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鉴 第113节
作者:
烬天翼 更新:2025-09-26 10:04 字数:4420
至后脑中徒留了这四字,像烙印在脑中一样挥之不去。
满门被灭……
眼前骤然一暗,少年人呼吸忽重,握着冥颜珠的手一下抓在了心口上,胸腔之内如火烧般疼……热烫滚沸……汹涌澎湃。
满门被灭!
“噗——”青衣的人毫无预兆地往前吐出一口血,冷面如雪,纸一样白。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你……?!”拉巴子蓦然一惊,一把扶住云萧。“你怎么了?!”
洞内几个大汉和那娃娃脸的少年都转目看了过来。玛西、蝉西、扎西、日麦牟西几人皆面有惊色。
独粉衣少年目中无波。
垂目往下,被青衣的人护在怀里的女子蓦然呼吸也重,不安地轻蹙起眉,慢慢蜷身。
几步之外,能听到女子昏沉中隐含忧意的低唤:“萧儿……”
那少年模样的粉衣人震了一下,而后霍然扬起大大的笑。
蜷曲柔软的卷发散在额前,挡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润可爱的脸蛋原本一直紧绷着,此刻骤然放松,绵软起来。双颊在篝火旁染了晕色,显得极为粉嫩晶莹。
大眼眨动间无端叫人放松了心房……忽略了其中深沉阴冷。
少女惊觉青衣的人昏了过去,凛冽转面,向那粉衣之人呼道:“赫连,他怎么了?”
那被唤作赫连的娃娃脸少年远远瞟了一眼云萧面色,好半晌才沉沉开口:“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受不住所以气血攻心,昏了而已。”
语声低沉,带着沧桑冷意,尾音习惯性地上扬,听在耳中只觉酷戾阴邪,又带着隐隐的魅惑和轻佻。
却哪里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分明是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之声。
几分邪冷,几分森寒。
“九殿下,我们没有食物是走不出这片雪岭的,更到不了塞外。”粉衣之人意有所指地邪邪笑了一声,一张圆润可爱的脸仍旧粉嫩晶莹,犹如春桃。
他挑眉看着少女,眼中灵动可爱。一眼望之人畜无害,天真无邪。“殿下既然那么舍不得吃自己的部下,那外人又如何?”
少女额际鬓发亦有些微微蜷曲,眉形如三角,往两侧高扬。“食人有罪,无论是族人还是外人。”
赫连轻轻笑了一声,圆亮的大眼弯成了月牙儿,睫羽成扇,忽闪如黑色的蝶翼:“那让你的部从跟随殿下死在异乡雪岭就不是罪了吗?”粉衣的人看向昏过去时被少女扶住的青衣少年,目色阴沉下来:“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没有忘。”拉巴子高扬的眉紧紧拧起:“我也不会让我的部下跟随我死在雪山里。”
“那送到嘴边的食物为什么不要?”赫连手中剔肉的短刀一转,以刀刃指着云萧的脸,玩味地看向少女:“殿下不会真看上这小白脸了吧?”
拉巴子面色一凛。不说话。
大汉之中有一人面上极憨,嘴里咬着豹肉闷声嘀咕了一句:“蝉西觉得赫连先生的脸更白更小……更像小白脸……”
匕首闪着寒光直直朝蝉西射来,那大汉愣了一下,并无动作。
离他最近的另一名大汉伸手一把抓住,在手里一转扯着豹腿顺势切下一大块肉来。一言不发地又把匕首掷了回去,头也不抬地大口咬着手里的豹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顿。
匕首深深钉进了粉衣之人颈侧的雪壁里,没柄难寻。
赫连樱桃一样的小口紧抿成了一条短短的线。
坐在四名大汉中间的少女垂着眼睛冷声道:“日麦牟西,不得对先生无礼。”
第117章 赫连
那大汉块头最大,一身凶野彪悍之气,闻言吞下嘴里的肉块,低声应:“是,九公主。”
“在这里不用称呼九公主,叫我拉巴子。”
“是。”
粉衣之人看着他们冷笑道:“如果到不了塞外完不成任务,烧当就没有所谓的九公主。”
“咔嚓”一声,另一名壮汉一把将手里吃剩的豹骨握碎,朗声道:“那我们兄弟四人追随的就是拉巴子殿下!”
玛西抬头就道:“哪那么多废话,拉巴子说不吃就不吃,舍不得吃就不吃。”他言罢拍拍刚刚说话的那名汉子,张口就道:“扎西,把你握碎的豹骨给我咬一咬。”接过豹骨一边捣弄吸咬一边随口道:“而且这小子长得实在抓人心,我看着也舍不得吃……哎赫连先生说要吃的是这小子吧?还是他带着的女人?”
“一个人够了。”粉衣之人扬声冷道。“我知道出去的路,这小子够我们撑到走出雪岭。”
少女微抬了抬头,拧眉睇目于几步外娃娃脸少年模样的人,哼了一声道:“那为什么不是他怀里这女人。”
粉衣的人抬眼看过来,与少女对视了半晌。眼中似有电光闪过。
少年模样的人霍然间扬唇一笑:“也行,殿下想吃的话,这个女人由我亲自从头至尾细细地烹好盛到殿下的面前。”
言罢不知是想到什么,他低头坐在篝火旁,自顾自地连声笑了起来。
笑声冷戾残酷,阴森可怖。
“只有一点,你们都不许碰她,从头至尾只能由我一个人动手!”
拉巴子看着他疯癲的模样,转目间拧起了眉:“你认识这个女人?跟她有仇?”
那娃娃脸的人直直看着蜷在青衣少年怀里的女子,声音满是愉悦:“怎么会呢,我赫连绮之喜欢她喜欢地忘不了,怎么会有仇呢?”
少女想到什么,拧眉:“这个女人是谁?”
玛西闻言立即扬声:“喜欢的女人也舍得吃?什么狗屁道理……”
那粉衣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近昏迷的两人,伸手就把白衣女子从少年怀里拉了出来。“从我开口的那一刻起,就预示着这个女人必须得死!”
拉巴子下意识地护住了身边少年人,并未料到粉衣之人伸手过来、够的是那一个羸弱的女子。
回神过来便见他将那裹着雪麾一身白衣的女子粗暴地拖起来,拽进了自己怀里。
“说起来我也有十二年没见过这个女人了……”语声一转,他一手搂着怀中女子的腰,一手抬起她藏在狐帽中的下颚:“师姐……师姐,你还记得绮之吗?”
拉巴子面色更加狐疑,拧着眉默声不语。玛西、蝉西、扎西、日麦牟西见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便也只是拧眉看着。
炙热的鼻息喷在女子脸上,粉衣的人抬着她下颚的手微微颤抖:“你不是说我无救人之心,学了医,也不能称之为医么?”
指尖转动,用力地抚在女子苍白病弱的脸上,赫连绮之痴迷地抱着她拖到自己所坐的篝火旁。
“你不是说我眉眼含刃,心有杀戾,藏暗于心么?”他将自己粉嫩无瑕的脸贴在女子颊上,低笑间伸出舌来舔-舐着女子的脸:“是呀,你说的其实都不错……可是你以为他不知道么?”
双手捧起女子的脸,指下因用力而留下了深深的红印:“他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去找他是为了什么!”眯眼儿笑,有些凌乱的卷发轻撩在那张圆润可爱的娃娃脸上,他望着她咬牙切齿道:“可是他还是收下了我……因为是他、对不起我!”面色越加阴沉可怖,他双目一瞬不瞬地瞪着面前的女子:“而你和他一样……甚至是比他更残忍的存在!”
转手向下,右手霍然收力,牢牢扼住了女子颈脉。“我知道你有意识,知道你其实醒着,是你的话即便昏沉无力也能听出、闻出、察觉出现在掐着你的人是谁……所以你必须死!”
“咳。”女子的眼皮轻轻颤动,重重咳了一声,语声虚弱而低微:“萧儿……”
赫连一震。
拉巴子拧眉:“她到底是谁?我们有没有必要杀她?”
赫连靠近女子,几乎贴上了她的唇:“你喊的是谁?是故意示弱,还是真的没有认出我?几年不见,连你也变了么?”
一片混沌中眼前依旧昏沉不明,女子感受到脖颈上的窒意,本能地把手伸向了前方,却在中途却人一把抓住,隐隐感觉到抓住自己的人、手小巧而柔嫩,应该是女子的手,可是却异常有力,箍在腕间生疼。
端木咳了两声,而后慢慢沉静了下来,周身无力、颈脉受制中神色亦慢慢转为缓和,宁淡清冷。
“你是谁?”开口间,语声低哑而淡漠。
粉衣之人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扣在她腕间的左手已经察觉她五识俱失,感识闭塞浅薄。
“你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也无法那么敏锐地察觉出我?”赫连绮之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霍然间变得那样灿熠而阴森邪魅。“原来你是真的辨不出现在掐着你搂着你的人是谁?”勾起唇角,他慢慢放开了掐在女子颈脉上的手,转为暧昧地轻抚脸颊:“师姐,你不知道现在离你这么近的人是我对不对?”
指尖或轻或慢地抚过,举止过于阴柔轻佻,女子眉间细细地蹙了起来,本能地微侧脸,避开来人的手。
心下似乎已经知晓面前的人不是熟悉的少年,于是敛容垂目,已不多言。
赫连指下落空,怔了一下,而后浅细的眉冷冷一扬,极为不悦地将女子的脸扳了回来:“以前你就避讳我,现*在还想逃,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言罢一把抱起女子走入洞内深处,左手一扯拉下一张兽皮铺到雪地上,右手抚到女子肩颈处顺势一按就将女子按到了兽皮上。
此处洞势微折向里,又有堆起的兽皮作掩,隐约间挡住了铺有兽皮在地的这一个角落。
雪麾散开在兽皮上,女子苍白如雪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怔愣惊惑,下一瞬便觉有人压了上来。
赫连绮之兴奋地去扯女子腰间的束带,随同女子倒在兽皮上,牢牢压在女子身上手已顺着肩颈探进了女子衣襟内。“哈哈哈……师姐,清一若知道我敢这样对你,一定死不瞑目!”言罢高高地抬起她的头。闭目埋头进女子颈侧,唇齿过处,有血丝渗出。
衣襟慢慢被他扯开,女子敛目间觉到冷意。双手被身上的人制作,周身无一分余力,白衣的人安静地躺在兽皮上,只是一动不动。
拉巴子惊得跳了起来,脸上已经慢慢涨红,再如何豪放直白值此十五、六岁的少女年纪也不禁红了脸,上前两步高声道:“你……你干什么……她……她现在这么虚弱……你、你这样会弄死她的……”
赫连绮之看着身下的人冷笑出声:“我一生都想把她摁进最肮脏的泥尘里,好不容易竟然在这里遇到她,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言罢指尖抚过女子素淡如纸的唇,扣住她的下颚就要重重吻上去。
说我无知无识,不明心之所重?
说我无怜无悯,不懂医者仁心?
说我心有桎梏,恐将一世自困?
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看重什么?!经历了什么?!痛恨过什么?!为什么仇视他要他死?!!
不够……怎样都不够!!他死了还是不够!!
我早已说过,定要用他教给我的东西,把他所有看重的在意的放不下的,一样一样毁灭给他看!
这是清一欠我的!
眼角忽然有泪流出。
赫连绮之停在女子唇上毫厘,突然闭目静了下来。
慢慢将头抵到女子额上,久久静默,一动未动……
那娃娃脸的男子霍然紧紧抱住了身下女子,搂着她翻身随自己侧躺在兽皮之上。
而后身子慢慢蜷起,无知无措地蜷进了女子怀中。
“为什么……当年你不救我……”清瘦的身子单薄纤弱,泪盈于睫。语声陡然哽咽。
……
混沌中能觉出属于另一人似火般炙热的温度,于寒冷中分外清晰,牢牢将自己禁锢,衣带已松,那人的手靠近自己……端木唇间轻抿。
耳颈处被他唇舌咬-噬-舔过,隐隐刺痛。白衣的人安静地侧首垂目,不知是淡漠还是无力。
雪麾之内,纤瘦的五指轻蜷,袖中有银针渡到指间。女子神色仍淡。
唇上被人用力抚过,下颚因被箍紧而生疼窒痛,热切的鼻息近在咫尺,神经即便已然纤弱,亦能感觉到身上之人离地极近、凝目俯视着自己。