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春雾 第57节
作者:南兮之      更新:2025-09-26 09:38      字数:2834
  见小姑娘始终洒脱坦荡处理这些问题,谢云渡觉得她是真长进了。
  情绪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否则晚上又该睡不好了。
  为了让她安心准备舞蹈,谢云渡派人将唐栀送出了京市。
  姜民康纵有万般不同意,但知晓谢云渡和眠眠的关系,他又没有能耐和谢家作对,只能默不吭声,背地里给唐栀转了些钱,算是弥补。
  虽然唐栀不是他的女儿,但几年相处下来,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夹在中间,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中秋节目录制地点在苏州,姜幼眠是提前几天去的。
  她的搭档是歌舞剧院首席白星楠,一位很优秀的古典舞演员,今年二十五岁,漂亮温婉,舞蹈功底卓越。
  两人磨合起来还算顺利,短短两三天时间,就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节目录制当天,姜幼眠早早起床做妆发、换衣服,舞台实际效果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接下来咱们就等着中秋当天看节目吧。”
  白星楠是个很温柔健谈的前辈,录制结束后,和姜幼眠交换了联系方式,又问她:“你是不是快毕业了?之后有来国家歌舞剧院的想法吗?”
  姜幼眠点头。
  她想走一遍母亲曾走过的路,不同的是,她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那一定很精彩。
  “你的舞真的跳得很好,我超喜欢,歌舞剧院期待你的加入,我们以后互相学习。”白星楠温婉一笑,她是真的喜欢姜幼眠,好久没有遇到契合度这么高的搭档了。
  “好,我会努力的。”姜幼眠谦虚地应下。
  卸了妆换完衣服,姜幼眠从后台出来,拿出手机准备给谢云渡发消息。
  几天没见面,她有点想他了。
  刚解了手机锁,就接到了谢云渡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磁沉温柔:“录制结束了?”
  “嗯。”
  “有没有想我?”他问得很直接。
  姜幼眠捏着手机,耳廓开始发烫,遵循内心的答案,软声说:“想你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得这么的坦诚。
  谢云渡突然默了一瞬,几秒钟后,才淡淡开口:“出来吧,我在门口。”
  姜幼眠不禁呆愣住,倏地,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小跑着去见他。
  谢云渡怕麻烦,没惊动电视台的人,低调现身苏州,赶上了她的录制。
  一如既往的,给她带了花。
  这次是百合。
  这些天他太忙,没陪着她一起过来,虽然小姑娘已经很独立了,但他总觉得亏欠。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小家伙早就念叨着想来苏州玩,所以这一次,谢云渡抽了两天时间陪她。
  下午,他便带她去了附近的古镇。
  姜幼眠穿一袭淡青色新中式旗袍,身形纤瘦,蹲在池塘边的青石板上,目光随着池中的锦鲤移动,嘴角含着甜溺的笑,伸出手指轻点水面,惊得那群游鱼倏然散开。
  她似乎很喜欢观鱼。
  这会儿,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绵绵细雨悄然而至,如丝如雾,逐渐笼罩着整个古镇。
  谢云渡也不催她,高大的身躯立于她身后,撑一把油纸伞,伞面向她倾斜,目光也随之低垂,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眼神温柔。
  姜幼眠偏过头来看他,眼睛澄澈明亮,语气娇嗲:“谢云渡,我也想养这样的鱼。”
  此时,对岸的茶馆里飘出评弹旋律,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
  谢云渡很浅的笑一下,逗她:“姜小姐连自己都养不好,还想养鱼?”
  是在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站起身,裙摆沾了水汽也未在意,只瘪着嘴说:“不管,我就要。”
  俨然一副小无赖的样子。
  他被她这不讲理的态度气笑,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乖一点,就让你养。”
  姜幼眠不乐意了,伸手接住伞缘滴落的水珠,气呼呼的往他身上甩。
  那手工制的深灰衬衫上立即出现了几道深色水印。
  “我什么时候不乖啦?”
  谢云渡捏一下她的脸以示惩罚,嗓音沉沉,如这清冷的雨:“现在就很不乖。”
  也就只有她敢对他这般放肆无束。
  不过,是他自己纵的,也认了。
  雨滴落在池塘里,不断荡开涟漪,惊得鱼儿忽然散开,不消片刻,又重新聚拢。
  姜幼眠骂他小气鬼。
  “谢先生家大业大,连小小的鱼都不准我养,我真可怜。”
  没一会儿,就又演上了。
  那模样,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秋季的雨下得缓且漫长,没有要停的趋势。
  谢云渡不说话,牵着她往回走。
  青石板路上积了不少水洼,姜幼眠提着裙摆,忽然在一条稍宽的水坑前驻足。
  她继续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矫揉造作的喊他:“谢云渡,我这是新鞋呢。”
  “你抱我过去。”
  谢云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里含了几分戏谑笑意,语气听不出情绪:“姜小姐确定?我是要收取报酬的。”
  姜幼眠知道他是阴险狡诈的资本家。
  不做亏本生意。
  但这会儿她就想折腾他,什么酬劳不酬劳的,统统无所谓。
  人小胆大的姜小姐算是赞成了谢先生的合作要求,伸手就要他抱。
  她想看清贵斯文的谢先生在雨中狼狈,最好伞也别打了,他们一起淋雨,就算淋成落汤鸡,也一定是幸福的落汤鸡。
  谢云渡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但还是依着她。
  揽过她的腰背,只单手就轻松将人抱离地面,另一只执伞的手稳而坚定。
  姜幼眠惊呼一声,环住他的脖颈,这样的单手公主抱太考验腰力了,好在她有舞蹈功底,并不吃力。
  感受到男人手臂的力量,以及他身上清淡的木质檀香,让她十分安心。看着这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她心下一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谢云渡的脚步突然顿住。
  垂眸,意味深长的看她。
  “这么着急,想付我报酬了?”
  姜幼眠不太明白。
  一个亲亲就是报酬了吗?那谢先生还挺便宜。
  今天好像是有良心的资本家。
  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资本家怎么可能有良心。
  迷惑人的假象罢了。
  当天晚上,姜幼眠就为自己的年轻单纯买了单。
  她那条浅青色新中式旗袍,被他撕得稀巴烂。
  不仅没见着谢云渡狼狈的一面,她倒是被他折腾的够惨,够狼狈,早上没起得了床。
  晚上就要离开苏州了。
  下午,姜幼眠吵吵着要去寒山寺。
  谢云渡虽不拜神佛,但还是陪着她去了。
  阳光斜照,寒山寺的黄墙上被镀上一层暖金色,还未进寺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香火气。
  寺前广场上香客络绎不绝,手持高香,神色恭敬。
  姜幼眠踏过石阶,提着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殿内。
  佛祖金身法相庄严,低垂的眉眼似看尽人间悲喜,香案上红烛摇曳,长明灯静静燃烧着。
  谢云渡没有进殿,只斜倚在殿门边,一身黑色西装,肃挺清冷。
  他看她请了三支香,点燃后跪在蒲团上,闭目俯身,虔诚的在佛前跪拜,嘴里念叨着什么,被殿内的诵经声掩盖。
  偶尔传来两声清脆的罄音,打破这沉闷的下午。
  陆陆续续有香客进到殿内。
  谢云渡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神色复杂。
  傻姑娘。
  神佛若真有灵,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可怜人。
  不过是心理慰藉罢了。
  真是傻得可爱。
  姜幼眠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双手合十又拜了拜。转身,恰巧撞见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