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继姐未婚夫 第24节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5-09-26 09:30      字数:6270
  第37章 家丑
  听着丫鬟的回禀,崔令胭捏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心里头诧异于陆秉之竟会派人细查此事,还直接将证据交到了祖母翟老夫人手中。
  如此,无论翟老夫人是何心思,也不能再为着侯府的体面帮着崔令音遮掩这桩丑事了。
  崔令胭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酸涩难忍,外头流言蜚语那般多,祖母有自己的心思,从未想过替她做主,母亲戚氏更是没有宽慰过她半分,舅母今日过来借着此事想要质问于她,反倒是陆秉之这个外人,不仅没有因着这些流言蜚语断了这门婚事,反倒将证据交到了祖母跟前儿,替她解了围。
  崔令胭的眼圈有些红,不管陆秉之为何如此,她都很是感激。
  按捺下心中的种种情绪,崔令胭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
  舅太太詹氏此时也回过神来,恼怒道:“竟是二姑娘崔令音?小小年纪竟然这般心狠手辣,胭丫头,舅母陪你一块儿过去,这事情牵扯到绍章,戚家倒要向老夫人说道说道,问问老夫人能不能给戚家一个说法。”
  戚若柔跟在崔令胭和詹氏身后出了出云院,一路往翟老夫人所住的樨兰院去了。
  一路上,她心里头很是不解,想不通为何崔令胭就这般好命,竟能惹得陆秉之帮她至此?事情查明,崔令胭便是最无辜之人,世人只会同情怜惜她,觉着她好不容易回了侯府竟还被庶出的堂姐这般算计。
  戚若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视线落在崔令胭身上,突然觉着自己这个表妹得了这桩婚事,兴许真就一下子叫她再也追不上,羡慕都羡慕不来了,难道是老天爷都怜崔令胭前些年受了委屈,一下子都要补偿给崔令胭吗?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戚若柔觉着眼睛有些疼,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一步步跟着崔令胭和詹氏到了樨兰院。
  樨兰院里坐满了人,大夫人戚氏、二夫人卞氏,三夫人高氏都来了,翟老夫人坐在上首,此时脸色铁青,文姨娘和崔令音则是跪在地上,俱是脸色苍白。
  一旁站着的还有卫国公府窦老夫人的心腹,之前来府里探望过大姑娘崔令徽的孙嬷嬷。
  崔令胭和詹氏她们刚一进来,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崔令胭身上。
  翟老夫人蹙了蹙眉,眼底露出几分不快来,觉着崔令胭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怎将舅太太詹氏和戚若柔也带了过来,难道不知家丑不可外扬吗?
  崔令胭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对着翟老夫人道:“胭儿见过祖母,方才舅母和表姐正好在胭儿那里,听到丫鬟回禀,便一起过来了。”
  翟老夫人心中不快,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怪崔令胭,便对着戚氏使了个眼色,戚氏带着詹氏坐在了一旁。
  崔令胭也跟着站到了长房那边。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凝重,詹氏的视线落在崔令音身上,直接便道:“按理说侯府的事情不该我这个亲戚插手,可是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事关胭丫头和绍章,我们戚家不能不管。当年姑奶奶派人将胭丫头送到戚家,说是要照顾泊哥儿,泊哥儿身子弱她一人精力不济,怕委屈了胭丫头,我这当嫂嫂的心中体谅她,便用心照顾了胭丫头这么些年,虽是外甥女,可在我心里头是将胭丫头当作女儿疼的。哪里能想到,这般费心照顾,好不容易带着胭丫头回京了,竟闹出这些个流言蜚语来,叫绍章名声受损。”
  “不瞒老夫人,绍章那孩子自小要强,身上又有股子读书人的清高劲儿,我们戚家虽比不得侯府显赫,可也没叫绍章受过半分委屈。我便是不为着自己,为着戚家,也要为绍章讨要个说法,总不能叫这盆脏水泼在绍章身上,叫世人误会了他!戚家小门小户不想挟恩图报,可也不能任人恩将仇报,害了我戚家的子嗣!”
  詹氏这话说得太过直接,全然不将戚氏和翟老夫人的脸面放在眼里。
  可她对侯府有恩,帮着侯府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翟老夫人又不能说她满口胡言,只能耐着心思开口道:“舅太太言重了,我们崔家岂会如此寡恩,这事情老身定给舅太太一个交代。”
  说完这话,她带着几分冷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文姨娘,厉声问道:“文氏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不怕牵连到音丫头?她自小养在嫡母名下,这才叫人高看她一眼,因着你这些举动,你叫外人如何看她,你是想害了她一辈子吗?”
  翟老夫人这般质问,文姨娘如何不知老夫人是想叫她将崔令音摘出来,文姨娘膝下只崔令音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自然是恨不得替女儿做任何事情,此时哪怕老夫人不说,她也是想要一个人担下此事的,听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对着老夫人重重磕了个头,才满是羞愧道:“都是贱妾一时猪油蒙了心,觉着三姑娘自小不在侯府长大,而音丫头虽是庶出,可自小记在夫人名下,也可当做嫡出,所以不免心高,觉着大姑娘因着寒症不能成婚,这婚事能落到音丫头身上,好叫音丫头能攀个高枝儿。贱妾心中如此盼着,盼来盼去这婚事却是落在了三姑娘头上,贱妾心中嫉妒不甘,这才生了心思,想要坏了三姑娘的名声。听说表少爷时常往外头去,就叫人盯着,那日表少爷在酒楼饮酒,之后贱妾就叫人散播消息,说是表少爷因着三姑娘要嫁去卫国公府的事情心中苦闷借酒消愁,如此才闹得京城里议论纷纷。”
  “千错万错都是贱妾一人的错,和二姑娘不相干,二
  姑娘打小懂事规矩,若是知道贱妾的心思,断然不会允许贱妾如此行事,做出这样的错事来。贱妾知道酿成大错任由老夫人发落,只肯请老夫人怜贱妾替崔家诞下血脉,莫要迁怒二姑娘。”
  她说完这话,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没几下额头就红肿起来,地上也出现一滩血。
  翟老夫人才要开口,詹氏就冷声道:“当我们都是傻的呢,你一个姨娘,若不是替二姑娘办事,如何会大着胆子行此险事?要我说,定是二姑娘寻了你过去,安排你做这样的事情,事成了她乐得看笑话,若是事情败露,你这个姨娘不过也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罢了。”
  “二姑娘真是好狠的心,不然见着自己的生母如此狼狈磕头请罪,句句都是为着自己,竟也能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果然,我们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就是不如侯府自小养出来的心狠手辣。”
  “若是二姑娘不肯认,文姨娘也不肯交代出二姑娘,非要护着二姑娘,那便报官吧。我寻思着文姨娘一个弱女子若是进了狱中,总不会能受住几样刑罚,抵死都不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
  詹氏说着,起身对着站在那里的孙嬷嬷福了福身子,带着几分哽咽道:“嬷嬷是窦老夫人身边的人,想来老夫人也是想叫这事情水落石出,莫要不清不白的,叫胭丫头往后被人指指点点吧?”
  “我养了胭丫头一场,虽只是个舅母,却也见不得给胭丫头留下这般隐患,叫她往后辩解不得,叫人看低了她,还望嬷嬷替胭丫头说句话,毕竟,胭丫头往后便是世子夫人,难道世子夫人的名声比不过一个侯府庶女吗?”
  孙嬷嬷侧身避了避,没敢受她这一礼,心中却是了然,詹氏这是觉着戚家小门小户,想要借他们国公府的势呢。
  最后一句世子夫人的名声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侯府庶女的名声重要,更是彻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孙嬷嬷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崔令胭,暗想有这样一个舅母,崔令胭在戚家也未必过得有多高兴,定也是寄人篱下处处谨小慎微吧。
  怪不得养出崔令胭这般处变不惊的性子,果然,人只有经历的多了,才会通透沉稳。
  孙嬷嬷如此想着,将视线从崔令胭身上移开,对着翟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我们卫国公府也想将这件事处理的清清楚楚,如此对侯府和国公府都好。”
  如今谁还不明白这事情就是崔令音指使的,端看宁寿侯府舍不舍得交出崔令音这个庶女了。
  其实,世子插手这件事情,也由不得崔家敷衍作假。
  正如詹氏所说,未来的卫国公世子夫人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侯府庶出的身份吗?
  崔令音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了颤,眼底终于是露出几分慌乱来。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的这些伎俩有多拙劣,她有些后悔叫文姨娘帮她做这件事情,如今文姨娘哪怕肯舍出性命将她摘出去,卫国公府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崔令音脑子里嗡嗡作响,视线落在了站在那里的崔令胭身上,哭着跪爬到崔令胭跟前,哭诉求饶道:“三妹妹,是二姐姐我一时心生嫉妒蒙蔽了心智,求三妹妹原谅我这一回,三妹妹......”
  第38章 处置
  见着崔令音的举动,众人的视线全都往崔令胭那里看去。
  翟老夫人不等崔令胭开口,便出声道:“胭丫头,此事是你二姐姐不对,你说该如何责罚她?”
  翟老夫人的目光定定落在崔令胭身上,想着崔令胭该不会如此不懂事,将这桩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令音这丫头有再多的错处,只要崔令胭肯松口,替崔令音求个情,难不成卫国公府还能逼着崔家女亲自处置了自己的堂姐?
  至于舅太太詹氏,日后给些甜头总能叫戚家罢休。
  这会儿,只看崔令胭顾忌不顾忌这侯府的名声了。
  崔令胭退后一步,对着翟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开口道:“祖母抬举胭儿了,这般大的事情,如何是胭儿能处置了的?孙女儿还未出阁,府里大小事情自是有祖母和母亲这些长辈做主,不敢逾拒叫人以为孙女儿得了卫国公的婚事便张狂起来,不将长辈们放在眼里了。”
  孙嬷嬷眸子一紧,心里暗道了一声好。
  世子背地里做了这么些事情,倘若崔令胭是个一味心软或是没有自己主意的,世子帮她这一回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好在,崔令胭并没有叫她失望,翟老夫人想叫她顾忌侯府名声,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可她借着孝道将这难题又抛给了翟老夫人,可见是个通透聪慧的。
  更难得的是这份儿果断和勇气,不怕因着此事将翟老夫人这个祖母给得罪了。
  孙嬷嬷将视线从崔令胭身上移开,朝翟老夫人看去,果然见着老夫人脸色一僵,想来是没有想到崔令胭这个孙女儿不接她的话茬,甚至将了她一军。
  如此,这桩丑事倒是不好遮掩下来了。
  翟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屋子里气氛愈发凝重了几分。
  文姨娘脸色苍白,崔令音亦是满眼惶恐,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情急之下,她带着几分祈求看向了二夫人卞氏。
  卞氏早就恼她闹出这些事情来,叫二房沾了一身腥,此时当着卫国公府来人的面哪里还会帮她开口,只冷冷看着她,并未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崔令音一颗心顿时冷了下来,脸色愈发没了血色。
  良久,翟老夫人才开口道:“音丫头犯了大错,今日便离开侯府去家庙里反思己过吧。至于文姨娘,念你替崔家诞下子嗣,罚你三十大板,去家庙好生照顾音丫头,日后你们母女便好自为之吧。”
  随着翟老夫人话音落下,文姨娘身子一软,差点儿就晕倒过去,她满是惶恐哭求道:“老夫人,贱妾犯了大错死不足惜,求老夫人饶音丫头一回,音丫头年纪小才做下错事,她心中已是后悔,还请老夫人开恩。”
  文姨娘说着,便要按着崔令音给老夫人磕头。
  崔令音却是一把将她推开,满脸泪水,带着几分苦涩和嘲讽道:“姨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事情败露,咱们母女早就没有出路了。我一个庶出之女,难道还指望祖母到了此刻都怜惜我吗?”
  崔令音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在场的人,几近疯癫道:“都欺负我是庶出的,对啊,我一个庶出女,哪里有这样的脸面叫祖母给我一条出路。我不像崔令徽,她心里头嫌弃陆秉之,故意落水不惜得了寒症也要逃过这门婚事,这事情人尽皆知,可偏偏她有个显赫的外家做靠山,祖母即便恼她,也还是没说一句重话,哪怕在府里,也无人议论这个,敢给崔令徽半点儿脸色看。就这,镇国公府老夫人还心疼自己的外孙女儿怕人受了委屈,将人接到府里去住了。都犯了错,凭什么追着我不放,都欺负我一个庶出女?你们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吗?崔令胭,你别以为嫁去卫国公府便能得意忘形了,今日我不指望你替我开口求情,我倒要看看你日后当了世子夫人,一辈子没有子嗣,日后会不会后悔抢了这门婚事?”
  崔令音说完这话,竟是突然往桌角撞去,谁都没有料到她会有这般的举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崔令音已是额角出血,晕倒过去。
  “快,快叫大夫!”翟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来,恨不得将崔令音和文姨娘给打杀了,这个关头若是闹出人命来,京城里还不知如何议论她们宁寿侯府呢。
  她倒是没看出来,崔令音平日里恭顺听话,骨子里竟是这般狠辣,她这是想要叫崔令胭嫁过去都不安生呢。
  往后侯府也要因着她,被人指指点点。
  樨兰院里顿时乱作一
  团,等到大夫来了看过之后,说出崔令音只是撞晕过去并没性命之忧,翟老夫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冷声道:“这般性子,侯府是留不得她了,来人,将音丫头和文姨娘送去庄子上,这二人若继续留在府里,是要将我这个老婆子给活活气死呢。”
  文姨娘差点儿被女儿的动作吓死,此时回过神来听到老夫人这般说,连忙求道:“老夫人,还请老夫人留二姑娘在府里养上一段时日,不然,二姑娘若是死在庄子上,外头不知如何议论?还请老夫人开恩。”
  说完这话,她又对着崔令胭磕了个头,求道:“音丫头到底是三姑娘的堂姐,求三姑娘开恩,莫要将音丫头逼死。三姑娘婚事在即,应该也不想此时背上条性命吧?”
  崔令胭眸子微微泛起冷意,她没想到崔令音倒是个狠辣的,对自己都能下这般狠手。
  这个时候,她若是不开口说上一句,没得会叫人觉着她太过薄情。
  这般想着,崔令胭便对着翟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祖母,不如等二姐姐的伤好了些,再将人送去家庙。”
  她不怕崔令音继续留在府里,崔令音今日的这番举动彻底将祖母翟老夫人给气到了,依着翟老夫人的性子,日后崔令音定讨不了好。
  翟老夫人见着方才崔令音疯疯癫癫的狠辣劲儿,也不想此时闹出人命来,便点了点头,道:“来人,送二姑娘回自己院里,文姨娘你也跟着去照顾二姑娘。院上上下下,不可随意进出。”
  翟老夫人话音落下,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抬着崔令音出去,文姨娘也被人架了出去,结结实实打了三十板子。
  事情处置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舅太太詹氏脸色很是难看,她想开口借着此事给戚家换些好处,可才要开口,就被小姑子戚氏扯了扯袖子,戚氏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倒叫她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时候,翟老夫人道:“行了,都回自己院里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她看了一眼崔令胭,吩咐道:“胭丫头,你去送送孙嬷嬷。”
  崔令胭应了声是,便带着孙嬷嬷走了出去。
  等到出了樨兰院,她想了想,对着孙嬷嬷道:“劳烦嬷嬷过来一趟,这回事情查清又闹的这般大,才算是将我摘出来了。嬷嬷回去后,替我谢过世子。我虽打小住在戚家,身份也比不得大姐姐崔令徽,可我嫁于世子,便会好好当这个世子夫人的。”
  听崔令胭这般说,孙嬷嬷愣了一下,明显有些诧异,随即眼底露出几分欣赏来,待崔令胭也愈发亲近和气了几分。
  “姑娘是个通透的,能这般想,老夫人也能放心了。世子虽性子清冷,可今日既能帮着姑娘,可见是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的。奴婢和老夫人都盼着少夫人和世子能和和美美的。”
  崔令胭露出几分羞涩来,没有说话。
  孙嬷嬷笑了笑,对着她福了福身子:“姑娘不必再送了,回自己院里去吧。”
  崔令胭目送孙嬷嬷走远,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碧桃才上前小声道:“姑娘这样说,不怕世子觉着姑娘有讨好攀附之心吗?”
  崔令胭看了她一眼:“他替我解了围,我叫孙嬷嬷替我道谢,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我就是想讨好陆秉之,有何不可?他是世子,往后我嫁过去是要仰仗他的,如今不借着机会叫他对我有几分熟悉,难道等嫁过去彼此陌生,连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吗?”
  “我知你是如何想的,若是崔令徽定会矜持,不想叫人看轻了。可我不是崔令徽,也没那样的靠山,无需端着架子,更何况,他是长公主之子,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是矮了一等的。”
  “而且,方才你也听崔令音说了那些话,我若不吱声,没得叫人以为我也和崔令徽一样,觉着这桩婚事委屈了自己呢。若是叫人误会了,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