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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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带星 更新:2025-09-26 09:40 字数:3459
恍惚之间,顾婤又遐梦境了,想她的身段,她的肌理,稍微细想,脸红心跳,荒唐极了,遂收摄精神。
顾婤请她二人屋里坐,初时,忱鸯不肯进屋,被妩玄扯着进来。三人外间坐,顾婤亲自沏茶。这时妩玄说道,“表姐替我央一央晋王,皇上令我到藏书阁整理书籍,我书读得不好,藏书阁好多古籍,我都不认识,表弟书读得好,叫表弟帮帮我吧。”顾婤笑的说:“你却不必问我,求皇上去。”妩玄说:“皇上肯定同意,只怕表弟不肯,表姐帮我求个?”顾婤嗔道:“你自个儿求。”晋王自去岁进宫,于今将近一年,以顾婤对她的了解,晋王善诗文,好读书,定肯与妩玄同往藏书阁。忱鸯也好读书。她手里的动作微顿,想道。
纤纤玉手捧青釉执壶,往青瓷杯里斟茶,动作不缓不急,便若她的心,若止水,不生波。
“表弟跟我一起到藏书阁好不好?”妩玄缠着晋王。忱鸯冷冷道:“不行。”妩玄问:“为什么?”忱鸯看了眼顾婤,垂下眉眼,道:“我要回封地了。”是的,她想回封地,不想在京师了。
茶水倾入盏内,其声泠泠,似溪水潺潺,动听美妙,轻缓平稳。屋里一时寂无声,沏茶之声倏而止,继而缓缓。妩玄一听说表弟不肯,又来表姐跟前,缠着她替自己跟晋王求情。
沏茶的动作原就不稳了,经她这样闹,心一乱,执壶摔落地上,碎了。妩玄惊讶地问道:“表姐没事吧?”无事,摔碎了倒好,那执壶在手里颤颤巍巍的,小心地拿着,深恐一个不小心拿不稳,战战兢兢,实在恼人,不如碎了。
表姐在意晋王,表姐心底好,对谁都亲厚,这却不奇怪,奇怪的是晋王,从不曾出过门,怎么对顾婤有这样深厚的感情。而且,李妩玄觉得晋王的气质跟一个人很像,就是齐国的忱鸯公子。
李妩玄决定到丞相府一趟,待晋王出去后,她对表姐说道:“咱们晚上到丞相府邸一趟吧。”没想到,表姐答应了。
却说顾掔篡周称帝,建立代朝,封次子为晋王。忱鸯之所想,与阿娘冯氏前往封地。是晚,她潜入原来的丞相府,找到冯氏,把心里所想如实与之说了。而冯氏心里所想,惟救出小姐冯惜,冯惜,忱鸯之生母,冯氏原来是她的丫鬟。冯氏不肯与忱鸯同往封地,且语之,“不救生母,汝枉为人子。”忱鸯几次劝,冯氏都不为所动,赶着她回晋王府,不许她到这里来。
忱鸯只得暂时回,心里却想,过几日再来劝说冯氏。她绕过后院,来到相府的内宅。往日,她每每溜出后院到府邸内玩,为躲开仆人,只能小径走。这时,相府里一个人也无,端的是自在。忱鸯在丞相府邸信步,思想白日之事,在顾婤寝殿,她说自己就要回封地了,顾婤无有任何反应,却是预料之内的结果了,顾婤未曾在乎过她,岂会在意她回封地,根本不会舍不得她,便不会有挽留之情。
第49章 第 49 章 不觉来到西厢房,穿……
不觉来到西厢房, 穿过月洞门,进到院子里,站在廊庑下, 看门边芍药未开,耳边冷风恻恻, 心内甚觉凄凉,遥视对面, 则长松几株,高耸翠绿。这里是姐姐的厢房。来到门前, 掀起绣帘,上面之白玉珠子垂绥箓簌,进屋, 昏暗阴冷,提着纱灯往里走,有个书案,案上青瓷笔架多足砚, 宣纸一叠, 拿起看了, 诗文几列, 字写得漂亮,不肥不瘦,纤长流畅,笔力遒劲, 神韵柔媚,浓淡适宜。这是姐姐写的字。忱鸯往里走,有一架彩绘屏风,绕过屏风, 是梳妆台,再往里是卧室,床榻很漂亮,鲛绡银纱幔帐,金线绣繁花,垂白玉串珠。旁有衣柜,皆姑娘家裙装。这是姐姐的衣裳。
及待看见裙装,则想到白日之事,便是妩玄着女装,顾婤盯着看。忱鸯心内暗暗想道,顾婤想来很是喜欢妩玄吧,那妩玄也的确好看。生得乌润眉眼,白净皮肤,眼眸清亮,端的是风流清雅。常时着男装,矜贵俊美。今日着襦裙,雅致飘逸,娇俏清媚,怪不得顾婤一直盯着瞧。
衣柜里襦裙数套,忱鸯拣来一套穿了,到梳妆台前,照铜镜,看时,明眸皓齿,长眉凤目,眉目清隽而流媚,类少年的倜傥风流,又有少女之妩媚绮靡,清靥冷冽,薄唇高鼻,目清澈而幽深。不禁暗想,我着女装,则不比李妩玄差,她这么认为,是因为一直记着,白日间妩玄着女儿家的襦裙,被顾婤盯着瞧。
她穿了女儿家的襦裙,思量到后院,让阿娘瞧瞧。遂出门,来到屋外,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心内纳罕,自顾掔称帝,这相府就空着了,一个人也没有,此时又是深夜,却是谁人?忱鸯赶紧躲起来,听时,只有一个脚步声,看时,已看见一个花朵般的俏柔身影,手里提着红纱宫灯,往顾婤的厢房去了。
潜至窗边,忱鸯自窗棂往里窥,屋里亮微弱灯光,这人坐桌案前,侧身对着窗边。只见她穿着杏花色大袖襦,绯红色长裙曳地,梳垂髻,青丝及腰,如云如墨,衣影妖娆,侧脸清艳。只看侧影,便知是顾婤了。忱鸯在窗外窥视良久,觉得不妥,思量离开,这时,刮来一阵大风,哐的一声响,把宫灯吹翻,屋里一片黑暗,顾婤低叫一声,找火折子,桌案上乱翻,找不见,起身,到别处找,被绊倒,险些摔着。身子一歪,就要摔倒,这时,黑暗里闪进来一个人影,不待顾婤反应过来,这人把她从背后搂住。
熟悉的感觉逼近周身,眼前旋生画面,乃是晋王清隽的脸,又有凛冽清冷的气息在耳边扑洒,便想到在宴会上,晋王陡然靠近她,那感觉,清冷当中透着霸道,便像谪仙,常时不能亲近,却霸道地想要拥抱你,也只要你一个。
疑是晋王,竟然心动。又有梦境在眼前,则是梦境里的人儿薄唇凑她耳边,气息温热,一缕一缕喷洒耳边,激得她后退,却被狠狠按住双肩。每每梦境至此,则遗憾不能与之继续亲近。不及她从梦境里醒来,身后这人把唇凑她耳边,说:“你不要怕,我陪你。”气息灼热。顾婤的脸颊晕红滚烫,几疑是梦境之人在与她亲近,甚至遐想她的唇瓣是怎样,可是薄唇温润?她的表情可是清冷隐忍?眸子一定特别漂亮,眼型很漂亮,是狭长凤眸,眸色漆黑若青墨,常时清冷若寒霜,却只在凝望你时,则幽深灼热。与之对望,则常常怀疑她是谪仙动情,欲把你占有。
顾婤欲待转过脸瞧,被她抬手捂着双眼,黑暗里,感觉尤为敏.感。她的手修长有力,清凉温润,轻轻覆在顾婤的眼皮,手微微地颤抖。想象着,被她猛地捉住手腕,那么霸道,眼神都灼热,气息也急促,紧张又激动。
这感觉甚是熟悉,在哪里经历过?顾婤稍微一想,脑海里则出现副画面,便是郡王初次进宫那时,躲在自己身后,身子贴着自己的,又有在黑暗狭小的衣柜里,被郡王按住双肩。
情思恍惚,被压抑的残梦肆意旖旎,这人自背后搂着她,身子贴着彼此的,风吹得衣衫飘飘,彼此层层叠叠的薄衫缠缠绵绵,薄衫之下,则是柔身着郎怀。顾婤的身子温软,彼则温润有力,偶尔肌肤相触,着她怀,则感受到她心前的柔软,顾婤捉了她手腕,则腕骨冷硬,肌肤温润,听她呼吸急促地乱了一些,顾婤也呼吸蓦然一滞,一声晋王几乎脱口而出,到嘴边时,便像戛然而止的弦,猛地忍下,同时挣扎抗拒。
说道:“放开我。”忱鸯则说:“别动,你听话,别看我,我送你回去,不会伤害你。”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霸道狠厉又青涩紧张。又放低语气说:“你听话好不好?我不会欺负你。”顾婤点头。忱鸯找来一方锦帕,蒙住她的眼,携其手,来屋外。没有月光,漆黑一片,又凉风瑟瑟。忱鸯问:“你可冷?”屋里有衣裳,忱鸯又说:“到屋里找件外袍吧,你冷。”顾婤却说不必。
周围寂静无人,高履绕廊,两道倩影,相扶相持。忱鸯问她:“怎么来相府?”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想念这里。她说:“你什么人,问这个?”忱鸯不敢答,顾婤又说:“你可知相府后面有个院子?”忱鸯惊,沉声地问:“却问这个做什么?”顾婤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事,便说:“你带我到那里去便是。”忱鸯止步,愣了愣儿,问:“为何到那里去?”想说,你可还记得忱鸯,觉得这么问不妥,便没有说出口。顾婤仍是不回答,略有愠色地说:“你且带我去,肯不肯?”
忱鸯且领着她往后院去,这时,却听见有一阵脚步声,两人皆是止步,神色紧张起来,这相府没有人住,深夜陌生人来,鬼鬼祟祟,定是贼,脚步声往她二人这边来,情急之下,忱鸯扯住她往墙角躲。
忱鸯后背狠狠地撞到墙面,不经意碰到墙外梅花几枝,震动了一树梅花。梅花片片,翩翩而下,恍惚间,杨柳依依,奴之翩翩少女,长衫玉立。顾婤来,同柳荫下歇凉,互问近绪,携手念蒹葭,两心哝哝,戏笑一处。往日景致,如在目前,继而泪溶眼尾,不辨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