起头,她的眼中还是那片与黑夜一样的平静,“将军走了。”
  夜色宁静,雨声还在哗哗敲打着树叶。
  死讯还没有这片雨声大。
  郑非看着诗丽蓬,他用两秒接受了这个消息,紧接而问:“皇宫内任命颂奇为陆军总司令了吗?”
  诗丽蓬看着郑非。
  “没有。”
  第97章 游戏
  诗丽蓬回答完之后,她垂眼敛起眼中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锐气,低头再次行礼。
  “布萨巴夫人只是让我来通知您这一句。”诗丽蓬说。
  她的语气与先前传述威拉蓬死讯时一样平静,没有任何激动的声调。就好像只是来转述威拉蓬是出门去了,而不是什么别的。
  夜色铺盖在诗丽蓬在郑非面前伏低的肩膀,一丝不苟梳成发髻的黑发与身上所穿的淡棕色泰丝制服上滑过一片竹笼灯影。
  一切都在夜深雨轻的府邸中进行着。
  诗丽蓬放开行礼的手,她低着头,用右手指尖抵在地板上撑着自己站起身。
  轻缓的脚步踩着木质地板转身离去,在敞开的木门前留下那片随雨晃动的芭蕉。
  府邸内一片寂静,除了那片雨声。
  佛堂没动静。
  还有皇宫迟迟没有任命颂奇成为陆军总司令。
  看了一眼前方檐下一路弯弯绕绕指向前方曼谷夜景的长亭,郑非关上了木门。
  房内白色纱帘再次激荡挑起,徐徐晃动着模糊了一道急步走进卧房中的黑影。
  迷迷糊糊被从乱七八糟的梦里拽出来时,罗心蓓睡得软趴趴的身子和肩膀歪在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中。
  又有一只手反复轻拍她的脸颊,直到把她逼得彻底睁开眼睛。
  罗心蓓睁开眼睛,她看到郑非坐在她的床边。他裸着上半身,眼神烁烁,精神得吓人。
  他不睡也就算了,为了让她醒,他还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
  他不做会死吗?
  “不做——”
  罗心蓓困得心烦,她的语气也烦。
  随便他拿枪嘣不嘣她,反正烂命一条,反正她要睡觉。
  女孩撅着嘴巴拧着任性的眉头抬手乱推了一阵,转头就想继续躺下。
  软得像一滩烂泥的身体还没有触及枕头,就被钳在臂膀上的那只大手执着地拽了回去。
  “乐乐。”
  郑非抬手,他用右手环捏着罗心蓓的脸颊两边,把她软乎乎的脸蛋又捏又晃。
  “乐乐。”郑非凑在罗心蓓的面前,他看着她逐渐睁开的眼睛,低声细语,“你在这里等着,天一亮,我会找一辆车把你带离这里。”
  被晃醒的脑子,直到这句话才有些了一些醒意。
  罗心蓓仰靠在郑非的手臂间,她慢慢抬起了眼睛。
  外面好像下雨了。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像脚底踩着砂石一路狂奔时沙沙的声响。
  借着那一丁点朦胧的月光和床头微弱的床头灯,暗淡的夜色模糊了人的大半的脸庞。
  清晰决绝的声音穿过这片难辨西东的夜色,让人——似曾相识。
  “去哪?”罗心蓓坐直了身子。
  郑非挑眉,他态度谦逊地问:“你想去哪?”
  “你还能让我去哪。”罗心蓓没好气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去哪都是你说了算。”
  他说要去纽约她就得去纽约,他说要去法国她就得去法国。
  被他在洛杉矶守株待兔,又说来泰国就来泰国。
  面对女孩嘀嘀咕咕满是不满的语气,郑非轻声一笑。
  郑非凝视着罗心蓓的侧脸:“我希望你回美国。”
  看向窗外的视线暂一停顿,重新扭回了眼前的这双眼睛。对着郑非,罗心蓓反应了一会儿这句话的语境与语意。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假设她自己要去哪里的语气,而不是说‘他们’。
  “你不去吗?”罗心蓓没太明白。
  “是的。”郑非摇头,“我不去。你自己走。”
  “为什么。”
  罗心蓓这次的问题,郑非没有很快回答。
  郑非沉寂在昏暗中,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罗心蓓的眼睛。
  他反复想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些不太容易的事情告诉这个女孩。
  她来自一个简单的家庭,人生唯一的危机大概就是几年前的肯尼亚。
  而一个庞大的家族与复杂的背景对她来说大概一时半会难以理解。他很大程度地绝不想让她一起来淌这趟浑水。
  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总是对她模糊地一笔带过他的汉姓为什么姓「郑」。
  他名叫郑非的地方,权力与荣耀从百年前至今就从未结束过争斗。
  那些争斗带着血,比她在肯尼亚见识过的更加弱肉强食。
  “乐乐。”郑非缓声说,“我外公刚刚去世了。”
  对着罗心蓓眼中一瞬间明显的错愕,郑非又说:“但是皇宫内至今没有任命颂奇成为新一任陆军总司令。”
  “为什么?”罗心蓓的大脑还处于对于威拉蓬突然离世的震惊,她懵懵地看着郑非,“他们不想吗?”
  女孩眨巴着茫然的眼睛,嘴巴却吐出这句最一针见血的真相。
  看了罗心蓓几秒,郑非兀自笑了一声。
  “不任命会怎么样?”罗心蓓又问。
  郑非抬起头,他散漫地环绕打量了一眼天花板:“或许——就得把这里让出去。”
  他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就好像说着什么这里是一个可以随意更换住客的酒店似的。罗心蓓坐在床上,她微蹙着眉头,看着郑非带着那股气定神闲的笑重新面向她。
  “怎么?”郑非垂眼笑着打量着罗心蓓,“这次让你走了,还不开心?”
  “马克——”罗心蓓轻声如同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