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第36节
作者:
香草芋圆 更新:2025-09-26 09:35 字数:2961
和他年纪相仿的叶宣筳,发妻都病逝两年,两个嫡子已开蒙读书,家里准备给他续弦了!
关于凌凤池大龄不娶亲的流言蜚语传了满京兆。
传什么的都有,越传越离奇。身有隐疾,断袖之癖,恋慕风尘女子,恋慕寡妇,暗藏外室,和有夫之妇暗通……
大部分传言章晗玉是不信的。
但有段时日,她自己都以为对方应有断袖之癖,还暗中试了他两次。
想试试凌凤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子,世家子常见的英气浪荡的儿郎,还是自己扮男装的白面俊俏书生类型,亦或是宫中阴柔少年内侍……
什么也没试出来。
她发誓自己不是那种好奇心过剩的闲人。
人的好奇心,真的,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勾出来的。
凌凤池二十八岁不婚,各种不正经的传言此起彼伏,勾了她两三年了。
儿臂粗细的龙凤烛火依旧明亮地燃烧着。
满室红晕光下,章晗玉脱去身上做工精细而沉重的百凤嫁衣,搭去床头,眼角装作无意地往身后瞥一眼。
凌凤池长身直立在烛台边,握着小剪刀,正在剪烛芯。
咔嚓一声轻响,烛芯剪短,原本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灯火瞬间明亮起来。
他开口道:“晗玉。”
章晗玉假装没听见,开始窸窸窣窣地脱中衣。
好好的新婚洞房夜,谁要跟他说废话?
中衣也搭上床头的时候,她又侧了下身,貌似不经意地瞥向烛台方向。
有无动静?
对女郎的身体有没有反应?
她这边只剩一件单衣了。
仲春季节的单薄纱衣只够蔽体,完全遮不住起伏曼妙的曲线。脱衣闹腾出的声响不算小,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都看得见,听得见。
章晗玉对身后的铜镜眨了下眼。
她自小生得美而自知。被精心打扮的新婚洞房之夜,她揽镜自照也觉得盛光照人。
新郎是从前的朝堂对手,不喜她这个人并不出奇。
但哪怕只对美色,反应这般冷淡……还是不对劲吧?
铜镜映出新郎的修长身影。
凌凤池立在烛台边,依旧垂目对着一对燃烧的龙凤烛。
第28章
章晗玉对蜡烛眨了下眼。
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反应这般冷淡……就是不正常罢?
她这边只剩最后一件单衣,对方居然动也未动一下,眼神都不分来一个。
仿佛今夜等着和他洞房花烛的,不是她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反倒是面前一对蜡烛。
所以,是身有隐疾,碰不了女郎?
只对她没兴趣?
被阮家姐弟的流言膈应到了?
不管哪个原因,总之,今晚不必洞房,她可以睡了?
章晗玉心头居然升起一点类似遗憾的情绪。
对方始终毫无反应,她把脱去的中衣又穿回来了。四月初的夜晚还怪冷的。
掀开大红喜被,人像条灵活的小蛇钻了进去,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开始客客客气地使唤府邸主人。
“劳烦吹个蜡烛。亮着灯睡不了。”
凌凤池依旧面对着那对龙凤烛,声线不知为何有些低沉:“你睡得着?”
章晗玉裹着婚被翻滚几下,褥子软硬适中,她答得同样软中带硬。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沾枕头就睡。不像凌相心思重,夜里难眠。”
凌凤池握着龙凤烛,又一剪刀下去。
他这下剪得狠,灯火瞬间黯淡下去七分,几乎只有幽幽的亮光了。
他确实心思重。如何能不心思重?
满堂敬酒宾客,一半为他道喜,一半为他忧虑。
长辈忧心愤慨,同僚敬佩嗟叹,亲近的友人纷纷替他出谋划策,仿佛他娶进家门的是一位千年妖邪,而他是镇妖之塔。
他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大义。
就比如现在,灯光黯淡,精心布置的婚房里纱幔重重,帐中人影若隐若现。
纤秾合度的柔软身躯,包裹在一层薄薄单衣里,又能遮掩得住什么?他分明没有看,却早已什么都看入眼里。
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却仿佛做尽了诱引事。
咔嚓一声,凌凤池手里的小剪刀再次剪去大半灯芯。
灯光摇摇欲坠。
黯淡地几乎只剩下光影。
洞房花烛夜,并不是个适合长谈的地方。但凌凤池今晚确实喝得有些多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你向来如此,心口不一。无论心里如何想,表面谈笑自若。谁也不知你心中在想什么。”
章晗玉有九分困倦了。
小天子身边上值的一个月把她的作息养得极规律,领进凌家的这几日作息正好倒过来,白天睡觉,夜里折腾。
今天可好,作息又颠倒过来了。白天到入夜都未睡,才躺下眼皮子就几乎黏在一处。
她掩着呵欠道:“哪有什么‘心口不一’?没有的事。入贵府当天就和三叔说过了,我很好养的。一日三餐,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今晚只是困倦罢了。”
凌凤池侧目而视,默看她半晌。自从她进凌家,哪夜早睡了?
“日上三竿正好眠,谁天天说这句?”
章晗玉掩呵欠的手一顿。
日上三竿正好眠。可不就是她自己说的?
阮惊春被下了诛杀令,她嘴上不说,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还没加冠的少年郎,看着人高马大的,脾性还带着孩子气,跟凌家小六郎一个年纪。动动嘴皮子就杀。
一边下聘娶亲,一边就这么对章家人?
这几个夜里,她故意拉着他“论道”,东拉西扯论到深夜,天快亮了便掩着呵欠说一句:
“日上三竿正好眠。我要睡了,凌相赶紧去上朝……”
说一点没有报复的心思,她自己都不信。
章晗玉磨了磨牙。昨晚睡得早,放他睡了个整觉。
好好好,养足了精神,今晚轮到他来熬自己了是不是?
论起扎心窝子的骂战本事,再没几个比章晗玉更熟练的。
她在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龙凤烛方向:“我只想睡个觉而已,凌相非说我心口不一,居心难测。平日也不见你为这丁点小事骂我。怎么,刚才外头喝喜酒,有人闹得你不痛快了?”
“让我猜猜,是小六郎说了不动听的话,叫你受了一肚子气?还是令师陈相又唠唠叨叨地数落你,令你心烦?又或者凌相喝多了酒,有心洞房而无力,只能愤而动动嘴皮子?来,洞房花烛夜,凌相想怎么过都行,什么花样晗玉都奉陪。”
一番话放得又狠又野,呛豆子似的,凌凤池果然瞬间沉默。
他刚才在前院敬客饮酒,耳听众亲友出谋划策,如何把人锁在后院镇压,心情确实不舒畅。
家中六郎以为他娶妻意在羞辱,愤然说了一大通不好听的埋怨话。
而他恩师陈相勉强登门,也确实数落了他几句重话,连喜酒都未喝,不悦拂袖而去。
还真是,句句扎人心窝。
安静下去的婚房里,只剩蜡烛燃烧的噼剥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
章晗玉满意地蒙头睡倒。
以多年骂战功夫,她觉得,刚才那一番话,足够让对方闭嘴一整夜了。
她居然猜错了。
就在章晗玉几乎睡死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开始开口说话。
对着几乎燃尽的一堆烛泪,昏暗烛光里,凌凤池缓缓道:“我知你心中怨恨我。”
“嬉笑怒骂,皆为掩饰。你恨不得杀我,却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忍辱嫁我为妻。胡乱骂我一通,你心里会好受些?”
章晗玉从浅梦里惊醒,听到后半截,觉得莫名其妙:“我胡乱骂你什么,我每个字都在字斟句酌地骂你。”
凌凤池再一次地沉默了。
就在章晗玉第二次睡沉过去之前,对方居然又在安静的婚房里开口说话。
三番两次被吵醒,再好脾气的泥人也有土性子,她在垂下的纱帐里重重捶了下木板。
好,好极了。以牙还牙的好手段。今夜他也打算熬她个通宵?
“凌相还有什么要说的,索性一起说了,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