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第132节
作者:香草芋圆      更新:2025-09-26 09:36      字数:2818
  贵客坐在床边凝视良久,终究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从眉眼轮廓描画下去,抚过柔软脸颊,指腹按住微微张开的殷红的唇,反复摩挲。
  主人家困倦地睁不开眼,偶尔有点反应,反应不多。
  只在贵客俯身亲吻的间隙,唇齿间泄露出一点哼声。
  散落满床的乌黑长发撩起一束,露出小巧的耳垂。
  一别数月不见,新扎的耳洞消失了。
  贵客仔细地观察片刻,发现耳洞其实还在,用蜡封住。除非像他这般在近处打量,轻易看不出。
  婚院的一对明珠耳珰,连同白玉牌聘礼,都被她带走。
  如今也不知扔去何处。
  两边小巧耳垂在反复揉捏之下,逐渐泛起淡粉。山院主人抱着一床新被酣睡,被贵客揉弄得抬手挡住耳垂。耳垂挡住了,身上拢的被褥却被掀开,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肤。
  久未敦伦,昨夜很小心,但还是落下一点痕迹的。
  仿佛雪地新绽的片片粉梅,轻易看不见端倪,需要仔细地入雪寻梅。
  落入贵客眼中,比窗外的瀑布盛景,更加动人心魄百倍。
  章晗玉在越来越浓烈的亲吻当中彻底醒来。
  醒来时的姿势不太对,仰倒在床幔被褥间,被褥在身下,贵客在身上。
  章晗玉:……
  她抬手推了一把。做什么呢!恶客又欺负山院主人呢!
  “行了,凌相。昨晚一次还不够?我可不欠你什么。”
  凌凤池此刻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
  并不应答她的那声“凌相”。
  两人在近处凝视片刻,他握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唇上。
  章晗玉一怔,忽地反应过来。
  昨晚他喊了两声:晗玉,自己不肯承认,还捂住他的嘴,不许再喊。
  今日她喊凌相,他也不认?
  掌心传来痒痒的亲吻。她吃不住痒,小声吸着气挪开手。手刚挪开,悬空的手腕就被压去枕边。
  原本落在掌心的亲吻,如今落在唇上,脸颊,耳边。
  两人气息渐乱,她又喊了声“凌相?”对方始终不言语。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继续顶着张玉的假皮。对方也不认,也要继续顶着贵客的名头。
  所以,眼下是个什么场面?
  两边都披一层假皮?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假皮,互不承认?装作不知?
  章晗玉难有点混乱,但对方此刻也不见得有多清醒。
  垂落的帷帐流苏不断晃动。
  这回的动静,比起昨晚久别重逢的小心谨慎、似乎怕弄伤了她……激烈很多。
  朝食就在这时送来。
  惜罗敲了半天的门,又往门里喊了好几声,院门里始终无人应答。
  等朝食吃进嘴时,粥都凉了。
  凌家护卫小跑送去厨房,重新又热过一遍。
  章晗玉提着筷子,裹着贵客的大氅,没骨头似的懒散靠坐在窗边,斜睨疑似凌长泰的领头护卫走进屋来,顶个黑幕篱,一声不吭地把热粥送来面前。
  她接过粥,笑问:“林护卫?”
  “林护卫”一哆嗦,差点把粥给摔了。
  她不肯轻易放过这位。至今还顶着黑幕篱,骗鬼呢?
  “怎么听不到你说话,林护卫?你主人有哑疾,你也有哑疾?”
  “林护卫”无处可躲,向主人递去无助的视线。
  贵客淡然用饭。
  他身有哑疾,说不了话。
  “林护卫”只好粗着嗓子,发出公鸭似的声音:“可以说话。小人嗓音难听。”
  “确实够难听的。“章哈玉嫌弃道:”少说两句。”
  凌长泰:……
  凌长泰走出屋外,人快疯了。阿郎和主母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主母都留宿了,怎么可能没认出阿郎!
  如果没认出阿郎,主母昨夜又留宿……那不是给阿郎戴绿帽子吗?
  所以主母到底认出阿郎了没有?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伪装“林侍卫?”??
  哎,这趟苦差他就不该来。
  凌长泰满面纠结,蹲在院门外不动了……
  屋里的章晗玉也在边吃边想。
  很好。
  前夫换个身份,赖在她家不走了。
  昨晚她理应坚决推拒,连踢带打,大声求救,誓死不从,再连夜把前夫赶下山。
  结果倒好,被他抱紧不放手,揉了把头发,再抱进屋把门关上,她就莫名其妙的……
  可怕啊,简直像被下了降头。
  人都已经留下一夜,再誓死不从,是不是不大适合了?
  所以,下面该怎么办?
  第87章
  用完朝食章晗玉回自己院子。
  昨夜发生的事留在昨夜,今早起来谁还记得?
  至于今早帷帐里又发生一次的事……什么事?留在松涛院了。
  松涛院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贵客再来寻她下棋清谈,她又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待客态度了。
  惜罗欲言又止,直到傍晚无人时才悄声问了句:“主家,以后贵客长住我们家?松涛院太吵,还是挪个地方罢。"
  “挪什么挪。”章晗玉不客气地道:“不请自来,谁想留他。”
  不但不给贵客挪院子,还叮嘱惜罗,今晚做最后一顿晚食给贵客。明早起来,就当家里没这号人。
  惜罗:“啊……”
  连饭食都不送?赶客之意很明显了。
  第二日一整天没搭理松涛院,当做那十来号人不在。章晗玉早晨起身就骑驴下山,去府城里闲逛了一圈,顺便看看铺子。
  当日傍晚回家时,果然听说,贵客自己下山了。
  贵客虽然识相地下了山,但章晗玉满腹恼火久久不散。
  她入巴蜀才多久?直接被前夫堵在山脚。他如何发现自己的?想来凌郡守那边漏了口风。
  嘴上跟她保证不跟任何人提起张玉,转头把她给卖了。
  她顺带连凌郡守都骂上了。
  好你个凌二叔,联合你家大侄儿,两个姓凌的哄骗得她不轻啊!
  这天晚上,屋里点灯。章晗玉把新盘下的府城几个铺子,连带这处山中别院的地契,一张张摊开在书案上,估算价钱。
  惜罗被清算的架势吓到了。连声追问,是不是贵客不善,他们躲避贵客,要离开巴蜀郡了?
  章晗玉道:“走什么走?才买的铺子花了不少钱,还没回本。贵客在巴蜀留不久,他忙得很,熬不过我们。”
  嘴上如此说,但当天夜里,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失眠了。
  模糊而不确定的未来,原本就够让人头疼的。
  现今又添加了前夫的变数。
  她这位好夫君千里跋涉追来巴蜀郡,只为了守在山脚下,日日和她闲谈?她不怎么信。
  再过几日,图穷匕见,凌凤池撕下温柔面孔,她会不会被抓捕回京,关押回婚院,仿佛这几个月的出逃从未发生过,继续做起凌氏妇?
  所以,她之前设想的模糊前路,三十多岁留在京城,和一大家子陌生的章家人和和美美地住在章家祖宅,每日客气而生疏的寒暄,做个章家老姑子……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前路。
  但即使这条她不怎么想要的前路,或许也会落空。
  所以,她真正的前路,是一辈子关在凌家婚院?凌凤池把她领回京后又不搭理,严防死守婚院,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黑灯瞎火的,她从床上猛坐起身,脖颈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大半夜的提灯出门。
  沿着穿过庭院的流水,一路往下游走,追着走过几个院落,在每处流水拐弯处提灯映亮水面,仔细地来回搜寻。
  同屋的惜罗被惊动起身,披衣匆匆追了出来。
  “主家,你在水里寻什么?我帮你找。”
  章晗玉不应声,蹲在水流平缓的转弯处,从石缝里掏了掏,掏出卡在鹅卵石缝的一张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