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的，黑尾铁朗想起了幼驯染研磨平静而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这下麻烦了。
  研磨应该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吧？
  第86章 排球46
  暑假合宿Day 2。
  比起昨天第一天的时候，今天的训练赛氛围明显严肃了许多。
  明眼人都看得出，乌野高校的影山和日向闹矛盾了，而且是相当严重的矛盾，以至于乌野整支队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直到乌野的乌养系心教练将日向翔阳换下场的时候，这种压抑的情绪终于像一根绷紧的弦一样，“啪”一下断了。
  栗川纱奈也看得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日向说过他会找乌野的教练谈一谈，让对方教他改进怪人快攻的方法的。但是现在乌野的教练却将他换了下来，似乎是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在看到乌养系心拿着烟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栗川纱奈思考了一秒钟，还是选择追了上去。
  稻荷崎正与音驹在打练习赛，北信介看到了黑发少女追出体育馆的背影，但并未说什么。
  将目光放回到比赛和球网对面的时候，北信介却看到，对手音驹的队长黑尾铁朗和二传手孤爪研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栗川纱奈消失的方向。
  虽然对方的目光也收回得相当快，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北信介沉默了一下。
  “今天的练习赛，必须全部赢下来。”北信介开口道：“如果输了的话，除了合宿规定的爬坡惩罚以外，还要再多加三组鱼跃。”
  “？！！”
  北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严格起来了？
  稻荷崎的正选们集体一抖，齐声应道：“是！北队！”
  ……
  *
  体育馆外，乌野的教练乌养系心还在思考大老远跑到校门外去抽烟的可行性，却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少女声音。
  “乌养老师您好，请问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乌养系心诧异地回头，在看到少女的外貌后忍不住愣了一下，“噢、是你……稻荷崎的经理，没错的话是叫栗川？真意外，找我有什么事吗？”
  乌野的教练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栗川纱奈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乌养老师，昨晚日向君和影山君因为怪人快攻产生争论的时候，我也刚好在场，所以……忍不住想来问一下，乌养老师是不赞同日向君的想法吗？”
  “是因为看到我刚才将日向换下了场，所以特地出来和我说这些吗？不用担心，我将他换下场没有别的意思，而是让他冷静一下。昨天的练习赛里他和我们队的王牌东峰旭同时起跳撞了个正着，差点受伤，现在日向的状态比昨天还要焦躁，适当地冷静一下是必须的。”
  说完这些后，乌养系心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日向他确实有找过我，他说自己有一瞬间能够看见顶端的景色，希望能够睁开眼打快攻……我能明白日向的意思，但我也确实认为影山的判断是目前最合适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打的是二传手位置，能够理解影山为什么不赞同日向的想法。不仅我和影山认为这个快攻睁眼的可行性不强，队里的另一位三年级二传手菅原也是这么觉得的。”
  “春高宫城县预选赛下个月就要开赛了，日向和影山现阶段的怪人快攻已经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技惊四座的罕见武器，贸然的改变恐怕不仅会破坏这个原本强而有力的武器，还有可能会破坏乌野整个队伍目前的平衡。”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日向用来提高他的接球、拦网和发球能力会更好。时隔这么多年，这是乌野最为接近全国舞台的一年，也是这么多年来最有希望的阵容。武田老师和我家老爷子都对此寄予了厚望，我必须从全局出发，做出最有利于队伍整体的判断。”
  栗川纱奈安静而乖巧地一直充当着聆听者，但越听到后面越惊讶，在对方终于停下的时候，她忍不住道：“真意外，乌养老师竟然会一口气同我这个‘外人’说这么多……”
  “………”
  乌养系心后知后觉地发现，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自己确实一口气讲得有点多，他陡然沉默了一下。
  “不过，乌养老师会告诉我这么多，是因为老师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完全那样认为的吧？”栗川纱奈轻声道：“与其说是冷静的判断，我感觉这更像是乌养老师在尝试着自己说服自己，其实老师您也很想见到日向君的另一种可能性。”
  “所以，乌养老师有亲眼看到过日向君和影山君尝试改进怪人快攻的练习吗？”
  “……！”
  乌养系心愣了一下，“没有特地去看过，但是听说影山托了整整两个推车的球，日向一球都没有扣中过。”
  “日向君是因为突然睁开眼睛太过在意球了，反而没能跳到自己原本应该跳到的最高点，从而每一球都扣空。影山君也发现了这一点，以他的技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球托到日向君能扣到的位置，但是那样就浪费了日向君绝佳的弹跳力，影山君不愿意那样做，于是就变成了难以破解的局面。”
  栗川纱奈认真而诚恳地继续道：“可这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日向君可以通过助跑起跳时机的改变来处理弹跳高度和滞空时长，影山君可以改变传球的速度和曲线，从而让日向君能够在空中选择球路和打法，到时候无论是避开拦网的扣球、打手出界、吊球还是将球反弹回来重振旗鼓，都可以由日向君来自主选择了。”
  少女一连串专业而又精准的建议，让乌养系心听得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也太强了吧？！现在高中球队的经理都是这么高的水平了吗？！
  但很快，乌养系心就回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下意识道：“……我想起来了，是节奏！我家老爷子最擅长的节奏！”
  唔……乌养老师应该是在说乌野高中的上一任教练吧？栗川纱奈沉思。
  乌养系心：“你说得没错，日向他之所以睁开眼睛后扣不到球，是因为他永远都只会用最快的第一节奏。如果日向能掌握助跑和起跳的时机，影山能够将球停住，那么怪人快攻就能够得到进化。”
  栗川纱奈惊喜道：“没错没错，不愧是乌养老师！”
  一下子就能理解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还想出了让影山把球“停住”的解决方法，乌养教练不愧是二传手，这是不具备二传思维的她所无法用语言凝练出来的训练方向。
  “不，倒不如说栗川同学你的观察能力和专业水平也很惊人……”乌养系心有些惭愧地摸了一把后脑勺，“是我想当然了，没有亲自去看过他们的训练就先入为主下了判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晚我会给日向加训的。把我家老头子从宫城县载过来也好，和他视频通话远程指导也好，总之我一定会教会日向掌握节奏的。影山那边我也会负责教导的，让他改变现有的传球方法。 ”
  栗川纱奈：“！！！”
  意料之外的结果，出于意料的顺利，她忍不住鞠了一躬，“谢谢您，乌养老师！”
  乌养系心大吃一惊，已经身为工作党的他却下意识地对着还是JK的少女也鞠了一躬，“栗川同学这说的什么话，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不过说起来，栗川同学为什么会对我们队的日向和影山这么上心？”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因为日向君和影山君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们难过。”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精致漂亮到极点的容貌，脸上温柔的笑意，还有那显然真心实意的关心……
  乌养系心沉默了一下。
  要是影山和日向那两个家伙现在在这里，或者知道她做了这么多的话，高低得暗恋对方个三年吧。
  乌养系心想，如果现在是高中时候热血方刚的他的话，应该也是难逃一劫。
  年轻真好啊。
  可恶，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但想到另一方面，乌养系心又忍不住问道：“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栗川纱奈：“嗯？乌养老师是指什么？”
  “你是稻荷崎的经理，硬要说的话我们乌野是你们的竞争对手，可栗川同学却来提醒我这个教练帮影山和日向他们进化——如果被你们的队长知道了的话，不会生气吗？”
  栗川纱奈：“………”
  好家伙，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栗川纱奈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孩子，她诚恳道：“老师您说得对，我一会就去和我们家队长道歉。”
  乌养系心：“………”
  不，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总之，很感谢栗川同学你的开解。”乌养系心兴奋地握紧了一下拳头，连最开始的烟都忘记抽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给老爷子打电话了，让他好好打磨一下日向这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