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准备跑
  路红走后，姚分水果断收拾包裹跑路，哪想到运气不太好，出门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师妹这是去哪儿？”
  沿路而上的位置，是赵鸣那张俊朗的脸孔，他今日依旧穿着一袭蓝色的内门弟子服，但是远比其他师兄弟好看许多。姚分水的步伐僵了僵，顿觉手里的包裹有点儿厚重。
  真是出门不利。
  姚分水抿着嘴，闷声道：“路红小姐刚刚回来拿行李，漏了一些物品，我正准备给她送去。”
  说完之后，姚分水分明看见赵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他双眼在姚分水身上停留许久，最后才幽幽道：“师妹你如今这等容貌，恐怕不宜去江阁……”
  经过洗髓丹的滋养，姚分水也知道自己和之前大不相同。作为万年前修真界第一大能的道侣，除了颜色出众之外，的确是一无是处。
  况且轮回之后，她已经借由神识尽量去改变容貌，但到底还存着“祸水”的引子。以至于转世的每一世，竟然都能渣几个男人，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暂且不提了。
  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出众的外表的确能给她带来好处，相同的，也会时不时招惹一些麻烦。姚分水回想了一下路红小姑娘平时的模样，脸上渐渐露出一抹迷茫，她故作不解，懵懵懂懂的问道：“为何不能去江阁？”
  到底还是个孩子，赵鸣失笑，心中对这个凡女多了几分喜爱，他一双似含深情的眸子不加掩饰的打量着眼前这朵娇花。
  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便已经初见精致到不差丝毫的五官，一双美目纵然迷茫懵懂，然不经意间流转出的媚色，才真叫人心痒难耐。
  若是将其当做侍妾藏起来好生教养，日后不知能有多少销魂滋味。
  一想到这里，赵鸣脸上带着几分淫邪的笑意越发藏不住，他就站在姚分水的面前，控制不住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果然是细腻而柔暖无比的肌肤。
  赵鸣看似随意实则果决的道：“你今晚就好好待在这里，路红师妹的东西我替你送过去。”
  说完还不等姚分水答应，又紧接着道：“路红去了江阁，你一个人待在此处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你今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搬去我那里与柳絮同住。相互之间也好照应。”
  柳絮是赵鸣的侍女，是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姚分水只从路红小姑娘的口中听到过几回。无一不是说这柳絮借着美貌如何勾引大师兄等等。
  姚分水一听就知道这人心思不正，不怀好意。
  其实以赵鸣的相貌，在飞仙门一众男弟子当中算是出色的，且极具欺骗性，笑起来的样子总显得平易近人让人轻而易举的心生好感，只是姚分水经历了不知多少世，看人准，看男人更准。赵鸣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也只有不谙世事的路红小姑娘，才会轻易被蒙骗。
  忍受着男人轻佻的触碰而带来的不适感，姚分水默默将手里的包裹递上去，犹犹豫豫的道：“会不会太打搅师兄了？”
  赵铭笑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道：“实话与你说了吧，路红此去实为闭关修炼，少则数月多则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路红师妹本就极为看重你，我又与她情谊非常，她如今一去不回，总不能留你一人在此受欺负。日后路红师妹回来看见你不好，岂不是要怪我？”
  “要那么久啊？”
  赵鸣低叹道：“师兄难不成会骗你？”
  昏暗的柔光中，姚分水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分水只能上门打扰了。”
  赵鸣开心的笑了，他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不痛不痒的又说了几句关心话，最后才欣然离去。
  姚分水半途而废，也知道了此时此刻不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她转身回了屋。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赵鸣方才说路红去江阁修炼，至少三到五年，若不是断定路红此去没有回来的可能，他们也不可能会放出这般不确定的消息。那位飞仙门大长老本就受伤严重，已经到了快要碎丹的地步，以路红练气二层的修为，完全不足以充当炉鼎给长老疗伤，他们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也不知路红那丫头有没有记住她的话，如果她够聪明，应当能逃过这一劫，但就算逃过了，也必然元气大伤。
  洗髓丹吃进去了，也就洗了次身子一样，完了还是废材的资质，她的神识在强大，也怕这具身体的拖累，要她耗费精力查探路红身死那是不可能。姚分水如今自身难保，觉得对路红小姑娘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寻思着今晚等到半夜时分，就要偷偷摸摸的开溜。不然到明天一早，可能真要去赵鸣那儿了。
  左右东西也被收缴了，姚分水两手空空的坐在床上，她早早的将外头的灯火全给熄灭了，只留了门口一盏灯，是为了半夜出走做准备。就这样一直等啊等，等的姚分水昏昏欲睡，差点儿进入梦乡，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地，不知从哪里发生了一声巨响！
  姚分水吓得立马和周公告了别。她微微睁开眼，朦朦胧胧的好像看见身前有一坨别的什么东西。恰在这时，窗外门派中心地区突然从下而上飞起一束火光，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漫天的光芒将飞仙门整个山头照的明明白白。
  也是在这时，姚分水看清了眼前的一坨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看着无比眼熟，是一个人的身形。“它”是穿着一身半红似白的衣袍，但是衣冠不整，袖裙褴褛甚至香肩有一大半裸露在外，她宽大的衣袖有一角贴上了姚分水的肌肤，黏黏哒哒的。
  实在这人披头散发，姚分水还没看清它长什么样，便听到非常熟悉的完全乃路红小姑娘的声音从“它”嘴里传出来。
  她道：“别睡了！快跟我走。”
  姚分水：“！！”
  姚分水吓得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定眼一看，这才完全看清楚了路红小姑娘现在的模样。
  她出门时候本来是穿着一身十分漂亮的白玉兰散花纱衣，现在依旧穿在身上，只是已经和出门的时候大不相同。衣着褴褛破败不说，白色的纱裙上星星点点全是红色的血迹，路红头上的发髻簪已经完全脱落，长发不受控制的布满了整个人头，怪不得方才姚分水认不出人来。
  姚分水起身的时候，路红也慢慢站了起来。原来方才，她正一动不动的蹲在床边盯着她看。姚分水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恶寒！
  房间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姚分水顺着声音往路红手处看，便见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不见剑鞘，反倒是寒霜剑气逼人，剑下血色弥漫。
  路红此刻一身的狼狈，绝不是姚分水原先预计的那样。
  “你没事吧？”姚分水有些发懵，似乎猜到路红干了什么。
  路红冷着脸，看似平淡无波的道：“我杀了大长老，你最好快些收拾东西，晚了被门人捉住，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姚分水看出路红现在虽然周身狼狈，但修行已经飞速上升，如今是练气圆满的修为。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能让她从练气二层瞬间突破到筑基，除了吸取那位金丹大长老的功力，姚分水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若是果真如她想的那样，那路红……
  看着性情大变的小姑娘，姚分水陷入了沉默。
  几个时辰前还保留着纯真的人现在满面寒霜，路红提着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姚分水看着她径自走到了对面床前，拉来了床头的柜子，取出一些从凡间带来的东西。
  姚分水见此二话不说迅速的打包好了物品，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窗外的火光已经渐渐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慢慢出现的嘈杂脚步声。姚分水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紧张。
  路红换好了干净的衣物，两人一起出了门，路过门头台柱的时候，姚分水将上面的烛火托起。
  路红依旧冷着脸，说话也越来越气人：“你这点小火苗烧的死谁？”
  姚分水莫名一噎，道：“你可会御风术？”
  路红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些不明的情绪，但还是点了点头。
  姚分水掐了烛火的芯在指尖，运起了身体中所剩无几的灵力，不到一会，微弱的火苗如燎原般骤涨，如若细看，还能看见火光之中带了一丝奇异的猩红。
  时间紧迫，路红迅速运起御风术，令火舌瞬间蔓延到以她们住的庭院为中心的整个山头。
  如果只是姚分水自己一个人逃跑，那绝对是不会搞成这样的，但是因为突然间路红小姑娘奋起反抗了，那她便只能认栽。不得不造出点不好解决的麻烦，来阻拦门人大肆捉拿的进度。
  只是这样一来，别说的飞仙门了，距离飞仙门以外大大小小的村镇恐怕都不能呆了！
  姚分水有些心累，但是看着路红那副死样子，也没法在说什么。
  “我们从后山走。”姚分水道。
  路红点了点头，依旧提着那把血淋淋的长剑，默不作声的跟在姚分水的后头。
  第4章 顾还临
  “掌门真人，缥缈峰上传来的消息说。那位……回来了。”
  青衫秀气的弟子兴奋着刚把话才说完，便感觉身边一袭风沙而过，在抬眼时，哪里还有了掌门真人的身影。
  林掌门一袭清影在宗门大殿间飘然而过，他急切的步伐未有停留，一直奔至缥缈峰的最高处。
  那里是一处断崖，建有兰亭独树一帜。悬崖峭壁之上有一柄长剑深入岩石而遗世独立，剑身周围寒霜九尺，处处都是裂纹。掌门人纵然已经看过许多回这番场景，可再一次见那人负手而立，独身面对着长剑静默，内心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你来了。”
  男子轻声说道。
  他一袭白衣胜雪，背影挺拔而孤寂，淡淡的声音听着十分悦耳轻柔，看似清婉轻盈，实则冷漠低迷。他虽开口说着话，但视线却依旧不偏不倚的停留在悬崖上的剑上。
  “顾师叔！”掌门人内心轻叹一声，道：“您终于回来了。我……”
  “不用通知长老们，”男子的身形依旧修长挺拔，缓缓转过身来时，视线终于从悬崖伤的剑上转移至掌门人的身上。他的唇间颜色浅薄，看上去冷淡而无味，说出的话也冷冰不似凡人：“本座稍后就走。”
  掌门人心口一窒。
  男子亲启薄唇，道：“你将宗门管理的极好，威名在外，本座也略有耳闻，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掌门人内心一惊，方才还喷涌的情感一瞬间回落不少。他冷静了下心绪，道：“炼华所做所为，全是以宗门利益着想。”
  凌云剑宗历经千百年的雕琢，名声早已远扬，这些年来更是隐约与南边的道衍宗不相上下。这等荣耀，除了拥有绝顶的灵脉供养原由外，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凌云剑宗坐镇着响彻神魔域的剑祖——剑道第一人，顾还临。
  然而顾还临当年一剑惊天地，震慑四海神魔之后，却起了执念。这千百年来，他长年漂泊在外，传闻行事越来越凶狠霸道。掌门人身为一宗之主，只能尽力的挽回剑宗的名声，但不曾敢过问当事人半句。
  两人虽然是师叔侄，辈分上不大，但修行却相隔万丈，他顾还临天资过人，命中注定是天道之子，就算是当年那位开山祖师，都鞭长莫及。掌门人比顾还临年岁还小上许多，但却已经满头白发，他面色有些惨白，心中依旧怀抱忐忑，小心翼翼道：“师叔经久未归，可有了……师祖的消息？”
  顾还临眉目间的神色极淡，只有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的如沐春风。他的目光只在眼前师侄的身上停留一瞬，便叫他全身紧绷。
  顾还临道：“有些消息但算不得准确，此次取了剑，本座便去蓬莱仙岛寻她。”
  一位活在传说里的开山祖师，几千年渺无音讯。掌门人刚入宗门时，便听到过另外的师伯在顾还临走后悄声的谈起这位开山祖师，说她已经葬身魔灵深渊，神魂俱灭。
  只是顾还临从来不信。
  那蓬莱仙岛，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相同的事件发生许多次，每次都是顾还临得到了消息支身前往各种绝境，哪一次不是空手而归……
  林掌门心中未起波澜，然而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皱了眉头，惊疑道：“取剑？取何剑？”
  有什么剑值得顾还临亲自回来一趟？莫不是……
  掌门人脸色一变，内心惊涛骇浪，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不远处悬崖上的长剑之上，他心急如焚，急语道：“你疯了吗？！这凌云剑，乃祖师爷本命至宝，自开宗起就用来镇守山内百川灵脉，绝不可轻易取之……”
  他话未说完，便见眼前宛如谪仙的男子勾起薄唇，露出一抹凉薄且偏执的微笑。
  但听顾还临笑道：“对啊，我怎么如今才想到，师父当年走的那般干净利落，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这一把深入山脉的凌云剑！”
  ……
  姚分水猛地打了个喷嚏……
  好端端的，突然感觉到一阵寒风侵袭，姚分水吸了吸鼻子，有点儿郁闷。
  这辣鸡身子骨，不会感冒了吧？
  “一人五个下品灵石，赶紧上来吧！”
  前方的船只还排着长长的的队伍。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四不管地带，离飞仙门有一段距离。
  那一夜，姚分水和路红两人顺利的逃离飞仙门的追踪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说来惭愧。路红姑娘现如今好歹也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仍然不太懂得如何御剑飞行。姚分水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凡人的体质，身体里的灵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半飞半走路过三五个村镇，依旧没有停留，直到到了这一处。
  鱼龙混杂却热热闹闹的四不管地带。
  前面队伍正对着的，是一座半旧不新的船只，船只四周建造了聚灵台，只要放上足够的灵石，就能令其不辞辛劳长久的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